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下人受了冷山雁的命令,不会在膳食、衣服这方面亏待他,但是每日都会对楚艳章进行的辱骂和讥讽,言语极尽刁钻刻薄,还会在夜深刻意闹出动静,让他无法入睡,日渐萎靡不振,神情恍惚,好似真如疯了一般。长此以往,即便是楚艳章也受不住这种精神凌迟,身形日渐消瘦,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下人隔着门猛砸了一下,砸得门板摇摇欲坠,没好气儿L道:“关你什么事?你一个疯子,就算天塌下来,你也别想出去!” 下人这一砸,仿佛砸在了楚艳章的脸上,他睫毛一颤,幽幽地来到了二楼阁楼之上。 他仅穿着一件惨白的睡袍,形销骨立,看着主屋的方向,似鬼非人地笑了一下,呢喃道:“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到,算算日子,也该他生产的时候了,他难产了……哈哈哈哈哈哈、” 楚艳章放肆大笑着,笑得胸腔震动:“冷山雁你以为你怀了她的孩子,你以为你怀了两个女儿L,你这辈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哈哈哈哈哈,贱人!毒夫!你承受不住这样的福气!上苍不会总眷顾你的哈哈哈哈、你活该!去死吧!去死吧!” 他疯狂大笑着,清澈无辜的双眼中浮现出扭曲的怨毒,淬毒的汁液不停的从他的眼里流溢出来,爬满了他的脸。 另一边,霞光楼。 孟燕回自然也听到了下人们的议论声,他心急如焚,撑着身子就要去主屋。 丹枫紧咬着唇,拦住了他:“世子,您去那里做什么?” “我要去找冷山雁问个究竟,我不相信沈黛末就这样死了,她怎么会死了呢?!”孟燕回声音颤抖,语气里藏满了不安。 “世子。”丹枫跪在他的面前,说道:“世子,我知道您不相信娘子出事,但是主君此刻因为受了惊难产,主屋里满是血腥,您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呢?主君他也不能回答您啊,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什么?冷山雁他?”孟燕回不敢置信。 “所以世子,您千万别去淌这一趟浑水,主君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您要是去了,说不定他还会迁怒于您。再者,这消息来得突然,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咱们切等着,明日就会真相大白。” 丹枫仰头劝道,嘴上因为之前被冷山雁下令大板子留下的伤痕还未完全褪去,在烛火之下显得十分难看。 孟燕回六神无主地坐下,沉默地流下了一颗泪:“若我还能行走就好了,我就可以骑马出去,不会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丹枫柔声劝道:“放心吧世子,娘子她吉人天相,神明会保佑她的。” * 安静的长街之上空无一人,唯有月光依旧明亮皎洁,清脆的马蹄声不停的在青石板上回荡着。 查芝来到丰家,也不顾得礼仪,开门见山就询问沈黛末收否阵亡的消息。 没头没尾的消息,差点再次把丰家祖父吓晕过去。 丰家祖母也是被查芝这一通没头没尾的质问给弄懵了:“我才收到黛末在璧城大捷的消息,如今大军正在返回途中,你们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难不成黛末在中途被人埋伏?” 查芝无法回答,她本来也是一通雾水。 丰家祖母觉得这件事有诈,但不论真假,都需要弄清事情的源头,她立刻派出人手去探听消息。 查芝在丰家这里没有得到沈黛末阵亡的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她着急赶回去告诉白茶,让冷山雁顺利生产。 但就在她骑马折返途中,她看见了一支铁骑朝着她奔来。 月光之下,银白色得盔甲清冷似霜,寒光凛凛,哒哒的骏马冲开了长街上氤氲湿冷的雾气,出现在她面前。 查芝瞪大了眼睛:“娘子?” 沈黛末勒马,沉声问道:“你不在宅子里,在这里做什么?” “娘子您没事?”查芝激动地滚下马,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沈黛末听。 说完,查芝心有余悸道:“幸好娘子您回来了,谣言不攻自破。不知道是哪个贼人故意传播的消息要故意扰乱城中军心构害您。” “不是害我,是害雁郎。”沈黛末捏紧了缰绳,声音清寒入骨:“封锁宅院,彻查消息传递的源头,天亮之前,我要知道是在内宅作乱!” 说完,沈黛末焦急奔向府宅。 “是。”查芝跪在一旁,马蹄溅起的几点清泥打在她的脸上。 * 主屋之内,浓重强烈的血腥味,仿佛让人置身于恐怖的屠宰场。 冷山雁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在他的肚子下侧,白皙的肌肤上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里面不断有东西蠢蠢欲动,像要从里面破肚而出。 助产夫不断地焦声催促道:“郎君,用力啊,再用力一些孩子的头就出来了。” 冷山雁的头上手上都被施了针,纤细的银针扎在他冷白的肌肤上,随着他因为疼痛而颤抖痉挛的身体而不停的颤抖着,在烛光之下,折射着冷冷的光,仿佛疾风骤雨不断地抽打在他身上。 冷山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都是呼气多而进气少,沉重的令人心惊,好似每呼吸一下,就会将肺部原本储存的空气挤榨一些,直至他再次喘不上气窒息而死。 “白、白茶、” 他沙哑着嗓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眶越过众人看向他,眼中满是渴求。 白茶声音带着哭腔:“公子,娘子还是没有消息,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消息都说消息是从内院里传出来的,内宅的男人哪里知道外面的事,一定是假的,啊、我已经看见了小姐的头了,您快用力啊,娘子回来看到您平安诞下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如果没有沈黛末,这些孩子还有什么意义。 冷山雁痛得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他的身体已经从最开始的仿若撕裂,骨头被挤压错位,到现在已经快没有了知觉。 他神情恍惚地想着,想象着往后失去了沈黛末的日子,瞬间眼球就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样,痛得几乎要将他的眼球熔化。 他根本不敢想,他这两世活着的意义不就是她吗? 这上辈子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直到沈黛末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如惨烈酷刑般的日子才有了一点温暖,他终于活得像一个人,他所有的温柔和爱意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一人,如果她死了,就等于将他也杀死了。 不如就这样带着孩子一起随她去了,一家人在地下团聚。 对,就现在,他还能追得上她。 他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郎君怎么不用力了?快用力啊,不然孩子会在产道里被憋气憋死的。”助产夫大喊道。 冷山雁的呼吸已经轻得微不可闻,痛苦已经彻底消失,纤长的淡睫几乎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泡得又湿又软,湿哒哒的垂坠着,遮挡着他狭长上挑的眼尾,身体冰凉得像一块躺在床上的死物。 “公子?公子?!”白茶惊恐地尖叫道。 冲进房间的沈黛末听到白茶的惨叫声,差点跌倒在地。 “雁郎?” 她冲过去,被大夫和下人拦住:“娘子,产房血腥,您不能进去。” “滚开!”沈黛末一把推开他们。 “娘子?”白茶一脸震惊的看向她,随即激动地对濒死的冷山雁喊道:“公子,娘子回来了,您快看啊,真的是娘子回来了。” 冷山雁微微放大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黛末,滚烫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溢了出来,好像一把水做的刀子,切割开了他美艳又哀恸的脸。 “黛、黛娘……”他颤抖地向她伸出手,微弱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委屈的哭腔。 “我回来了,没事了,他们骗你的,我好好地一点事也没有。”沈黛末扑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中,亲吻着他被汗水濡湿的额头。 “郎君,再用点力,快啊。”助产夫焦急地催促道。 冷山雁靠在她的怀中,粗重痛苦的喘着气,但身体在极度的大喜大悲中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只有无穷无尽的剧痛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不行了,郎君没力气了,这样子真的会父女俱亡的。”助产夫喊道。 沈黛末神情一紧,看着他身下触目惊心的裂口,更加拥紧了他,不断地在他耳边说道:“雁郎你听到了吗?再用点力,我知道你没有力气了,但你一定要撑住,就当是为了我……你要是死了,我也就回去了……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我还会跟别人结婚,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止有苍苍,我家里还一直在给我张罗合适的联姻对象……我会跟其他人结婚生子,生同衾死同穴……” 沈黛末的语气颤抖着,温柔地像水母的毒刺,精准得刺痛了冷山雁原本已经麻木的神经,他的手臂紧紧抱着沈黛末,仰头望着她,泪水不断地涌出,哀伤又可怜的望着她。 他模糊的泪眼里仿佛已经看见了另一个男人,靠在沈黛末的身边,和她过完幸福美满的一生,而沈黛末在儿L女绕膝,温柔夫郎的陪伴下,渐渐的忘记了另一个遥远世界里的他,出于本能的嫉恨与占有,让他的身体渐渐有了力气。 助产夫惊喜地大喊:“出来了,出来了!恭喜娘子,恭喜郎君,是位姑娘!”
第204章 两个胖闺女 嫉妒心上头的雁子,仿佛瞬间开了挂的战士,在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没多久,紧接着第一个也生了出来,两个孩子的哭声洪亮震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恭喜娘子,贺喜娘子,郎君一口气给您生了两位小姐。”助产夫用最干净柔软的帕子擦拭两个孩子身上的脏污,裹在温暖的襁褓中,送到沈黛末的面前。 刚出生的孩子全身皱巴巴的粉红色,眼睛也睁不开,只是不停地哭着。 沈黛末一手抱着冷山雁,一手抱着其中一个孩子,温柔地拿给雁子看:“雁郎,瞧啊,这是我们的孩子,辛苦你了。” 沈黛末一边说,一边亲吻着他的额头,既高兴又疼惜。 但当她慢慢移开唇,看向他时,却被他吓了一跳,他筋疲力竭地窝在沈黛末的怀中,发丝凌乱黏腻地沾在额头上,苍白地像一条快要冻死的小蛇,但一双漂亮细长的眼睛却一直幽怨地望着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不委屈嘛,被生孩子折磨得死去活来,还要被沈黛末故意用情敌刺激,疼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沉浸在对一个莫须有男人的嫉恨的世界里。 原本濒死的他,硬生生地给气活了。 沈黛末连忙将孩子送回助产夫的手里,双手紧紧拥着他。 细长的手指传过他濡湿的发丝,指腹贴揉着他的头皮,唇瓣覆在他柔软的耳廓,轻声软语地哄着,解释道:“我刚才是骗你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师苍静、更没有其他男人,我只有你……好雁子,好郎君,我只想留下你,你若是死了,我怎么舍得再纳其他男人呢?我只想故意刺激你,让你撑住……我对天发誓,此生唯爱你一人,除了你,我对其他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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