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和她道别,以裴一的身份告诉她,裴一要去京都了,将这块联络的玉牌还给她。 他不能再让自己用裴一的身份沉沦下去了。 他要以裴颂的身份拿回师父的无上心法和玉指环,阻止万剑宗真的变成朝廷的爪牙。 所以他跟去万剑宗,想看看她去找沈琢羡做什么,却看见了地牢里的她…… 她终于拿回了自己的灵根。 她开心吗? 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打算怎么将灵根放回自己体内?那将是一件痛苦的事…… 裴颂听见院墙里,灵芝似乎在敲门叫她,她似乎回应了什么。 灵芝自言自语的声音又传出来:“师母大人怎么会不饿呢?” 她不饿吗? 裴颂想起药庐里,她每一次的早餐都吃得很干净,无论发生什么,她每一顿饭都会认真吃。 怎么会不饿? 他到底是推门进了院子里。 灵芝看见他,眼睛一亮:“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师母大人昨晚的宵夜和今天的早饭都没吃,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裴颂吩咐灵芝去休息,朝着她的卧房门走过去,敲了门。 她也没问是谁,直接说:“门没锁。” 裴颂推开了那扇门,闻到了血的腥气,不知道是她母亲的血,还是她……受伤了? 房间里的帘子拉着,光线很暗,他看见地上丢着那件沾了血的弟子服,里面有水的声音。 她在沐浴吗? 裴颂停住了脚步,却看见她的身影在纱帘上动了动。 “你是来拿回你师父的无上心法,兴师问罪的吗?”她在纱帘后问。 声音很静。 裴颂没说话,伸手挑开了纱帘,看见她单薄的身影,她只穿了单薄的里衣站在朱金脸盆架子旁在洗手。 洗了一遍又一遍,洗的双手发红。 她才停下来,拿了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手说:“在那之前先帮我做件事吧。” 她终于看向他。 平静的脸,冷淡的眼,裴颂从她脸上读不出喜怒哀乐,她走过来身上的月桂花露气味里夹杂了一点点血腥气。 裴颂不自觉后退半步,她的香气……会令他伤口发烫泥泞。 她坐到了榻边,从芥子囊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说:“裴颂,替我把灵根放回去吧。” 她摊开掌心,一枚纯白色的灵根在莹莹生辉。 那是她的灵根。 裴颂走过去看着她的灵根,忽然觉得难过,原来她是天灵根,和师父一样的绝佳灵根。 而这灵根这么多年,浪费在宋问道那样的庸才身上,在今天她终于拿回来了。 “如果没有宋问道,或许我会成为你的师姐。”她将灵根递给他,疲惫的笑了笑:“或许我会比沈岁华更厉害,再不用做他的妻子。” 灵根照亮她的眼。 她不想嫁给师父吗?她不是……爱慕师父许多年吗?可她似乎一点也不想再做他的妻子。 裴颂接在手里,是冰寒的灵气,就像她的手指,总是很凉,他的心里像坠了石头一般,若是没有宋问道,她或许就不会成为他的师母。 她会成为最出色的修仙者,万人仰慕。 他不必再藏着自己的心,他可以毫不遮掩地为她心动。 她或许会理所应当的成为万剑宗的下一任宗主,理所应当的继承玉指环、无上心法…… 她本该是这样的。 “动手吧,裴颂。”她挽起自己的发,将头垂下来,袒露出自己的后颈。 裴颂低头看见那道疤痕,喉咙里刀割一样,“会很痛。” 会很痛,就像挖出灵根一样,他要割开她的肌肤,将灵根放回去。 可她说:“我知道。”垂着的眼轻轻眨动,声音很低的又说:“我知道的。” 是啊,她在小时候已经尝过这样的苦痛了,她怎么能不知道。 裴颂难以形容自己堵塞的喉咙,无法呼吸的心。 他知道,她一定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他没有再犹豫,狠下心在指尖蓄起锋利的光,割开了她后颈的疤痕,血一点点透出来。 她没有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放在膝上的手指紧紧攥住,快要攥断了一般。 裴颂的手指在抖,他的心也在被切割。 她本不用受这样的苦痛,她本可以肆意一生…… 宋问道该死,她的父亲该死,她的母亲更该死!可她的母亲在临死之前还在问宋问道求情,她的母亲有没有过一点,后悔这样对她? 裴颂的眼泪砸在她流出血的后颈上,她像是痛狠了伸手抓住了他的腰带,紧紧绞了住,可她仍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他在哭,他在心碎。 他比她还难捱,冷汗淋漓的将灵根封回她的后颈,用巨大的修为包裹住她的伤口,俯身抱住了她:“好了,好了……” 她的脑袋却抬不起来一样抵在了他的手臂上,喉咙里发出又哑又颤的声音:“好痛,小颂。” 小颂。 裴颂的心被她的话,她的声音碾碎,捂住她的伤口一股一股渡灵力进去,哭着抱紧她:“好了,不会痛了……再也不会痛了……” 若是可以,他宁愿这些痛在他身上,反正他已经千疮百孔,不在意这些痛,可她不一样,她本该有师父那样的人生。 可她现在却冷汗淋漓、痛苦不堪地趴在他怀里,连哭也没有。 她只是咬牙忍着她的痛,从不让自己失控。 裴颂的眼泪快要浸湿她的发,他托着她的脸,哭着翻找出丹药、止血药……裹了寒冰玉轻轻敷在她后颈的伤口上,“很快就不痛了,很快就不会再痛了……”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重复这样的话,直到她睁开眼看着他说:“你的嘴真笨。” 他望着她,喉头发哽又哭了。 是啊,他很笨,他不知道该怎样好好安抚她,不知道该怎样好好爱她。 但他想,从今以后她要什么便该得到什么,她受了这么多苦痛,那些都是她该得的。 玉指环、无上心法都是她自己拿到的,就算师父的灵骨……她也只是为了拿回自己的灵根罢了。 师父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负,受苦受痛,他会原谅她的。 房间里很静。 他疤痕累累的手贴着她的伤口,将灵力渡给她,想尽快治愈她的伤口,滋养她的灵根。 她趴在他怀里渐渐睡了过去,只有一双眉还皱着。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正在慢慢愈合。 裴颂小心翼翼将她抱起来,想让她在榻上好好睡,可她一挨床榻就皱眉,手指抓着他的衣襟梦呓一般呢喃:“痛。” “痛吗?”裴颂还托着她的后颈,坐在床上让她继续趴在他怀里睡:“这样不痛?” 她的脸颊枕在他手臂上,不再回答他。 裴颂轻轻把她的黑发理好,就那么抱着她坐着。 她睡得很好,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裴颂望着她的脸、她的眉睫、嘴唇……他从来没有敢这样近这样久的凝视她,哪怕是做裴一的时候。 房间里那么静。 他抬起满是疤痕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若是她能一直需要他该多好。 斐斐。 他也想这样叫她,像师父一样叫她。 他会爱她胜过一切。 裴颂的喉头动了又动,垂下头小心翼翼的吻了她的脸颊。 她的睫毛却突然动了一下。 裴颂慌忙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离开她的脸颊,感觉到她的睫毛在掌心里如蝶翼扇动。 他的心全乱了。 她……看到他亲她了吗?感觉到了吗?
第98章 《我选做男主的师母》 她的睫毛在掌心里轻轻动了动。 房间里静得像是只剩下裴颂的心跳声,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也不知道若是她看到了该怎么面对她…… 她是那么厌恶他。 他脸上爬了蚂蚁一样烧热着,可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她说什么,只听见她渐渐平静的呼吸声。 她……又睡着了? 裴颂小心翼翼的松开了遮着她眼睛的手掌,看见她卷长的睫毛柔软的覆盖着眼睑,又沉沉的睡着了。 她刚才……是没有醒过来吗?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自我惊醒一般一阵阵的愧疚,他亲吻了他的师母,他还能在为自己找什么理由? 他确确实实的背叛了师父,不但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还……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 他就是个畜生,该死的畜生。 愧疚潮水一样浸泡他,他却不再挣扎了。 他爱她。 ……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黄昏宋斐然才醒过来。 醒来就对上了裴颂的眼,他竟像是一直在看着她…… 这一刻在她醒过来,才慌忙挪开了眼睛,“师母,您醒了?” 她还躺在他怀里,被他轻轻托着后颈。 “还痛吗?”裴颂很小心的扶着她坐了起来,等她坐稳了手掌才离开她的后颈,“痛吗?” 宋斐然试着动了动脖子,惊奇地发现竟然没有太痛了:“不怎么痛了。”她想伸手去摸后颈的伤口。 被裴颂抓住了手:“别碰。” 他的手掌粗糙又温热,握着她的手很快就松开,红着耳朵轻声说:“虽然看起来愈合了,但还需要修养几天,不要碰的好。” 这倒是比宋斐然想象中愈合的快,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裴颂渡了很多灵气给她,加速的伤口的愈合。 她想试着运行身体里那些吸纳来的修为,试试用自己的灵根修炼,但刚一调度,后颈就疼得皱眉。 “没这么快。”裴颂又抬手捂住她的伤口,用灵气压住她的痛感:“师母若想修炼,至少要等灵根在你体内复苏。” “要多久?”宋斐然问,看向他,发现他的耳朵红得厉害。 他眼睛也不敢与她对视说:“至少两日吧。” 他连脖颈都红透了,肌肤泛出酒精过敏似的粉红色。 宋斐然目光扫了一眼他的腰带,他的伤口又湿了吗? 红成这样,他是不是快要进入情热期了? ——“似乎是。”101回答她。 “这么久。”宋斐然慢慢说。 裴颂不自然地收回手,站了起来,将滚烫的手掌握在了冰冷的床架上,像是她的气息让他焦灼,连声音也有些哑:“师母饿吗?” 这房间里她的气味太浓郁了,他的身体反应太大了……很容易被她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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