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这话一出,右相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后这才面无表情道: “那又如何?本王乃百官之首,他还能以下犯上不成?” 安王听罢,一脸诧异,右相自己都能当堂怼圣上,以下犯上,他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想法? 大概是安王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右相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才咬牙切齿道: “若是王爷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不若请回吧!” “右相急什么,本王正是急你所急,忧你所忧,这才上门啊。”
第123章 右相对于安王这话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他心里也在斟酌,他之所以一直未曾对梁家动手,便是因为梁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梁家可不比常家, 右相在朝中亦有安王、雷都督虎视眈眈, 届时哪怕拿下梁家,只怕也会腹背受敌。 但今日安王的登门,让右相又看到了新的可能, 但既然安王先低了这个头, 那右相可就要把这个架子端起来了。 “哦?所以安王要怎么解本相之忧?” 安王与右相也是多年的老对手了, 右相一抬眼, 一低眉他都能知道他要用的什么计。 但安王可以确信, 自己此计右相一定会同意。 随即,安王露出一抹淡笑, 不答反问: “右相可还记得三年前的江家案?” 右相眉梢一动, 点了点头: “那次,梁家一一己之力便可以打通京中所有的关系,手段也是狠辣。” 听说,当初江家阖族被屠之时,朝廷的旨意还未抵达晏南。 “梁向实有的可不止手段, 前朝之时, 梁氏一族四代便在河西盘踞已久,这才在本朝出了一个梁向实。 而今, 梁向实又在晏南扎根五年,晏南毗邻河西, 若是右相能好好查一查当年江家案中请杀江家的官员, 一定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他们啊,大多数可都出身河西, 或是后宅里有河西的女娘。秦楼楚馆之中,河西青娥当得其首,你我都是男人,也该知道这红粉佳人,是英雄冢啊。” 安王之所以迟了三日来此,自然是要好好调查一番,将筹码握在自己手里。 “始皇奋六世余烈,一统六国,而今梁家积五世遗休,方有今朝,不知右相怕不怕,本王查到此事,却是觉得十分心惊呐!” 右相瞥了安王一眼,丝毫没从安王的脸上看出半点儿心惊的意思,这会儿也只是抚须淡定道: “与始皇相论,凭他梁家也配?依本相之见,怕是安王如今年岁长了,贪图安逸了。” 安王闻言面色一变,拍案而起,这老东西是变着法的嘲笑自己人老志短! “右相,你过了!” “王爷,你我二人谁不知谁?你也不必来用这些事吓唬本相,你且说说你的打算吧。” 右相将架子拿得很足,安王定定的看着右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一甩袍袖坐了下来: “梁家的家产,本王与右相各占一半,巡抚属官由本王来点。” 安王这话的意思,便是将晏南巡抚的位置让给右相的人来坐,右相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本相瞧着王爷,便觉得我大周的外城墙都白建了,若是将王爷放在那处,也是刀枪不入。” “姓周的!本王好心助你,你竟这般屡次挖苦本王,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苟吕之情,情深似海,我与王爷,说句泛泛之交都是笑话吧?” 右相看向安王,语气坚定道: “一成,本相只要户部拿出梁向实贪污税银的‘铁证’。” 右相这话一出,安王不由得气笑了: “本王披挂上阵,右相摇旗呐喊,还不许本王拿大头,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四成!那梁公子这几日也熬的差不多了,他是梁家嫡子,定是知道些梁家之事,右相可不要想着躲懒才是!” “三成,王爷座下人手应效江家案,与本相联手引梁向实回京后,诛杀梁向实!” 安王听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变: “右相这是怕梁家……反了?” 右相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水,差点儿忘了这是随意搁置的粗茶,直接呛住,安王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右相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右相瞥了安王一眼,淡定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冷声道: “安王与其计较这些小节,不如想一想当初那江家三罪,那里面……可以有一罪,乃是私售铁矿,可若是江家能摸到铁矿,岂会这么轻易被梁家害了?”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慎重,不过事情谈到这一步,安王也知道右相不会再让步,当下也只道: “查封梁家之时,户部与刑部都需派人前往。” 安王可信不过右相这个老狐狸,右相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 随后,右相让人换了新的茶水,又与安王整整密谈了一个时辰,安王这才离开了右相府。 而安王拜访右相之事,也传遍了整个京城,安王府也适时的寄出了一封前往晏南的书信。 信上,自然是安王的招揽之言,不过三日便送到了梁向实的案头,而彼时的梁向实这个年过的别提多糟心了。 梁家不过初五便直接闭了府门,这会儿眼看已经要到十五了,右相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是以纵使梁向实心里恨不得将梁世则从大牢拖出来家法处置的无济于事。 “可惜了。” 梁向实几乎整个人瘫坐在书房的圈椅上,他自认对嫡子的教养精心百倍,更因为嫡子与今上年岁相差不大,如无意外,在梁家的鼎力支持之下,下一任百官之首的位置将会被他梁家收入囊中,届时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为此,他可以屠尽这一路的拦路虎! 可这才多久? 精心教养的嫡子便直接折在当朝右相的手中! 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 “大人。”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梁向实抹了把脸,坐了起来: “进来。” 管家低眉走了离开,将一封书信送上: “大人,京中来信了。” “右相终于来信了!” 梁向实打起精神,想起自己送至右相府的十万两白银,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管家却直接戳破了梁向实的幻想: “来信的,是安王爷。” “安王?” 梁向实略略一想,便知是因为安王素来与右相不合的原因,若是有安王相助,说不定可以洗清嫡子的“冤屈”。 梁向实如是想着,打开书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等信看完,梁向实捏着信纸,陷入了沉思。 “安王,倒是贪心不小。” 他想要自己在晏南经营五载的一成纯利…… 管家闻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梁向实,这才低低道: “大人,夫人今日已经遣人过来了三趟了,大郎的事儿……” 梁向实闻言,眉头一皱: “妇人之见!现在是大郎一个人的事儿吗?那是我整个梁家的事!大郎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他若是在牢里久了,只怕……” 梁向实是知道嫡子一向锦衣玉食长大,若是这次没有招惹这样的是非,待他入了仕慢慢看着,学着也就是了。 可偏偏他如今尚还年少,也不知可有那铮铮铁骨? 梁向实心里也没底的很,这会儿只叹息一声,忍不住低语道: “难道,我梁家当真时运不济至此?” 梁向实感叹归感叹,事儿总是要做的,他斟酌了一下,提笔回信,同意了安王的话,不过要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之后,梁向实也没有闲着,写完了一封又写了数封,边写边道: 嫡子知道的事儿不少,那些事儿足够用这些银子去买了,只不过,待他回来…… 梁向实搁置了笔,吩咐管家道: “今日还未过十五,二郎还在三夫人处吧?让他来见我。” 算起来,二郎与圣上的年岁一般无二,待自己归京,好好筹谋一番也未尝不可。 “这几封信即刻送至京中,不得有误!” 有了安王的书信,梁向实倒是过了一个还算欢乐的元宵节,虽然嫡子不在,可一二稚子承欢漆下,右手边的二子也是一表人才,更不必提其他几房的儿孙,整个梁家倒是可以称得上一句热热闹闹,团团圆圆。 直到年节结束,头一日大朝之上,景帝刚一坐定,德安高呼一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一刻,右相便站了出来,拱手道: “老臣有事要奏。” 景帝对于安王在年节拜访右相的事儿也略有耳闻,这会儿听了右相的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安王。 不会是自己这个王叔又招惹了右相吧? 但幸运的是,接下来右相吐出来的这个名字,是一个让景帝都有些印象不佳的人。 晏南巡抚——梁向实。 景帝对于梁向实那些请安折子的印象,只有八个大字,华而不实,敷衍了事。 或许对于其他君主来说,请安折子可以随意批复,可景帝能接触的只有这些,有些老实的官员,会说某年某日下了一场大雨,持续多久,受损如何,景帝也可以借此推测当年的民生税银如何。 有些狡猾的官员则会说自己治下多么平和,可说东说西,却只是自吹自擂,一点儿实际性的东西都没有。 景帝看着三年的请安折子,这里面最不老实的就是梁向实了。 这会儿,右相的声音不高,却几乎传遍整个金銮殿: “老臣要参晏南巡抚之子梁世则,指使侍卫当街行凶,谋害国子监监生,理应重罚!” 国子监监生? 景帝眸子一沉,幸而有冕旒遮掩,这才没有被人看出异样,于此同时,兵部左侍郎站了出来: “不知右相大人此言可有证据?下官以为,上不陵下,那国子监监生大多为各府优贡,梁公子应不至于与人能结下死仇吧?” 右相抬眼看过去,目光有一瞬间的阴沉,但随后,他也只是面色淡定道: “若是这学子为国子监如今的三艺一试之首呢?那梁世则上月可是才被刘大人因作弊处置,如此嫉贤妒能之辈,何谈上不陵下?!” 右相这话一出,那兵部左侍郎也不由得一顿,他家中孩子还小,对于国子监之事还真不清楚,这会儿听了这话,他都不由面上一热,可还是狡辩道: “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下一刻,与其相邻而站的马清嗤笑一声,只听“啪”的一声,一声脆响,兵部左侍郎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马清!你放肆!” “方大人,我只不过是在向大人展示,一个巴掌拍得响罢了,听这声音十分清脆,看来大人所言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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