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茉捋了捋:“所以,段家是在上演第一集‘回国’,这一次,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什么?” “我的意思是。”她道,“段文珺有心参加科考,效仿祖上,将段府迁回京城。” 乐雁低落地“嗯”一声:“可父王既有封地,无诏不得入京,若段郎当真高中,我与他怕是有缘无份了。” 人往高处走,尤其段家曾辉煌一时,不甘没落也在情理之中。 且封地与寻常郡县不同,在苍州,安岳王便是天。政绩再斐然,也越不过他去。 虞茉不知该如何宽慰,便垂眸问:“你喜欢他什么?容貌、性情,还是其他?” 闻言,乐雁抿唇笑笑,拉着她的手亲昵道:“段郎曾替我解围,说的话与你相近,大意是女子不该仅仅是知书达理这一种,不会绣花绣鸟,亦可称作淑女。” “倒是个难得的通透人。” 虞茉又问,“那你不曾向他言明心意,商议未来?或是提一提他胞妹暗中奚落你的事。” 乐雁摇了摇头:“血浓于水,我如何有这般大的脸面,令他为了外人和亲妹妹作对。” “话不能这么说。” 这时,听闻柳绿恭敬地道:“见过浔公子。” “来的正好。”她忙推开门,牵过赵浔,“倘若你妹妹刁难于我,你待如何?” 身为堂妹、且在初见时刁难过她的乐雁,登时尴尬得埋头喝茶,红晕从耳尖蔓延至颈窝。 虞茉只当乐雁不惯对旁人品头论足,体贴道:“不妨事,咱们关起门来说话。” 她抬肘推了推赵浔,示意他作答。 赵浔眼睫微抬:“我会帮你。” 实则,他的确这般做了。只不过,天知地知,乐雁知,唯有虞茉不知。 乐雁顿有所悟,但难免杞人忧天,惆怅道:“若是有朝一日,食言了呢。” “下一个更乖。” 虞茉语调轻快,仿佛并无所谓,她说,“世间男人千千万,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身份尊贵,容貌不俗,还能文能武。我若是你呀,还要什么段郎晏郎,找几个貌美郎君做面首不——呜呜——” 赵浔紧捂着她的唇,面色沉得能滴出墨来,用最后的风仪朝乐雁颔首:“你先回去。” 乐雁岂敢反驳,匀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忙不迭领着婢女们离开。 房门阖起,赵浔将人按坐至腿上,掌心禁锢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四目相对,漆黑眸间满是风雨欲来。 “昨日分明警告过你,有些话,我不想听见第二回。”他气势逼人,嗓音仿佛淬了腊月里的寒冰。 虞茉记忆回笼,顿觉心虚,可怜巴巴地凑过去吻他。 谁知赵浔轻易避开,凉声道:“好好说话。” “……” 问题是,如今这姿势,适合好好说话么? 迎着虞茉满脸无辜的神色,他怒意稍褪,语重心长地开口:“你我相识不久,我自知不应当要求你多么钟情于我。但是,既有了肌肤之亲,我会对你负责,你也需对我负责。” 她睁圆了眼,微露质疑。 赵浔只觉将将压下去的怒气重又翻涌,但怀中之人纤弱如斯,终究舍不得伤她分毫,语气软化:“你不愿对我负责?” 虞茉环着他的肩,弱弱地道:“可你先前亲我的时候又不曾打招呼,算来算去,吃亏的是我,我做什么要对你负责。” “呵。”他唇线几不可察地绷直一瞬,“后来呢,是谁缠着我不断地‘再来’、‘还要’。” “……别说了。” 虞茉涨红了脸,简直羞愤欲死。 赵浔冷笑,垂首在她唇上泄愤般咬了咬:“不许再惦记其他郎君,你有且只能有我一个。” “唔。”她轻吟出声,眼泪汪汪地辩解,“我只是帮乐雁出出主意。” 赵浔却不为所动,凝望着她:“你扪心自问,那何尝不是你最初的愿景。” “……” 还真是。 可她不能未卜先知,哪里会预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与赵浔竟从相顾无言的陌路人,发展至暧昧相拥的地步。 彼时,满心满眼的生意经,难免也起了招揽貌美赘婿的念头。 赵浔何其了解她,滔天醋意在沉默中发酵,势如山洪,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击溃。 虞茉脊背一凉,不安地扭了扭:“你松手。” 他的掌心随着话音一同落下。 “啪——” 清脆声响在屋中回荡。 虞茉捂住后臀,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第35章 炮灰 掌心滚烫,声响清脆。 余颤伴着难以言明的酥麻之意,自尾骨处蜿蜒而上,似带有迷幻效用的毒蛇,以迅雷之势窜入心尖,蚕食了虞茉的理智。 她双腿岔开,坐于赵浔怀中,少年胸膛上的热意甚至透过衣衫将她的脸缓慢蒸红。可与亲密无间的姿势相悖,沉默间暗流涌动,气氛很是别扭。 一时,大眼瞪小眼。 赵浔扛不住她的目光,率先偏过头,耳根熟透,后知后觉地感到懊恼。 虞茉则涨红了脸,杏眼圆睁,神情似羞似愤。 若喊疼,委实夸张;可若当作无事发生,此等隐秘部位,此等……羞耻的惩戒。 她喉头咽动,挤出一句:“登徒子!” “……” 赵浔眼尾亦沾惹了绯色,面上却依旧冰冷,宽宏大量道,“这次先放过你。” 虞茉却无意放过他,抬掌扳过他的脸,厉声质问:“为何要摸我。” “并非‘摸’。”他底气不足地辩解道。 她当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赵浔搂得愈发紧了。玉白面庞红得几欲滴血,讨好地蹭蹭她的腮畔,求饶道:“茉茉。” “别撒娇。”虞茉屈指点了点他坚硬的胸膛,偏要继续提,“方才不是气势很足,嗯?” 赵浔不语,只将脸埋入她颈间。 起初,他的确存了略施惩戒的心思,想让虞茉长长记性,莫要惦念自己以外的男子。 可掌中掐着她纤细的腰肢,清晰感受到的玉壶春瓶般的曼妙弧形。 鬼使神差的,赵浔想——唯有那处方便下手,且如此丰满,即便用些力也不会疼。 分明只是匀神想了一瞬,身体却诚实地去求证。 待撞入她因惊诧而生动流转的眸光,赵浔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欲念当前,众生平等,他终究高估了自己。 不过短短几息的相触,手心里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宛若饱满多汁的蜜桃,久久难以忘却。 他深吸一口气,将不合时宜的回味自脑海中驱赶,继续装聋。 虞茉捏着某人透红的耳尖:“说话。” “……”赵浔语气低沉,嗓音满是羞赧,“我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便可以殴打弱小?” 闻言,他略抬眼睫,露出近似无语的神色:“这会儿竟又不是‘摸’了?” “我不管。”虞茉轻推他的肩,因占了上风,肆无忌惮地夸大其词,“疼死我了。” 赵浔闷闷“嗯”一声,却不便上手替她按捏,口中服软道:“别同我计较,好不好?” 听他温声哄着,虞茉本就稀薄的怒气如同迎来春雨的火苗,“哧”地熄灭,趁势要从他腿间下去。 “茉茉。”赵浔掌心一捞,令彼此再度亲密无间地相拥,乌发勾缠,辨不清你我。他贴着虞茉的耳畔低语,“我希望,你眼中只有我。” 虞茉被他温热的鼻息搅得心软,身子彻底松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 心跳交叠,引起细微颤动。 好半晌,虞茉答说:“看你表现。” “那还随我去京城么?” 出乎赵浔意料,这回,她竟点了点头。 虞茉一贯是体验派,她从未踏足过京城,凭着臆想很难进行比较,更遑论作出影响后半生的决断。 最初因忧心时局震荡,会殃及她这尾小小鱼儿,是以偏向于长久生活在女户繁多而治安良好的苍州。 可赵浔与赵凌的交谈从未避讳过她,连蒙带猜,她大抵拼凑出大周朝当前的情形—— 距今已有三百廿九年,赵氏独大,不存在外戚干政、宦官乱纲的情形,堪称是太平盛世。 虽说边关时有来犯,但几位将军盛名在外,战火不曾扩大。 天子圣明,储君卓越。 而江家幺子与太子殿下师从同一位武林大能,关系匪浅,可谓是最为严实的保护伞。 赵浔既承诺护自己周全,虞茉也愿予他机会。 “人生得意须尽欢。”虞茉回搂住他,“但先说好了,我可不是答应要与你成婚。” “哦……” 赵浔微微失落,提醒自己莫要得寸进尺,蹭蹭她柔软的脸,“可以吻你么?” 她登时笑出了声,揶揄道:“平日怎么不见你专程来问。” 正玩闹着,院中传来脚步声,柳绿轻叩门扉,请示:“姑娘,郡主说有事相商,不知您方不方便。” 虞茉紧张地挣了一下,却因正严严实实窝在他怀中,不可避免地刮蹭。 赵浔被激得闷哼出声,慌乱地用手压制,否则…… 势必会抵住他甚至不敢细想的某处。 鼻头微热,赵浔不得不撤开另一手,狼狈地捂住。 幸而虞茉全副心思被外间所吸引,趁势站直了身,理平弄皱的衣襟,确认仪容得体,温声应道:“我这便来了。” 她推开门,见葱郁树荫下立着去而复返的乐雁。 “浔哥儿在你房中么?”乐雁提先确认道。 虞茉欠身,本想示意她自己瞧,谁知屋中竟空无一人。按说应当坐于圆桌前的赵浔已不知去向,唯留一扇大敞的支摘窗。 “……”她讪笑一声,朝乐雁道,“进来罢。” 原来,乐雁匆匆返回,是想请虞茉陪自己赴宴。毕竟那瑰丽的胡蝶画卷是她的主意,若肯一道去,乐雁心中能多几分底气。 虞茉听后,压力剧增,苦着脸说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厉害。” 她很有自知之明—— 在宫斗剧中至多活三集的炮灰角色。 乐雁被她率真的神情逗笑,眉眼弯弯:“莫怕,我会护着你,只不过,见着你我便觉得安心。” 话说到这份上,虞茉便不推却,挽着乐雁的手拆台道:“哼,你最好是真能护住我,可别见了段郎他妹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小雨!” “好好好,不挖苦你了还不成。” 二人笑作一团,而翻窗回了寝居的赵浔,青天白日里竟命人备水。 他嗓音夹杂着隐忍的哑意,嘱咐:“要冷水。” -- 晨起,落了一场细雨,冲洗过花叶间的尘泥,露出原本的艳丽颜色。 虞茉无意抢占风头,着素雅的月白长衫,点缀金镶玉翡翠簪子,再无多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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