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太爷一拍案几,肃然道:“只要虞将军在雍州府一日,我余家就倾尽全力支持!” 方老太爷几人神色各异,仔细一想,余老太爷说得也没错,打仗时,朝廷见死不救,雍州府照样击退了西梁兵。 反正他们眼下也没了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着将军府做出反应。 几人说起了闲话,余老太爷稍许透了些春耕的消息,或多或少安抚了几人。 方老太爷他们吃了几盏茶离开时,脸色比来时轻松多了。 余老太爷将他们送出门,转身回屋,富贵上前,低声道:“老太爷,钱罐子那边有消息递来,说是有一队商队,从青州那边来,经过甘州,往边关去了。” 钱罐子本是余家的账房,只他最喜欢胡扯,自称通晓周易,擅长看面相算卦。 富贵得了余老太爷的意思,将他派了出去散播西梁粮食大涨的消息。 余老太爷听罢,忙道:“别声张,让钱罐子别跟着,赶紧回来。我这就去将军府,你快去,不用跟着我。” 富贵应声前去忙碌,余老太爷则披上大氅,想了下,前去厨房取了只新鲜羊腿,一块五花肉,提留着前去了将军府。 前两日,虞冯领着黑塔赶往了梁河县。偌大的将军府,桃娘子去了军营,平时也大搭理他。虞邵南铃兰更是锯嘴葫芦,老钱没人说话,与虞老鹫去骂了一阵,再去外面捣鼓了一气,回来之后便蹲在墙脚,冲着西南方向烧符咒。 西梁的夏州,便是老钱所在的西南方向。 风吹过,卷起纸灰掉在他的狗头帽上,脸上,整个人灰头土脸。他浑然不顾,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急急如律令!”老钱跟抽风般一蹦三丈高,摸出把短刀,一个拧身翻腾,朝着空中乱刺乱砍。 “玉皇大帝,如来菩萨,太上老君,地藏王菩萨,土地公公......” 老钱嘴里请了一长串各路菩萨,拔高声音嚷道:“收了他吧,收了他吧!” 虞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铃兰看了几眼,皱眉嫌弃地道:“将军,老钱在发疯。” “哈哈哈,他在做法,要收了梁恂。”虞昉忍俊不禁道。 铃兰想了下,道:“老钱听到梁恂要求娶将军,他是真生气了。” “你呢?你可生气?”虞昉好奇问道。 “不生气。”铃兰答得很是干脆,满不在乎道:“将军又不会嫁给他。隔着血海深仇,他甘愿伏低做小做妾做外室,将军都不会要他。” 虞昉意外了下,道:“你说得很对,老钱这疯乱发了。” “桃娘子说了,老钱是男人,男人的想法与咱们女人不同。他们以为男人稍微长得齐头平整,有地位,有权势,女人都会对他们趋之若鹜。老钱是怕将军想不开,会与梁恂眉来眼去。啧啧。” 铃兰上下打量着老钱,“瞧他丑成那样,他照样敢对桃娘子搔首弄姿。桃娘子说看在老钱秉性不坏的份上,方才没毒死他。” 铃兰说着话,眼神不经意扫过默默跟在身后的虞邵南。 虞邵南迎着铃兰的打量,神色坦然。 老钱耳朵机灵得很,听到铃兰的话,手上的短刀指向了她:“收了她吧,收了她吧!” 铃兰:“呸!” 老钱跳起来,奔到虞昉面前,急赤白脸道:“将军,铃兰在背后污蔑我.......” 铃兰不客气道:“我哪有背后,我是当着你的面骂你。你听骰子的耳朵,比细犬都灵光,我知道你听得见。” “将军,铃兰是在当面污蔑我。我没想过将军能看上梁恂,他一鳏夫,前面的王妃死了,有儿有女,生得还没我好看,将军能看得上他才怪。” 铃兰嘲讽地笑了,“梁恂不是好东西,倒也不至于被这般侮辱。” 老钱不是铃兰的对手,对她的话浑不在意,继续道:“将军,我是气梁恂自不量力,这个节骨眼上给将军添乱。虞老抠他们去了梁河县,张达善他们应当也得知了。张达善蠢,陶李两人却不蠢,说不定他们会借机给虞老抠黑塔下绊子,向朝廷告密。朝廷本就居心不良,还不得趁机向将军发难,雍州府现在尚只有寒风冻土,干起仗来,会吃大亏啊!” 虞昉唔了声,道:“无妨,朝廷反正已看我们不顺眼,多添一件而已,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朝廷敢直接动手,我倒要高看他们一眼。” 老钱怔了下,虞昉一直都很冷静,他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外面传得很厉害,将军不许拦着他们议论,我便去听了一些,传闻有好有坏。说将军坏话的虽不多,我听得还是很生气。将军,我担心西梁人这一挑拨,民心不齐。” 虞昉淡然道:“虞氏在雍州府这么多年,要是民心因为西梁人几句话就没了,这就不是民心,而是墙头草。我要这民心有何用?” “将军说得是。”老钱附和了句,稀疏的眉毛还是皱巴巴,闷闷不乐道:“梁恂的官媒天天在边关喊,兵丁听到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虞昉宽慰他道:“活下来的兵丁,都是老兵了,将领都是咱们自己人,与西梁一刀一箭拼杀活了下来,他们不会被煽动。边关苦寒,就当是有乐子瞧,让他们松快松快。”” 老钱长长舒了口气,又添了另外一层担忧:“不知虞老抠他们如何了。”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虞昉答道,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抬眼看去,桃娘子背着药箱,与余老太爷有说有笑走了进来。 余老太爷双手都不得空,欠身下去见礼。老钱看到桃娘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飞快跑了上前。待再看到余老太爷手上的羊腿五花肉,笑得更欢快了,热情地接到了手中。 “老太爷来了,哎哟,老太爷真是客气,老太爷得多来走动。” 老钱的嘴脸让人眼疼,桃娘子看不下去,别开头,上前仔细大量虞昉的神色。 虞昉任由她看,道:“我没事,好得很。” 桃娘子撇了撇嘴,道:“梁恂就是一条汪汪乱叫的疯狗,几棍子下去就老实了。真叫得人头疼,我一把毒药毒死他。我去了军营,好些天不见,我在瞧将军身子可有养好些。” 虞昉笑了起来,让她放心,招呼余老太爷道:“请进屋去坐。老钱,你去将羊腿五花肉都炖了,桃娘子,你取些香料给厨房去腥增香,咱们借花献佛,留余老太爷用晚饭。” 老钱高兴地跟着桃娘子去拿香料,余老太爷见到虞昉他们一如既往的轻松,心头松快了大半,乐呵呵道:“我就不与将军客气了,就留在将军这里蹭一顿晚饭。” 进屋后落座,铃兰斟茶奉上,余老太爷顾不上吃茶,将钱罐子传来的消息赶紧告诉了虞昉:“将军说将西梁粮食大涨的消息传出去,我估计将军有用,赶紧来告诉将军。” 果真有足够的利可图,哪怕是死,也有人会冒险一搏。 有人送粮食上门,虞昉若不收,就显得生份,她一向亲民,自会悉数笑纳! 虞昉颔首道谢:“真是太好了,多谢老太爷。老太爷先稍等,我出去安排一下。” 余老太爷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忙道:“将军且去忙就是,无需管我。” 虞昉走出门,让虞邵南去将老钱叫了来,道:“我写道手谕,你赶紧快马加鞭赶去找韩大虎。” “嘿嘿,又送粮食来了!”老钱兴奋得摩拳擦掌,跟在虞昉身后进了书房。 虞昉这些时日经常练字,字从工整变得有棱有角,隐约见风骨。她简明扼要写了指令,盖上私印,蜡封好交给了老钱。 “留下不宜做种的粮食给韩大虎,其余的运回来,用于春耕。” 虞昉交待完,沉声补充了句:“告诉韩大虎他们,虞氏只要一息尚存,便会站在他们身后,与他们共存亡!” 老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慎重抬手见礼:“是,属下领命。” “另外,韩大虎他们骂人,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没劲得很。官媒在那里喊话,你让他们这样回应。” 老钱立刻来了劲,听虞昉说完,他哈哈大笑,只恨不得马上变成鸟飞去,与西梁人大骂三百个回合。 虞昉朝他摆手,“羊肉猪肉不算事,等你回来再给你炖。去吧。” 老钱响亮应是,转身轻快跃了出门。 虞昉收回了视线,脸上的轻松不见了,凝神思索起来。 余老太爷身为乡绅之首,带着礼来到将军府,其他乡绅没见动静,应当已与他通过气,被安抚住了。 老钱的忧虑有一定的道理,乡绅百姓不能乱,她需要他们的支持。 虞昉身为雍州府之首,她再难,也决计不能透露。 她乱了,雍州府就真正乱了。 余老太爷做买卖的本事不错,她手上还有金子,请他出面,去乌孙那里弄些马来。顺道用金子开道,让乌孙人清楚,给谁卖命,才有好处可得。 乌孙部落虽穷,人少,只他们神出鬼没,马精人壮,足够令人头疼。 用乌孙人偷袭西梁,牵制住他们,保证雍州府大本营的安全。 虞昉盘算了下,粮食已经解决了大半,虞冯那边若顺利,披甲也不成问题。待乌孙马一到手,便可打造精骑营。 万事俱备,待到秋收之后,她这道东风,便要席卷天下! 虞昉看向角落默默立着的虞邵南,道:“阿南,你亲自跑一趟梁河县,我这里有几句话,要带给虞长史。” 虞邵南不放心道:“将军,我是你的护卫,不能离开你身边。” 虞昉现在的亲信就他们几人,劝道:“将军府护卫森严,不止你一人。我在府里基本不出去,再说还有铃兰,她的力气可不小,一个人能打两个老钱。没事,你放心吧。” 虞邵南想了下,躬身应了。虞昉再挥笔写了一封信,封好交给虞邵南,他接过仔细收好,道:“属下这就出发。” 虞昉道:“辛苦你了。” 虞邵南眼里露出了欣慰的笑,抬手施礼告退,走到门边,脚步犹豫了下,停下来转身看向她。 “将军,梁恂闹出来的事,不能就这般轻易算了。” 虞昉心下了然,她看似无事,虞邵南身为她的贴身护卫,如何能不清楚,梁恂给她带来了大麻烦,替她不平。 “行!” 虞昉痛快应了,她从来不是以德报怨之人:“账我都记着,我要不但要弄死他,还要狠狠羞辱他。何况,我的聘礼_____” 她嫣然一笑,“都是江山社稷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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