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那是你自己家里人,自然向着你说话!可怜我那侄儿,纵使他确实对你徐家二郎下了手,可是他也受到了县令大人的惩罚,你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 那张二牛一听徐远志的话,一下子激动起来,若不是跪的远,怕是都想要扑过来咬徐韶华两口。 于沉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那张二牛住了口,于沉道: “且这张二牛主张是由你指使,他亦亲眼所见你父亲的身影从张瑞家中出来。 昨日,张瑞之母张王氏确确实实死在家中,长松村村长已报于县衙,从情理之上,你父亲确有嫌疑。” 徐韶华听到这里,终于开口: “既是如此,那敢问大人,除了张二牛外,可有人看到我爹的身影?” 于沉扫了一眼外面的长松村村民: “并无。昨日暴雨突然,村中并无其他人外出。” “那学生倒是有些好奇,这位……张二牛是如何看到我爹的身影的?” 徐韶华的声音放低了几分,张二牛盯着徐韶华的脸,片刻后,这才道: “那是因为我家与瑞哥儿家比邻而居,正好我听到了我大嫂的呼喊,出门看去,这才发现了凶手的身影!” 徐韶华听到这里,不由笑出了声,张二牛气的对于沉道: “大人,你看他!” 于沉从县试时便知道这小子不可以常人而论,不过他私心也觉得徐韶华并不会指使家人做这种蠢事,是以这会儿语气并未带有怒气,只是淡淡道: “徐韶华,你因何发笑?” 徐韶华含笑指着张二牛道: “大人,学生笑这张二牛随口胡诌,也不知动动脑筋好好想想。那长松村在北,我青兰村在南,两村相隔几十里,我竟不知这张二牛什么时候能和我爹有了交集,只隔着雨幕远远看上一眼,便知道凶手是谁!” 徐韶华这话一出,于沉原本混沌的头脑终于清醒起来,他顿时皱眉看着张二牛: “徐韶华所言不错,张二牛你作何解释?!” 张二牛愣了一下,随后眼珠子一转,急急便道: “是,是当初瑞哥儿做下错事,我曾想上徐家门赔罪,但彼时县试还未结束,我又想着等徐家二郎县试完回来再上门。 但是,那日我还是侥幸见过他爹一面的!一个几日前才见过的人,我还不至于忘了。” 张二牛是有几分急智的,这话倒也勉强合乎情理,徐韶华只静静等他说完,随后慢条斯理道: “既是如此,那想必你此前应当不知我家住何处,应当寻人打听过,不知你寻的何人?那人姓谁名谁,可能让其上堂作证?” 张二牛懵了,于沉这会儿也道了一句: “不错,你可让那位为你指路之人当堂作证。” 于沉这话一出,张二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后便直接趴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 “天爷哎!是不是这徐家二郎出息了,连大人你也要包庇他?我一个好好的苦主,竟是还要当堂举证,老天爷,你睁眼看看啊!我那嫂子死的太冤了啊!” “放肆!张二牛,你若再如此,本官便要判你咆哮公堂之罪!” 于沉怒斥出声,张二牛收敛了起来,可还是做委屈抽泣之状,一旁的百姓也有不少人被其诱导,这会儿看着于沉也有些不信任起来。 于沉被百姓那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只觉得疲惫不已,他打起精神道: “张二牛,你既要举报,定要先举证才是,此乃我大周律法,便是王子皇孙亦是如此。 人命关天之事,本官岂会儿戏?你方才所言种种,若是不信本官,不信朝廷,又为何来此?!” 于沉此言一出,张二牛终于老实起来,他只呐呐道: “我那日只是路上随意拦了一个人,大人让我举证,不是为难人又是什么?” 张二牛这话一出,众人不由一默,此言倒也有些道理,可随后徐韶华却是嗤笑一声: “好,既然你如此,那我还有一法。” 随后,徐韶华看向一旁坐着师爷之位的刘吏: “还请刘吏附耳过来。” 刘吏看向于沉,于沉点了点头,刘吏这才走过去,徐韶华以袖掩唇,对他耳语几句,刘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徐韶华,又看了一眼张二牛: “徐学子,你确定吗?” “刘吏尽管一试,我有十之七八的把握。” 徐韶华如是说着,刘吏随后退了出去,场内一片安静,众人一时不知徐韶华方才说了什么。 于沉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韶华,那少年只在堂下,闲庭信步般淡然,若是手中再持一把扇子,只怕这会儿也悠悠的摇了起来。 这会儿,他正趁着这间隙,半跪在地上安抚着他的父亲。 此前堂上不跪,是他自信自己无错,此刻跪着,又是他体谅父亲辛苦。 不多时,徐韶华缓缓起身,弹了弹自己的衣角: “张二牛,你可知道,依我大周律,凡诬告者,当以诬罪论处。” 张二牛眼皮子一抖,冷冷道: “什么诬罪论处,我听不懂!” “不懂?那我便解释一二,也就是若是诬人盗窃,便以盗窃之罪论处;若是诬人杀人,便以杀人之罪论处,如此,你可明白?” “我,我……我明白又如何?你徐家人杀人,难不成还是我污蔑不成?” “难道不是吗?” 徐韶华面上浮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他抬手一指,厉声道: “你既说是你听到你嫂子惊呼这才寻去,那你告诉我,现在你听到了什么?!” 徐韶华这话一出,百姓纷纷噤声细听,随后看着一脸茫然的张二牛面露惊讶之色。 “……张二牛!” “张二牛!” “张二牛!” 随后一个人影从人群中缓缓走了进来,等到张二牛终于意识到不对,看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人群之中的刘吏! “你,你,你叫我?” 张二牛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打了颤,而刘吏走上公堂,抱拳一礼: “大人,属下自衙门外至此共唤了十声张二牛,共行三十余步,共计六丈。 而这三十余步,张二牛皆恍若未闻,属下以为,徐学子所言张二牛乃是一失聪之人所言无误。” 刘吏特意走到张二牛前一步禀告,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张二牛,张二牛心中急切,正想要上前几步,刘吏便直接退开。 张二牛不知刘吏说了什么,只觉得这一瞬间,公堂之上的气氛仿佛变了一个模样,方才还慈眉善目的县太爷一下子变得冷漠如冰起来。 “张二牛!” 张二牛方才便看着于沉的脸,这会儿连忙应了一声,下一刻,于沉又以扇遮面,说了一句,张二牛不由得面露茫然,但连忙道: “在,草民在!” 可下一刻,于沉便直接将手中的折扇丢了出去,直接砸在的张二牛的额角,折扇尖锐,张二牛额角顷刻便出了血,可是于沉却仍旧余怒未消: “在什么在?!本官问的是你可知罪!你果然是一通晓唇语的失聪之人!” 这句话,张二牛听的分明,被吓得跪退几步,这才哆哆嗦嗦道: “大,大人,草民,草民……” 张二牛冷不防被叫破了自己的秘密,冷汗唰的一下子下来了,整个人汗出如浆,瑟瑟发抖: “草民,草民并非有意如此,只是,只是……” “哼!只是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如何狡辩?!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听到了你嫂子的惊呼这才出门,可你一个失聪之人如何听到?你这般愚弄本官,实在可恶!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于沉一声令下,火签令“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衙役们立刻抬来刑凳,将张二牛拖了上去,挥起水火棍便狠狠的打了上去! 若是这张二牛是诬告,那他就毁了他们瑞阳县近十年来,最高兴的一日! 这可是他们瑞阳县这么久以来,头一个实心儿的少年案首! 若是这少年他日有高中之才,那张二牛便更是罪大恶极! 三十大板下去,张二牛痛哭流泣,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于沉看着还跪着的徐远志,忙道: “徐远志,你可以起身了。” 徐远志懵了一下,忙磕了一个头: “多谢县令大人明辨秋毫!” 随后,徐远志这才爬了起来。 而上首的于沉却觉得五味杂陈,他哪里当得起这句明辨秋毫,这上堂不过半刻,徐韶华三言两语之下便揭穿了张二牛的真实面目,他这个县令倒像个摆设。 不过,便是他与张二牛呆了这么久,虽觉得张二牛的目光有些冒犯,但也只以为是他不懂规矩,却没想到他竟是双耳失聪却通唇语之人! 这厢,徐远志被徐韶华扶着站了起来,却不由得老泪纵横,只是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住道: “华哥儿,华哥儿,华哥儿……” 徐远志唤一声,徐韶华便应一声,少年那并不宽厚的手双手间,是父亲那双做尽粗活,骨节粗大,老茧横生的双手,他轻轻的安抚着。 不知过了多久,徐远志这才终于止了泪,却道: “华哥儿,是爹拖累了你啊!” 没有谁知道,当初安家送来消息,说幼子正场头名时,徐远志有多么高兴,他甚至还和老婆子说好了,今日一同来给幼子庆贺的。 然而…… 徐远志虽然不再落泪,可是整个人的身形却一下子佝偻了下来,徐韶华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当下只道: “爹,不怪您。您且好好看着,今日……儿子还给您准备了一份惊喜。” 徐远志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去,却见少年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三十大板很快便打完了,张二牛被打的腰臀一片血肉模糊,但即使如此,他还是道: “大,大人,我,我确实没有看到是谁杀了我家大嫂,我就是怕您不愿意处置了徐家人,这才,这才做下错事! 可是,可是我亲眼看到了那杀了我嫂子的凶器,上面刻着,刻着青兰村的字样啊!求大人为我嫂子昭雪啊!” 正在这时,一队衙役走了进来: “启禀大人!在长松村的松林间搜到了凶器,那凶器……乃是一把菜刀。” 那衙役说着,将那带着血迹的菜刀呈上。 于沉拿起一看,那刀上确实印着青兰玖的字样,玖字,正是徐韶华家在青兰村的排号。 菜刀以铁铸成,朝廷对此管辖颇严,不管是更换菜刀还是购买菜刀都要在官府备案,这菜刀之上的字,做不得假。 而于沉看到这一排不容作假的印字后,也不由抿了抿唇: “徐韶华,这可是你家中之物?” 徐韶华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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