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洵的披风。 反正傅洵比自己抗冻,兰絮心安理得接受了:“谢谢小傅先生!” 傅洵:“不必。” 她问:“不过你怎么在这啊。” 傅洵:“要去一下崇学馆。” 兰絮:“哦,也是,到处是人,这里好走一点。” 傅洵不置可否,负手往前走去。 半个时辰前,他突然辞别姚章,然而,下楼之后,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周围挤挤攘攘,不少人随着游灯的队伍行走,想着既然无事,他的步伐,就顺着人行,漫无目的地走。 这一顺路,就到了附近。 眼看游灯结束,他本来是要走了,但兰絮钻进了小巷后,秦锐带着两个小厮跟上,他直觉不对,跟了进来。 巷子黑漆漆的,又四通八达,他本想确认兰絮回了崇学馆,自己也回宅邸,却遇到这种事。 再想起秦锐方才的话,傅洵无声攥紧拳头。 他一直知道,谢十一长得很好,如今更是相较一年前长开了,但那是他的学生,一个堂堂男子! 秦锐竟敢如此挑逗谢十一,他进了衙门,就休想出来了。 秦家犯的事,可不少。 傅洵缓缓呼吸,沉住不满。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近潜意识里留意男风,以至于总是遇到相关的。 书单也是,人也是。 甚至还有男性的…… 傅洵压下这个念头,不管如何,他都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他思虑过多,以至于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兰絮没有跟上,她在他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又在做什么。 傅洵突的停下脚步,习惯了她在鼓捣什么坏的,他回过头,眼刀锐利。 像往常每次,要抓她小动作一般。 只是,今时今日,映入眼中的少年,披着对她而言,有些宽大的披风,她从袖子里掏出一盏莲花灯,经过这么折腾,它竟没灭,亮着微弱的光芒。 这点光芒,将她下颌和双手,圈了一个圆。 光圈往外扩散,光泽渐渐变弱,而她五官眉眼的存在感,却越来越强,尤其那双眼眸,若七八点星光闪烁。 她突的朝他一笑,喜滋滋的:“这盏灯没事诶!” 傅洵:“……” 多少次,傅洵在她眼中看出狡黠,看出心虚,看出生气,看出小人得志,看出惴惴不安。 这一刻,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喉结蓦地一动,然后看向前面,唇角紧紧绷着。 身后“哒哒哒”的,兰絮追了上来,跟在他身后,这盏莲花灯没事,她步伐都轻盈许多。 不多时,他们快走出暗巷了,左手边是个客栈,上面斜斜插着两三面旗子,突的簌簌作响。 兰絮步伐一顿:“什么声音?” 今晚她是有些被秦锐吓到了。 傅洵回过头,示意她看那些旗子,道:“是风动而已。” 兰絮反应过来,原来是穿堂风。 《坛经》中,惠能大师关于风吹幡动的议论,可是流传千古。 哼哼,偷偷考她是吧。 她跟着抬眼,忽的笑道:“这个我会,其实是心动。” 傅洵:“……”
第69章 老鹰捉小鸡9 正月十六。 学馆中大家提不太起劲,昨个儿许多人吃了酒,今天都在揉额,打呵欠,感叹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兰絮却神清气爽。 她背着小挎包,一步三跳,迈进后门。 刹那,众人都精神了,围了过来把她摁在原位:“谢十一,昨天好大风头啊!” 兰絮弱小可怜又无助,拱手讨饶:“各路英雄好汉,小弟不过班门弄斧,学问甚浅,怎么能和诸位比?” 众人:“不能再让这小子再装下去了,大家别给他骗了!” “就是!” “你现在做一首七言律诗。” 兰絮:“……”救命! 正好,谢玉君和姊妹们刚进来,见状忙来解围:“不准欺负小十一!” 众人笑了,也不好再逼着兰絮。 其实,昨晚在船上笑谢十一的,大部分是乙等的,甲等大家都知道谢十一什么样。 她能脱颖而出,虽是因傅探花一激,但没有的东西,还真拿不出来。 自然,从此往后,他们心底里,也不再看小谢十一。 兰絮松口气。 谢玉君过去纬纱那边前,朝兰絮眨眼,兰絮也笑。 昨晚兰絮回舍馆,崇学馆都没人,她让小书童去给谢玉君报信。 总算舞灯会完满落幕。 兰絮打个呵欠,从书盒里拿笔,眼角余光,却看到谢骢朝自己走来。 谢骢是谢家的三房的嫡长子,今年十六,少年承了谢家的好样貌,浓眉俊目,在甲等中学问也名列前茅。 因谢玉君,兰絮和他有过交谈,仅限同窗之情,像这样专门来找她,比较少。 兰絮先问:“怎么了?” 谢骢目光微微闪烁:“小十一,昨晚还好吧?” 兰絮:“好啊。” 昨晚上,谢骢顾着招待别人,秦锐走了许久之后,他才发现的。 后来秦锐一直没回去,谢家着小厮出去找,才发现秦锐被扭送衙门,关着呢,再一问,傅洵出手的。 这下可就大麻烦了。 他们没弄懂秦锐怎么得罪傅洵,谢骢却直觉,和兰絮有关。 昨天暖融融的光华之中,双手奉灯的少年,逐渐与眼前懵然看着他的影子重叠。 是啊,他怎么才发现,兰絮的好看,像是一口清甜鲜香的果酒,初尝惊艳,越品越醇,唇齿留香。 于是,兰絮就看着谢骢,突的红了脸。 谢骢:“没、没事就好。” 他匆匆回去了。 兰絮:“……” 兰絮问系统:“我做了什么吗?” 系统:“没有啊,不过,谢骢的反应符合判定,絮絮可以乘胜追击,再加把劲!” 兰絮撑着下颌,幽幽叹气。 系统:“他十六了,你们出了五服,合适的,你该不会还要咸吧?再过一年本届崇学馆学子各奔东西,就难办了!” 兰絮确实想咸,不过,她不想对谢骢出手的理由,还不是这个。 她道:“谢骢心性一般,今年八月就乡试了,我现在出手,考前谈恋爱,不就害了他?” 断人科举,堪比谋财害命。 兰絮:“所以等考试完后再说吧。” 系统:“行吧。” 它还是相信一下宿主,她的安排一般不会出错。 兰絮抬起手,伸了个懒腰。 她还没能全舒展开筋骨,就看傅洵一身石青衣裳,身形玉立,眉宇冷然,双目若渊,进屋的第一眼,向着最后一排的她。 兰絮:“……” 兰小鸡好像被老鹰盯上了。 她赶紧乖乖放下双手。 这个月除了元宵,也没什么好日子。 兰絮尚未过童试,甲等里,除了谢玉君等女孩,其余人都过了童试,有秀才的功名,都在准备八月的乡试。 几个学究出题,也全都跟着乡试,兰絮可是上了一回难度,类比是小升初还没过,直接中考。 也还好没课业,让她偷了好几回闲。 二月里,兰絮过了童试,成为一名秀才,这有赖庆湖省童试的搜身没那么严格。 二月十八这一日,江之珩回来了,果然如傅洵所说,最迟是二月。 只是他出现在崇学馆,大家都有点不敢认,之前俊俏水灵灵的少年,暴瘦一大圈,双颊凹陷,竹竿似的,没了精神气。 卫国公府的情况,从北及南,传了过来—— 卫国公府历经千辛万苦,从杭王案里摘了出去,不至于落到被流放发配的下场,却也大伤元气。 卫国公被褫夺一等国公爵位,贬为卫伯。 卫伯府上,在朝为官的几个叔伯,全遭贬谪,好一点的去地方县上当城防统领,坏一点的革职在家。 这还只是男人的,女人被波及的,闻者无不心惊痛惜。 卫伯的大女儿,江之珩的嫡亲长姊,本是宫中的淑妃娘娘,怀胎八月,因家中变动,动了胎气难产而薨。 卫伯家中待嫁的女儿,除了一户不背信弃义的,其余都退了婚,恐怕再难在京中谈婚嫁。 卫伯府失了帝心,就此湮灭,也就比抄家流放好一些了。 屋中,江之珩放下书盒,一片安静。 有人想安慰,不知如何开口,也有人干脆不看不听,怕与江之珩走得近了,卫伯府的风波会祸及自家。 一时,只有江之珩在收拾笔墨纸砚的声音。 直到兰絮从后门溜达进来。 她嘴角带着刚吃完的肉包子油水,看到江之珩,眼前一亮:“江兄,你可算回来了,这个月的课业,大家帮你记着呢。” 江之珩朝她一笑。 及至此,四周众人动作才敢大起来,谢骢和冯嘉,把江之珩欠下一个月的课业,塞给他,大家说笑了几句。 氛围稍缓,一切似乎恢复寻常,除了江之珩那过分瘦削的身材。 他回来了,但兰絮还是没了饭搭子,因为他根本就不怎么吃饭,一天吃个包子,喝点水,就算吃得多了。 没两天,谢玉君找到兰絮。 兰絮看谢玉君这几天也不好过,眼圈红红的,她感慨,女主是个重情义的,对周围的人这么好。 她宽慰谢玉君:“江兄不会一蹶不振的,只要过这一阵,都能好起来的。” 不止她这么认为,蔡老和傅洵也是。 此事之前,蔡老和傅洵都看好江之珩,这几日,他们观察着,若江之珩垮了,他们身为师长,已仁至义尽。 若他咬定青山,顽强生长,他们亦会助他重上青云。 事情没到最坏的时候。 兰絮:“你想想,还有八月乡试。”与抄家流放三代不能科考那种不同,他至少还能参与科举。 谢玉君攥着手帕:“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把玉佩还给我了。” 兰絮:“?” 兰絮:“什么玉佩?” 谢玉君咬了下唇,她拿出一对青玉花鸟纹玉佩,一花一鸟,雕工精细,实为上品。 谢玉君:“原先是我持鸟,他持花的。” 兰絮目瞪口呆。 什么,谢玉君居然喜欢江之珩,不对,信物都换了,这是两情相悦! 她感觉自己脑门上飘过很多个“啊”,疯狂思考这两人何时看对眼。 结果,自己就是他们的鹊桥。 比如吃饭时,谢玉君偶尔会带着芳甸,和他们拼桌。 或许他们有过眼神交流,兰絮却只顾干饭。 又比如,一月一休,是谢玉君和江之珩同时邀请她外出游玩,她嫌麻烦,把两人的邀约合并同类项变成一个…… 难怪,谢玉君还让她询问傅洵卫伯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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