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想卖,早都卖了。 毕竟先生的真实身份,定国公薛远应当十分感兴趣吧?” 这话所暗含的信息太过极限,谢危一双如狼的眸,在楚鸢落下最后一句时,阴沉的射了过来。 欻欻—— 两人目光相接,似有电流火光,四下迸溅。 楚鸢知道,谢危看懂了。 谢危也明白,尤玥知道他的身份,他是大火中幸存下来的薛定非,也是这些年替平南王做事的度均山人! 她为什么知道? 这一刻,这个答案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唯一在考虑的,是杀掉她以防万一,还是选择相信她。 谢危曾对姜雪柠说过:“我不是惧怕你,而是惧怕我居然想相信你。” 放在此时此刻,也同样适用。 男人的气场无疑是强大的,即便他面色温和,耐心教书的时候,都让人不敢随意冒犯,更别提现在冷似冰窟,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嚼碎吞下的模样了。 楚鸢强撑着,没有下跪。 她也想过学姜雪柠,示弱求饶,可她已经暴露得太多,下跪便能让谢危消除怀疑的话,他便不是敢弑父谋反的疯逼谢危了! 索性就那么站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内心哀叹:好人难做啊。 楚鸢:“我不可能离开京城,我的家人,我心仪的人,都在京城。所以……我选择第二种。”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危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哼出一个字:“可。” 楚鸢双腿一软,如蒙大赦。 “谢居安,我信你是讲道义的人,便这么说好了。你也不用追问我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有害你之心,更无害燕羚之心。之所以把通州和信的事告诉你,是因为我清楚,只有你能帮燕羚度过此难关。 燕家脱难,全靠先生筹谋!”说着,楚鸢郑重行了一礼。 谢危闭了闭眼,“燕家的事,我会尽力。” 那是他的舅父啊,小时候唯一的温情港湾,这些年在平南王身边虚以委蛇的时候,他便是靠那些温情的过往撑着。 回到京中,也只是想护着燕家,让当年的三百忠魂案大白天下罢了。 两人商谈的时间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吕险在外面都等得不耐烦了,偷偷凑到剑书的耳边,“怎么这么久?谢居安该不是对人家姑娘用强了吧?” 他回头看了眼房门,紧接着手肘传来一阵痛意。 剑书狠狠的掐了他一把,随后用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声音喊了句:“姜二姑娘,你今日怎的有空过来,找先生?” 吕险僵硬的转过头,内心无比幸灾乐祸。 谢居安啊谢居安,你也有翻船的时候! 让你脚踩两条船,看你现在要怎么收场! 姜雪柠晃了晃手中蕉庵,“我琴坏了,我想找先生帮忙看一下。” 便是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危一袭白衣和楚鸢粉蓝相间,一块儿出现在众人眼前。 剑书和吕险五官乱飞,尴尬得不要不要的。 偏不管是楚鸢、谢危,还是姜雪柠都非常镇定,甚至于姜雪柠还调皮的眨了眨眼,“你们……” 这个时候的姜雪柠,心里爱慕的更多是张鹧,哪管谢危这个疯子和谁走得近呢。 楚鸢却避之不及,忙退后一步离谢危远了点,看在外人眼中,更似恭敬:“那药,先生需长期服用,病情才能彻底好转。……先生和雪柠还有话说,学生便告辞了。” 谢危颔首,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视线更多是落在好整以暇看热闹的姜雪柠身上。 吕险见状不对,赶忙朝楚鸢追过去,“尤二姑娘,能不能麻烦您留步一下。” 他也没卖关子,直言不讳将买丝的事情说了。 楚鸢看着眼前的大奸商吕险,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笑了笑,回他一句,“这事儿,我做不得主,我也不懂这许多,你有什么想法,去找芳莹说吧。” 这对难夫难妻,还是得给他们交流的机会啊。 姜雪柠和谢危相处如何楚鸢不得而知,但根据她提供的线索,谢危果然抓到了通州军营中背叛燕家军,与薛远搞到一起去的老实人赵广。 燕牧看着扭送到他府中的赵广,痛心疾首:“老赵,你可是跟了我十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泼天富贵,值得你出卖燕家军,出卖我?!” “侯爷,是那薛远,他抓了属下的儿子,威胁属下如果不帮他做事,他就让昭儿死在青楼妓女的肚皮上,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那儿子虽说不学无术,可到底是老赵家独苗,他若是没了,家里老娘、媳妇都要找我拼命!” 燕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挫败的抚着额头。 燕羚恨铁不成钢,“赵叔,你糊涂啊,你不知道粮草、兵器,这些打起仗来就是燕家军的命吗?从军二十载,我爹将燕家军的大后方全权交于你,是对你的绝对信任,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爹的信任,这样不顾燕家军的死活吗?” “属下糊涂,属下身不由己,还请侯爷、世子责罚!” 在场除了燕牧、燕羚之外,便只有谢危一个外人,楚鸢虽然举报有功,但也不宜出现。 当然,她也不想高调就是了。 燕牧缓了片刻,立马又坐直了身子,“老赵,我对你太失望了! ……说吧,你们将那些东西弄去了哪里?” 老赵心中愧疚难当,倒也没隐瞒:“城郊一处山谷之中,定国公在那豢养了不少私兵,他让属下将军中的东西都偷去他的营地。 侯爷,定国公明目张胆豢养军队,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 “燕家三代忠臣,一心匡扶社稷,却落得个被皇上猜忌的下场。 定国公仗着是太后的长兄,权势滔天,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奈何皇上碍于太后的脸面,从不曾细究和惩治,以至于他的野心越来越不受控制,假以时日,只怕是另一个平南王。”燕羚不忿道。 听到“平南王”三个字,谢危的神情有那么几分不自然。 因为他这些年,一直在平南王身边为虎作伥。 为了获取对方的信任,做过不少违背忠义的事,但他别无选择,如果不让平南王相信他确有指点江山的能力,成为他身边举重若轻的度均山人,他就不可能走出金陵。 现在他人在京城,金陵对他的掌控一弱再弱。 就如平南王另一个谋臣公仪丞说的,平南王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 如今他虽还有些小事需要和平南王虚与委蛇,但总体上,平南王已经管不了他了! 他的心里,除了燕家,便是报仇,让定国公薛远付出抛妻弃子的代价! “老赵,本侯还能信你最后一次吗?”燕牧沉痛的眸子锁住赵广,“那山谷,你能给我们带路去看看不?” 老赵忙不迭点头,“侯爷说的哪里话,赵广已经错过一次了,万不能一错再错。不然便是到了九泉之下,赵广也难心安啊。” 此时此刻,他想了清楚,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不要,将定国公绳之以法的话,侯爷定能救出他的儿子。 这样一来便再不受他人威胁。 一行七八个人,全骑着军中最快的战马,笃笃夜行。 就连谢危一介文人,也都策马奔腾,速度极快。 燕羚惊讶,“爹,我一直以为谢少师文弱不堪一击,没曾想他骑起马来,倒很有几分将帅气质。” 燕牧飞驰中往后瞥了一眼,点点头:“是练家子。不过也不奇怪,想四年前,谢少师孤身一人奔赴京城,一人一琴,身携重宝,不知道多少山贼打他的主意,京城又有多少人想暗杀他,最终都让他成功进京了,足以说明,他的身手是不错的。” “爹说的这事儿,儿子也听过,但奇怪,他为什么对咱们燕家这么好?没有任何要求,便将这种关键情报给了咱们。” 闻言,燕牧的神色有些恍惚。 说实话,他也很疑惑,但从他第一次见谢少师开始,便有种难以言说的亲近感。如今谢少师处处关心燕羚,还几次三番在圣上面前维护燕家,燕牧心中有个不成型的猜测,但他不敢宣之于口。 怕是错的,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当初长姐在火堆余烬中翻找了整整三天三夜,死活都不相信定非已经遇害了,骨肉连心,是不是可以大胆的想,定非其实还活在着世上呢? 想到这儿,燕牧忍不住又往谢危的方向看了眼,末了果决收回目光,“故人虽逝,却仍旧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燕家。羚儿,军械物资失窃乃是大事,眼下咱们父子不能分心,必须找到证据自证清白,否则东窗事发,很有可能还要被人倒打一耙。” 薛远为人卑鄙,什么样的手段使不出来? 长姐当年就是被他装出来的表象骗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好!儿子知道了!”燕羚明白轻重,不再多话,只双腿一夹马腹愈发快了。 没过多久,赵广便带着大家找到了那处营地。 正好定国公和儿子薛晔在巡视营地,被燕牧一行人躲在不远处的树下看个正着,燕牧咬牙捶地:“好一个定国公,这处营地少说有几万人,他这是想谋反了不成?” 谢危面冷,声更冷,“薛远狼子野心,有这种图谋也正常。现在没动,不过是没到动手的时候罢了!” 当年,他被平南王胁作人质,悬挂在城楼上,威胁薛远不准攻城,结果薛远不就范也就算了,居然主动搭弓射箭对准他的心脏,还冠冕堂皇大声道,“我薛家忠君爱国,没有孬种,我儿定非能为君主牺牲,是他的福分。” 话落,利剑破空而来,全然不顾他那时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便要用他,替薛家成就擒拿反贼的功勋。 最后是平南王怒极,扯了挂他的绳子一把,这才使剑射偏,让他捡回一条命。 平南王将他带去金陵这些年,不停的在他耳边重复当年的事情,辱骂皇上、太后蛇蝎心肠,薛远狼心狗肺,连亲生儿子都舍得杀。 什么为君牺牲,狗屁! 他站出来冒充沈阆,是太后用他娘的性命威胁;他被误以为死了,她娘伤心欲绝,日夜难寐,薛远和他娘和离;他娘尸骨未寒时,薛远风光另娶,大办宴席,袭爵和成亲一块儿庆贺,可谓是权倾朝野风头无两。 所以薛远,不是他爹,反之,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侯爷,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得回宫赶紧告知皇。再待下去,若被定国公的人察觉,只怕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谢危双手在袖中攥成拳头,修长的指骨都捏得发白了,他却始终面无表情。
第318章 宁安如梦:尤玥她不蠢了22 他的恨,无声无息,振聋发聩。 但他不恨沈阆,因为那时候的沈阆和他一样,不过是一个孩子,何况太后做下那些事时,沈阆早被支开。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52 首页 上一页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