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尚抬出景元帝,张达善总不能再明着顶回去,硬生生忍下了怒气,抬了抬手:“原来是黄郎中。” 黄宗尚很是不喜张达善的趾高气扬,暗自骂了几句兀那贼汉。 想到先前虞昉称张达善曾向她求过亲,黄宗尚眼神不断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生得这般丑,都老得可以入土为安了,他自己求娶的话,那脸未免太厚了些。 若是给家中的子侄,就他生得如此模样,子侄也好不了多少,如何能跟仙姿佚貌的景元帝比。 更何况,雍州军战功赫赫,虞昉已被封为皇后,待他都客客气气。两相对比之下,张达善便是那茅坑的屎泥浆。 他居然还敢求亲不成,便恼羞成怒! 黄宗尚很看不起张达善,摆起架子道:“本天使经过此地,遇到张将军在剿匪。本天使不知方家村何来的匪徒?” 张达善指着老钱他们,气势汹汹道:“他们便是匪徒!” 老钱脸上依旧笑嘻嘻,看向黄宗尚道:“黄郎中可要给我作证啊,我竟然成了匪徒,冤枉啊,冤枉啊!” 张达善被老钱拍着大腿,干嚎着喊冤气得破口大骂:“闭嘴!你少装蒜,要喊冤,去牢里喊!” 李县令看不下去了,赶忙插话道:“你们不是匪徒,自称雍州兵,那还真是奇怪了。陕州兵奉命剿匪,你们恰好在此出现,真是巧啊!” 黄宗尚微抬着下巴,道:“本天使可以作证,他们是如假包换的雍州兵,是大楚的皇后,虞氏虞将军麾下的将领!本天使也刚好到此,莫非张将军又要视本天使为匪徒?” 张达善被噎得直瞪眼,真恨不得将黄宗尚当做匪徒杀掉! 李县令佯装惊讶了下,道:“既是雍州兵,为何来到了陕州府地界?” 老钱瞧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张达善,计上心头,道:“本将乃是来查胆大包天的劫匪。至于劫匪犯了何事,事关紧要,本将无可奉告。本将已经查明,待回禀将军之后,将军自会向朝廷禀报。” “带走!”老钱朝属下那边一挥手,下令道。 张达善听得有些迷糊,老钱好似反将了他一军,给他安了个劫匪的名头? 陶知府李县令深感大祸临头,只他们岂是雍州兵的对手,只能束手无策,浑身冰冷立在那里。 张达善见带来的兵将都不敢动,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剿匪”这种事,只心腹亲信才会被带来发财,可惜他们剿方家村不费吹飞之力,对着雍州兵,便成了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脓包! 黄宗尚巴不得赶紧走,冷哼一声回了车厢。 被捆起来的陕州兵被塞到了骡车里,老钱坐在车辕上,朝陶知府他们喊道:“方家村的百姓,要是少了一根毫毛,黄郎中能作证,都是你们下的毒手。” 黄宗尚在马车里唔了声,算是回答。老钱扬鞭,驾着骡车扬长而去。 张达善大怒,朝陕州兵跑去,抬脚就踢,骂道:“无用的东西,养着你们有何用!” 陶知府神色灰败,与李县令对着叹息连连,开口道:“张将军,咱们先走吧,回去再议。” 车马驶离,张达善一行也骑马离开,火把迤逦远去,渐渐看不见了。老钱吸了吸鼻子,裹紧了皮袍子。 虞昉曾对他们说,文官并非无能,能考中科举出仕为官,绝称不上蠢货,只聪明都用在了别处。 陶知府李县令明显比张达善狡猾百倍,只他们心术不正,完全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老钱转念一想,顿时得意不已,连清鼻涕都快流到嘴里都未察觉。 幸亏虞昉料事如神,比他们还要邪乎! 回到府城,虞昉一如既往地病着,脸上抹了些黄栀子水见了黄宗尚,接了景元帝送来的礼与信。 虞冯这次大方了些,看在黄宗尚送来礼的份上,招待他吃了些羊肉,还破例请他吃了几盏酒。 送走黄宗尚回驿馆歇息,几人来到书房,虞昉看信,虞冯桃娘子他们翻看景元帝的大礼,老钱回着事。 “这群狗东西,真是丧尽天良。不过我实在猜不透,将方家村人打成劫匪,莫非是受了高樟陈弩的指使?” 虞冯从箱笼中抬起头,沉吟道:“他们想要杀人灭口,将方家村的人都杀了。方家村没了人,可以借口称另有匪徒,杀了方家村的百姓。梁河县离你动手的地方近,陕州这是要将陈弩他们之事,推到梁河县身上。如此一来,劫案发生在梁河县,匪徒还杀了方家村的村民。” 老钱骂道:“真是歹毒,方家村虽小,也有五六户人家,老少近三四十人。他们怎地下得了手,他们怎地敢!” 桃娘子头也不抬,道:“穷人不算人。” 屋内安静了下来,大家神色都不大好看。 虞昉收起信与旨意,道:“高樟陈弩已经先行回京,定已默认了此事。最好的选择,便是将所有的罪行推到雍州府身上。现在他们推不了,应当在商议计策,让人给高樟陈弩送信。我猜陈弩高樟会当成无事发生,吃了这个哑巴亏。” 虞冯道:“我也这般想,毕竟闹起来,陈弩他们的宝贝来历不明,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老钱想到那些金银财宝,眼中星星直冒:“当官的真是有钱啊,穷的只有我们雍州府。不过无妨,我们抢他们的!” 虞昉正色道:“我们是兵,不是匪徒,我们是捡。张达善的亲信在我们手中,等他们沉不住气自己找上门来,那时候就由着我们开价了。陕州府的迁安县有个铁矿,我们去捡来,披甲就能大致解决了。” 她满意地点头,“多亏黄宗尚,还有景元帝,以前我不敢去捡,现在我敢去了。” 虞昉打算拿来买粮食,虞冯听虞昉说过披甲计划,只铁难得,有朝廷盯着,有钱也难买到大量的铁。 听到铁矿,虞冯搓着手,变得兴奋起来,道:“若能将这个铁矿拿到手,人人披甲,雍州兵能以一敌十!那些钱财,全部拿去卖粮食!” 虞昉道:“不买,先去西凉拿些。” 虞冯瞪大眼,期盼地望着虞昉,道:“将军,要如何去拿?” 虞昉道“不急,送走黄宗尚,去找余老太爷他们来,我有买卖交给他们做,就当是还他们的利息钱。” 大家听得兴奋不已,屋子里很是热闹。桃娘子拿礼单对着景元帝的赏赐,嫌弃道:“瞧这金累丝的头面,金细得打个喷嚏都能吹断,真是小气!” 虞冯道:“以前大元帅说过,值钱的乃是手艺,你不懂。” 桃娘子嗤笑一声,道:“将军从不戴金银头面,这簪子做得再精细,还是不如金块值钱。这柄玉如意,倒还值几个银子。” “咦,还有字画,字画更不方便处置。”桃娘子看到卷轴,嘴角都快撇到地上,打开了卷轴。 “美男子!”桃娘子霎时惊呼,声音饱含兴奋。 大家视线齐刷刷朝桃娘子手上的卷轴看了去,画上一个衣袂飘飘的年轻男子,垂眸凝视着眼前的兰花,眉目温润,深情风流,如谪仙般出尘。 半晌后,虞冯道:“这应当便是景元帝,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貌。” 黑塔木着脸骂道:“呸,你是手残眼瞎!” 虞冯习惯了黑塔发疯,并不以为意。他见虞昉双眸亮晶晶,也在打量着画,迟疑了下,问道:“将军,陛下给你的来信,可是在催促将军回京?” 虞昉说是,笑盈盈道:“他说亦思念我,盼着与我共白首。铃兰,磨墨,我要再给他回封情信,他送了我这般大的礼,帝王情深,我要回赠他我的真心。” 老钱眨着眼,脱口而出道:“将军,只真心就够了吗?” 黑塔眼神哀怨,幽幽凝望着虞昉。虞邵南捧着刀,低垂头默不作声。 虞昉诧异,道:“真心还不够?世上最难得,最贵重的便是真心。我给他真心,他给我江山聘礼,这边是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老钱本叫老千,他最擅长的是出千,喜欢空手赚大钱,很是同意虞昉的做法,响亮地道:“将军说得对!”
第17章 虞昉写好信,照例让桃娘子铃兰他们读了。 桃娘子看得面若桃花,铃兰憨厚地笑:“将军,我也想要个情郎,每天给他写情信,好生宠爱他。” 虞昉不顾大家呆愣的目光,将信交给桃娘子去抄写,直言道:“可。你看上谁了?” 铃兰挠头,道:“一个都看不上。待看上了,我也不会写。笔墨纸砚好贵咧!” 虞冯无语,沉默了下道:“私下来往的信件,将军无需给我们瞧。” “我并非让你们瞧究竟,而是要看你们可会动心。若你们不喜,就得改,改到你们都喜欢为止。情信很重要,陛下是我们京城唯一的人脉。” 虞昉耐心解释,停顿下,道:“黄宗尚陛下送来的另一份大礼,我们的第二个人脉,必须得好生回敬一二,莫要辜负圣恩。” 黑塔本来郁郁寡欢蹲在角落,这是回过味,偷偷笑了起来。虞邵南斜了他一眼,目露鄙视,嘴角也不由自主上扬。 桃娘子他们也明白过来,虞冯搓着手,道:“将军说得是,要是陛下对将军情根深种,总能替将军说一两句话。大事且不提,便是每次送来赏赐,信,要是都由黄宗尚当飞鸽,黄宗尚可用一用。” 虞昉道:“黄宗尚归心似箭,明朝给他设宴送行。” 虞冯心疼了下,道:“将军放心,这次酒肉管够。送他的银子,多加五两。” 虞昉点头:“行,一点点加,让他次次都有惊喜。” 连续奔波,路上受到惊吓,黄宗尚歇到大中午方起身,勉强恢复了大半精神。眼见就要过年,若是回京,新年就得耽搁在路上。 黄宗尚琢磨了下,还是打算回京城去。 雍州府穷,在路上过年,年礼更丰富。 用过午饭歇息了一阵,黄宗尚看到天色将晚,便来到将军府辞行,明晃晃打着要在将军府吃酒的心思。 虞昉在生病中,黄宗尚被虞冯请到前厅,寒暄了几句,挽留道:“黄郎中来回奔波辛苦,昨日未能好生招待,备上薄酒,与黄郎中提前庆贺新年,还请莫要嫌弃。” 对比着上次,虞冯明显客气了许多,黄宗尚很是受用,一幅却之不恭的模样接受了。 在虞冯面前,黄宗尚那点小心思还是藏不住,回想着虞昉的话,不免对他更柔和了。 果真是景元帝送来的上好人脉啊! 冬日天气寒冷歇得早,尚在黄昏时便开始用晚饭。灶房送来了热腾腾的羊肉锅子,黄宗尚见到还有极为难得的青绿菠菱菜,顿时心情大好。 没一阵,虞昉被铃兰搀扶着到来,黄宗尚揣摩着景元帝的心思,不敢怠慢,忙起身见礼。 “黄郎中快请坐。”虞昉欠身还礼,虚弱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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