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稍等。” 随后,徐韶华看向林亚宁: “娘,您且上前看一眼,是与不是,您照实说便是。” 林亚宁方才见徐韶华一语道破了张二牛的诬告,正心中欢喜,可是随着这凶器上堂,虽然她只看了一眼,便隐隐有预感,这正是她家中之物。 毕竟,这把菜刀她已经用了有十余年了。 可是,她能认吗? 林亚宁愣愣的看着徐韶华,少年轻轻扶起她的手臂,那力气并不大,可不知怎的,她的心却渐渐静了下来。 林亚宁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被徐韶华扶着缓缓走过去,于沉让刘吏将菜刀呈给林亚宁细看,林亚宁只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回,回大人。这菜刀是民妇家中的,可是今日晨起时民妇还曾用过,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林亚宁被徐韶华扶着没有腿软,硬撑着把话说完了,而一旁的张二牛这会儿已经跪不得了,他趴在地上,却恶狠狠道: “什么不知!这东西什么时候不见了,还不是你一张嘴说的?又有谁能证明,你且让他上堂作证啊!” 张二牛骂完后,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用那徐韶华的话堵了他的嘴,且看他如何说?! “华哥儿……” 林亚宁忙看向徐韶华,她照华哥儿说的照实说了,可是华哥儿真的能洗脱嫌疑那?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林亚宁心里懊悔不已,而这是,徐韶华却上前一步,将林亚宁挡在身后,冲着于沉拱了拱手: “大人,学生有话要说。” “你说吧。” 方才徐韶华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据,于沉心里的天平早已偏移,只是这菜刀证物出来,于沉便知道这是冲着徐家来的局。 而他这个县令,也早就已经成为了局中之人,他若是轻轻放过,只怕连徐韶华也落不着好。 他倒是希望徐韶华能有破解之法。 徐韶华闻言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连于沉也不由被他感染,松了心弦。 这孩子竟是还能笑出来。 徐韶华随后缓步走到张二牛的面前: “张二牛,方才你陈词乃是你为了嫂子昭雪而一时情切说了谎话,那你可知,像你这般急于掩饰,诬告陷害的,还有——” “凶手。” 徐韶华最后一个字音说得并不大,可是张二牛一直盯着他的脸,这会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嘴硬道: “你,你,你休要胡言!我怎么会是凶手?!你怕不是为了给你家里人洗清嫌疑,这才拿我做筏子!” 徐韶华轻笑一声,可是那笑声却让张二牛被就紧绷的情绪仿佛被巨力拨动一般,差点儿吓得尿了裤子。 “那你还不配。你可知道,从你站在这一刻开始,便已经是破绽重重! 那把菜刀,确实是我家无疑,可是,那张家大娘被害之时,乃是大雨倾盆之时,你告诉我,那把血迹斑斑的菜刀是如何在暴雨的冲刷之下,还能保持原有的血迹? 它,真的不是你在今日前往县衙告状前故意丢出去的吗?!” 徐韶华这话一出,张二牛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又嘴硬道: “此事,焉知不是你家里人试图混淆视听!有你这么一个奸猾的儿子,你家里人只怕也都是一路货色! 况且,况且……” 张二牛和张瑞不愧是叔侄,二人同样都有着不输于彼此的心智,不过与张瑞的隐于人后不同的是,张二牛的脑筋转的更快! “况且,若不是你动手,你如何知道我嫂子是大雨倾盆时遇害的?” 随后,张二牛说着,便看向周围: “你们,有谁告诉过他?有吗?!” 张二牛目之所及之处,便是于沉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下说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枉你徐韶华聪明无双,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方才所言,便是你的破绽!” 张二牛这一刻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狠毒之色,他看着徐韶华的眼神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只等他松懈下来,这便直接扑上去! 而随着张二牛这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徐韶华面上笑着不变,甚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张二牛: “是啊,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徐韶华的目光缓缓向县衙外飘了过去,张二牛没想到这少年看着年岁不大,可却实在镇定,但他并不认为徐韶华有本事能破了这一局,也随之看了出去。 “华弟,我,我来了!” 安望飞高呼一声,而众人的目光也纷纷朝外看去,随着人群分散开来,张二牛看着那趴在小厮背上的人,吓得肝胆俱裂: “鬼啊!!!”
第47章 安望飞的一声高呼, 便是方才沉浸式体会徐韶华步步为营,以唇枪舌剑直接逼的张二牛溃败而逃的胡文绣也不由得回过了神。 这会儿,他难得眸中带着些许迷茫的看向了身后, 随后便见众人颇有默契的分开了一条小道, 安望飞则带着一个小厮来到了公堂之外。 方才他只顾着看徐韶华如何云淡若风的摆平了张二牛的种种诬陷,却忘记了一直与徐韶华形影不离的安望飞。 一旁的胡文锦见状,不由叹息一声: “啧, 我说安同窗去了哪里, 原来是徐同窗另有安排!只是现下看来, 还是安同窗更得他信任。” 胡文锦这话一出, 胡文绣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兄长哎, 你这是不怕那一日被徐同窗卖了都要给人家数钱啊! 而徐韶华看到安望飞的身影,唇角的笑意也不由得扩大, 他冲着于沉拱了拱手: “大人, 学生欲请证人上场。” 于沉看着那小厮背上的张瑞,这才如梦初醒。 他道方才这小子为何那般游刃有余,镇定自若,原来手里捏着张瑞这么一个目击证人! 于沉虽然在心里嗔了一声,但手上动作并未有所含糊, 火签令下: “传!” 安望飞随后看了一眼小厮, 小厮忙将张瑞送上公堂,随后退了出去。 张瑞没想到徐韶华昨日那句他还可以休息一夜是这么个意思, 这会儿他被安望飞直接带到公堂之上,整个人心脏嘭嘭直跳。 他真是太讨厌这种暴露于人前的滋味儿了! 可是, 想起昨日与徐韶华对话的种种, 张瑞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罪,罪人张瑞, 叩见大人!” 于沉看着张瑞那几乎整个人都爬伏在地上的模样,自是知道他这是因为那几日在考棚外久跪的缘故。 只是,若是张瑞不曾久跪不起,会不会他的母亲也不会这般被贼人杀死? 于沉此刻心中升起一丝怅然,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何等的悲哀? 于沉看着张瑞,抿唇道: “你母亲被杀那日,你在何处?” 张瑞并未从于沉的眼中看到异样,当下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这才道: “回大人,罪人……在屋内养伤。” “哦,也就是说你不曾见到你母亲被害的一幕?” 于沉将目光看向徐韶华,缓缓道: “徐韶华,你可还知道什么?” 徐韶华点了点头,拱手道: “回大人,只论此事的话,其实若是张二牛仔细打听的话,便知道我徐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张家大娘痛下杀手的。” 徐韶华顿了一下,随后瞥了张二牛一眼: “因为,那日,暴雨倾盆而至,我正场前虽然被张瑞污蔑,却也知其只有一位寡母,便请我大哥前去照看一二,我还想要待县试结束,问问他为何那般做。 却不料,我大哥到张家后,多次敲门而不得开,问了邻居这才知道张家人那日并未出门,我大哥心觉有异,这才破门而入。 而里面,便是张家大娘倒在血泊之中,张瑞则被人用绳索勒着差点儿断气的一幕……” 徐韶华这话一出,一时间,徐家从张二牛口中的加害者一下子变成了帮助者。 这让一旁观看的百姓一下子看直了眼睛,甚至还有百姓窃窃私语: “案首就是案首,瞧瞧人家这临危不惧的气度!” “今日县令大人这场堂审,那可是比唱戏还要有趣!” 话说到这里,百姓们已经知道这徐案首一家确确实实是被冤枉的,当下竟是直接放下担心,开始吃瓜起来。 于沉也不由狠狠抖了抖眉毛,一拍惊堂木: “徐韶华之兄何在?” 徐易平缓缓走上前,“扑通”一声回了下去: “草民在!” 随后,于沉又抬眼看向人群: “长松村村长,且上前来!你说张瑞被其同窗所救,带至城中医治,可是此人?” 长松村村长如今年岁大了,身形佝偻,老眼昏花,听到于沉的话后,反应了好一阵,这才拄着一把松木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看着徐易平点了点头: “哎,大,大人,是这个后生!是这个后生救下了瑞哥儿,还要我报官哩!” 长松村村长这话一出,张二牛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散了,整个人面色煞白的缩在原地。 他来前只知道是村长报了官,为了不给自己招惹嫌疑,故而连张家的院子都没有去看一眼,他竟不知张瑞竟然被救了出来! 也不知他知不知道…… 张二牛忙垂下眼去,不敢多看。 而有长松村村长这话,徐家人的清白终于得到证实。 于沉也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 “徐韶华之兄于张家救下张瑞,徐家断无对张氏母子痛下杀手的可能,本官宣判,徐家——无罪!” 于沉这话一出,百姓们直接欢呼出声: “徐案首一表人才,光明磊落,家里人怎么会做那种恶事?大人判的好!” “就是就是!不过还是徐案首心怀仁义,一见大雨突来,心中还记挂曾经对自己不利之人,以德报怨,如今收获善果,此乃大善!” 百姓们纷纷将自己能想到的好听话都说了出来,不过今日这事儿也玄乎的厉害。 要是当初徐案首没有请他的兄长去照看张家母子……想必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脱罪。 一时间,于沉看着百姓们面露喜色,口中满是种善因得善果,他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从未想过,教化百姓,竟只需一桩案子。 这厢百姓们自发的为徐家人欢庆,还有不少人看着林亚宁和张柳儿激动痛哭的模样递上帕子和清水,贴心的哄劝着。 而徐韶华则等众人渐渐安静后,这才上前道: “大人,我徐家的清白之身已可明辨,但学生还有话要说。” 于沉这会儿看着百姓们纷纷被徐韶华之举启发的模样,眼中已经蕴起笑意,这会儿听了徐韶华这话,直接大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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