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我抓住您了,跟着我慢慢走。”沈黛末道。 文洛贞听着她的声音,就像找到了支撑一样觉得安心,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境地多么危险,乖乖地依照着沈黛末的指引往前爬。 可就在这时,被撞昏过去的小鲁醒了过来,他透过侧翻的车厢窗户看到万丈悬崖,吓得尖叫了一声,胡乱动了起来,原本平静的车厢顿时开始剧烈的晃动。 沈黛末来不及制止,就跟着车厢一起坠入悬崖。 文洛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突然失重,他的惊恐声还来不及溢出,就突然感觉被人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沈黛末抱着他跳出了马车,两个人一起向下跌落,周围的景物迅疾的掠过,突然沈黛末抓住了悬崖上生长的一根树枝,止住了两人下坠的身体。 文洛贞惊魂未定地抬起头,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沈黛末的呼吸声向他的头顶响起,树枝上的积雪冰晶纷纷落在他上扬的脸上,耳畔呼呼凛冽的风声,脚下汹涌怒号的波涛声,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巨大地轰鸣着,可他却只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放个绳子下来,拉太后上去。”沈黛末一手搂着文洛贞,一手拉住树枝,艰难支撑着对头顶上的士兵喊道。 接着她又立刻柔和语气,安慰着文洛贞:“没事太后,我们就在这个山坡上,很快就没事了。” 文洛贞没说话,只是靠在她的怀里急促地呼吸着,沈黛末每说一个字,胸腔就会震动一次,强烈地像在撞击他的耳膜,一瞬间,记忆中那个模糊的白色身影突然间具象化了。 一根粗实的麻绳被放了下来,沈黛末的手不得空,指挥着文洛贞将自己捆好,然后让悬崖上的士兵将他拉上去。 文洛贞缓缓上升,沈黛末紧紧抱着他的手也慢慢松开,可文洛贞突然不安地拉住她的手,惶恐道:“大人,大人您不跟我一起走吗?” 沈黛末抱着树枝,道:“等太后上去后,她们再拉我上来。” 文洛贞突然落了两行清泪,泪珠坠在下巴上,将白皙的肌肤衬得十分软嫩,像个刚从蒸屉里拿出来的奶油馒头,想叫人狠狠掐一下他的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样的人会是太女她爹呢。 “对不起,每次都要你救我。”文洛贞声音颤颤地。 沈黛末笑道:“太后也曾救过我的,您忘了吗?” “我?” “我曾被何云刁难,从金榜上除名,是您出面说服了太女,这才有了我今日救您,说起来还是缘分呢。”沈黛末道。 “……缘分、”文洛贞喃喃低语。 沈黛末也放开了他的手,让士兵将他拉了上去,接着被拉上去的事沈黛末,最后是被悬崖下大石壁接住的小鲁。 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回到了寒山县。 寒山县的百姓们早就挤在城门口翘首以待,当看到被关在栅栏里的何云时,都抓起地上的泥巴往她的脸上砸,骂乱臣贼子,毁了他们的太平日子。但轮到沈黛末时全是热烈的欢呼声,城中没有多余的粮食水果,但鲜花还是有的,所以都跟不要钱似得往她身上砸。 冷山雁和白茶也在拥挤的人群中,看着这一幕,也生出与有荣焉之感。 “公子,您瞧娘子的头发上坠了一朵红山茶呢,比那些精心打扮穿金戴银的小公子都好看。”白茶笑道。 冷山雁淡淡低笑“郎君!”沈黛末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他,清澈水润的眸子一下就亮了起来,翻身下马,跟着他一起回家。 跟随她们一起回去的还有太后的车驾,沈黛末在路上给冷山雁讲述了经过。 “军队需要修整两日再向洪州出发,太后就暂住在我们家里,所以这两天我不宜回家,在衙门里将就两天,你帮我好好照顾太后,失明之后他比较敏感。”沈黛末说道。 冷山雁眉间淡淡失落,但沈黛末的话他向来是遵从的,况且沈黛末迎回被掳的太后是大功一件,若是他这位内眷,再尽心照顾与太后打好关系,将来对沈黛末封官时大有助益。 于是,即便日盼夜盼,终于盼到沈黛末归来,却连温存片刻的时光都没有,冷山雁依然道:“妻主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太后,晚间我再去衙门看您。” 沈黛末微微一笑:“好。” * 为了迎接太后,冷山雁命人紧急将院子都打扫了一遍,然后恭顺的站在门口。 没一会儿,车马缓缓到来,小鲁搀扶着被蒙住眼睛的太后下了马车。 站在他身后的白茶暗暗惊讶,暗忖道:‘太后不是太女生父吗?怎么这么年轻?虽说瞎了眼睛,但看下半张脸还挺漂亮的,原以为是个又老又瞎的老男人呢。’ “寒山县知县沈黛末之夫沈冷氏,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冷山雁恭敬地作揖行礼,白茶也立马有样学样。 “不必多礼。”文洛贞声音轻轻地,听起来毫无上位者的威严,反而像个乖顺内敛的未出阁男子。 “谢太后。”冷山雁起身,忽然听到文洛贞小声道:“沈大人原来已经娶夫了。” 虽然是一句看似平常的话,但顿时让冷山雁察觉出一丝异常,他不动声色地掩下了眼底晦意,道:“回太后,侍身与妻主自小订婚,成亲已近三年了。” “……哦。”
第91章 我的郎君吃瘪 白茶忍不住皱眉,哦?你哦什么?这像是一位太后的发言吗?一点都不端庄稳重。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就是太后呢。 冷山雁见他没有再继续开口的意思,便侧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听妻主说太后大驾光临寒舍,匆忙迎接,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太后不要怪罪。” 文洛贞没说话,小鲁就搀着他走进了冷山雁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另一面仆人们将他的行李物件全都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小鲁看了眼房间,干净宽敞、一尘不染,屋内装饰明丽却不显得冗杂繁复,檀香袅袅燃烧,整个室内都弥漫着淡淡地令人沉静的香气。 “沈家郎君真是有心了。”小鲁将文洛贞扶着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后,在他耳畔悄声道:“地面都擦得快反光了。” 文洛贞闻言,低声说道:“多谢郎君准备。” “太后到来,令寒舍蓬荜生辉,能让太后展颜就是侍身的荣幸。”冷山雁微微福身说道,虽然文洛贞眼睛看不见,但他一举一动都极守规矩,始终低着头,并不多看文洛贞一眼。 今日他穿了一件白色衣袍,虽然简朴典雅,但细看衣襟袖口处都用银丝绣着暗纹,犹如月下粼粼波光的海面,更衬得站在厅堂中央的冷山雁长身玉立,如同一块沁凉的美玉。 “……”文洛贞不说话。 一直在旁安静侍立的白茶和小鲁两人表情都有些异样,太后您怎么不接话啊?宫廷出来的,按道理不应该很会这些没用但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官话吗?您这样子冷山雁很尴尬啊。 就像流畅运行的程序突然卡顿,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文洛贞像是自己也知道气氛不太对,藏在衣袖下的手不安的扣着,良久,他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 白茶、小鲁:“……嗯?” “太后的行李侍身已命仆人搬下安置在后舍,太后可有东西需要额外腾出的吗?”冷山雁打破尴尬。 “有。”文洛贞小声道:“我的结香花。” “结香花、去把太后的结香花搬进来。”冷山雁吩咐道。 白茶立马让下人将结香花搬进了屋,并按照文洛贞的吩咐,放在了床头。 “结香花枝柔纤韧,气味香而有韵,早春凌寒而开,太后可是喜欢它的风骨?”冷山雁恪守臣夫的本分,不着痕迹地逢迎文洛贞。 文洛贞揪着袖子微微摇头:“不是。” 冷山雁顺势问道:“那是为何?” 文洛贞:“因为这是你妻主送给我的。” “……”冷山雁噙着笑容的嘴角有一丝浅浅的裂纹。 他看似细弱无力的一句话,除了让冷山雁哑口无言之外,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家中突然来了一位客人,客人故意在脖子上佩戴了一条惹眼的丝巾,在男主人面前晃来晃去,生怕他看不见。待到男主人礼貌的夸奖起这条丝巾时,客人便笑着说:‘漂亮吧,你老婆送的哦。’ 言下暗示他和男主□□主私下亲密的关系。 冒犯中带着一丝挑衅。 饶是还未成亲的小鲁都察觉到这话有些不对劲,连忙解释道:“太后受了惊,屡屡做噩梦,恰巧被沈大人知道,就命人挖了这株结香花树送给太后,说是能解噩梦。太后一试,果然有用,这才带在身旁。” 冷山雁疏冷的面容淡淡一笑:“原来如此,既然太后喜欢结香花,那侍身便为您寻一株最大的结香花,为您解忧。” “不用了。”文洛贞婉拒道:“我已经有了一株了,不再需要其他的了。” “……”冷山雁别有深意地看了文洛贞一眼,又道:“那太后可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侍身为您准备。” “没有了,沈大人在护送我的路上,已经将我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好了,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不用麻烦了。” “太后曾帮过侍身妻主,这点小事怎么能算麻烦呢。”冷山雁道。 文洛贞诧异道:“你也知道?” “妻主曾经跟我说起过,她十分感激太后的恩德。” 文洛贞低头微微淡笑:“其实主要还是艳儿L的功劳,我只是中间的一个传话人而已。” “敢为这位公子是?” “他是我的姨甥,太祖皇帝的小儿L子,端容皇子,楚艳章。”文洛贞顿了顿,补充道:“他是个极好的人,对我也很照顾,可惜……” 冷山雁微微皱眉,太后的辈分比端容皇子大,怎么会用上‘照顾’这个字眼? 但他紧接着追问:“可惜什么?” 文洛贞抿着唇,模样难过:“当初宫变时,他跟我一起被何云掳走,路上他寻机逃跑,说要找人回来救我,可惜再也没有回来,我猜想他一定遭遇不测了。” “端容皇子是何时逃跑的呢?” “就在沈大人救我的两天前。” “两天、太后不必忧心,或许端容皇子是在什么地方被绊住了,侍身会告诉妻主,让她派人去寻端容皇子,一定能寻到的。”冷山雁低垂着眉眼说道。 “若是真的能寻到艳儿L,那就太好了。”文洛贞声调轻扬,忽然问道:“对了,沈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冷山雁眸色冷漠,但依旧恭敬淡声回答:“……回太后,这两日妻主不会回来。” “为什么?这不是你家吗?你们这么久不见,她难道不思念你吗?”文洛贞天真三连问。 站在门口的白茶偷偷打量着主位上的文洛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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