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恳切言语让柳文安骑虎难下,心中暗暗后悔不应为了口吃的,放话鼓动他派人探访响马,不应皇子记恨承担朝廷怒火,应了谁去?屯里人的命不是命? 思索半响只能再次折腰道罪:“洪屯诸事柳文安一小子着实不敢擅专,须让长辈做主拿决策才是。” 说完不等四皇子表态,垂首退出正堂寻到李大爷将事一说,未了苦笑地摸摸鼻子:“当初咱们从申城逃出时,遇见的响马也不过三十余人,原想抢点粮谁知青云山多了近一倍,侄儿倒给咱们屯里招了大事。” 李大爷刚毅地撑起满是褶子的脸,端详他脸眸搓了搓沾霜的黑脸:“柳侄,你老实回答俺,你心中究竟是何打算?” 面对一向视自己如亲侄的李大爷,柳文安突然无力地倒在冰凉的墙上,语气灌满不甘和仇恨,像饿狠的恶兽发吼想把一切吞食殆尽:“我恨乱军,也恨杀娘亲和奶奶的响马土匪,但我更恨的是......朝廷!” 天灾不可违,人祸由可为! 李大爷不明白她心中恨意,他前半生颠簸流浪中跟着柳先锋打仗,后半生被流放洪屯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他也恨乱军王八也恨瘪孙响马,但朝廷.......李大爷睁着浑浊的眼震惊道:“柳侄你想......” 柳文安垂眸躲开他的视线:“现在燕朝晋拢道虽乱可气数未尽,历史上改天换日没天时地利人和如何能成?” 既然换不了天她只有努力靠近当权者,谋得一官身死命往上爬,手的握权利脚踩地位才能镇压乱军土匪,清杀那些肥肚满肠的官! 仇是要用血来祭祀的,娘亲、奶奶......还有路旁那些殍死横尸的人! 大爷,我不想以后屯里还历经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不想看见其他人易子而食! 闻言李大爷眉间的褶皱稍稍舒展开来,眼神沧桑沉重,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身躯伛偻扶墙咳嗽半响才表明态度:“你既然有心大爷就抬你一把,走,会会朱家郎去。” 老爷子挺起腰负手迈在前头,边走边嗤笑:“老汉年轻时为朱家拼命挣江山,没曾想临到老,还要拼死为朱家保江山,呵!” 抬起浑浊的双眼瞧着杳冥阴蒙的天空,晃起脑袋竟哼起戏曲来:征战十来年,刀剑全在身,原想能上金銮殿,锦衣耀祖宗,谁知御上皇帝一下令,三万将士卸甲不得回故乡..... 曲一出,不仅身后的柳文安听了个全,连屋思虑局势的四皇子也蹙眉睁眼,听到三万将士卸甲时眼底尽是狐疑之色,察觉到相近的脚步声又按下心头怪异阖下眼帘,耳边响起问好行礼声时才张眼静听李大爷的决定。 才将事关洪屯人命运的决定倒出就引得牛人拾鼻腔哼了一声,站起来指着李大爷鼻子厉声道:“你也曾是千夫长,没听过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为国解难难道不知?” 见此李大爷光棍地一挺胸:“俺是一垂垂老叟谈不上马革裹尸还,先前你们说要给粮,到当前俺一粒粮都没见着,你两兄弟是皇室也不能逼人卖命。” 提起先前信誓旦旦的承诺,四皇子面上也有些窘迫,说给粮的话是真心的,甚至想过回京后再重赏洪屯众人,可人算不如天算,往日喧闹的江沙县成了死城,手上除了护在身旁的侍卫外,竟无一兵一卒,若去他县调兵…… 四皇子手按在胸口,虎符在手心硌出卧虎形状,心底急速分析权衡,他县调兵……等兵来或许青云山早就没响马踪影了。 闭眼深吸一口气,也不在为难李大爷,语气冷淡地请两人出去,被柳文安偏头直直地问他:“你要自己去?” “为何不去?”四皇子脸若蒙霜,神色绝然,背脊挺直背对柳文安昂然砸下话:“乱军毁我燕朝江山,朱家子孙有责任还百姓一个朗朗天下让他们安居乐业!” “哦”柳文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侧头郑重对李大爷说出自己的决定:“大爷,我也要去青云山。” “你”李大爷怒发冲冠地一掌拍在柳文安头上,指着鼻子开骂:“你去,你拿什么去?就一副走三步喘口气的身体去?你想死早说,俺亲手送你去地下跟先锋团圆。” 柳文安疼得嗷了一声,抱住脑袋不服气地嘟囔:“我喝药了,再说了你代表洪屯拒绝,但不能代表我自己不能去杀响马为俺娘报仇!” 一番理直气壮的话说得四皇子脸色一动,李大爷没好气地横了牛家兄弟一叟,暴躁地甩手大步离开,眼不见为净!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见他满脸懊恼地揉着脑袋,牛人拾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戳了戳她胳膊,仰起头问:“喂,你真要跟着去?” “不然呢?”柳文安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将头往他跟前一凑:“看见没?都起包了,老爷子力气大着呢。” “那我们可以自己去找其他人”牛人拾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连忙拉了拉她衣角露出一脸笑容:“你跟其他人说说呗,事后我跟四哥定有重谢!” 眼角扫过半身藏昏暗的四皇子,柳文安摇摇头拒绝:“你身为皇子可与屯里人说明,但我不行,我要若去了李大爷会让我脑袋开花。” 找人一 回望已经看不到李大爷的背影,柳文安心里默念:谢谢你李大爷,以得罪皇四子为基给她抬轿,把他从上青云山一事中给摘了出来。 她知道因没兑现四皇子承诺的粮食,屯里人对她多有不满,否则洪大柱夫妻俩也不会有机会当众骂四皇子,这次不管屯里人为了求生,抑或是求财上青云山,无论死伤,屯里人都怨不上她。 柳文安垂下眼,上青云山是洪屯人自己的选择,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牛人拾听懂了柳文潜在意思,拉着侍卫冲冲跑了出去,柳文安则从厨房里端了几碗冒着热气的汤递给四皇子,语气真诚,并点没有看笑话的意思:“想跟鳖孙响马抢食就得吃饱,否则走到半路没力气,上山也是送命。” 四皇子闻着散发出的土腥味胃里一阵冒酸,抬眼看了柳文安一眼沉默地接过碗,抿抿嘴狠心将碗一抬,观音土做的白泥汤倒入嘴里,未等他咽下一阵反胃把喝进的汤给吐了出来。
第30章 你想杀了我? “呕”四皇子呕得眼中泛泪,自得到聊城被易主到现在就用了几碗雪水,整个人胃里空空如也,被浓烈的腥味一冲,娇弱的胃一缩把强行咽下的白泥汤全给呕了出来,口腔里全是腥味混合着胃酸的味道。 见他难受柳文安赶紧将碗随手搁在案台,上前轻拍他背安慰:“汤里还有点马肉,沾着油荤呢,实在不行我把马肉挑出来给你?” 四皇子被观音土的腥味呕得眼睛通红,嘴唇噏动,一把力按住柳文按手臂,胸口不断起伏,坚定道:“不,百姓喝得本王也能喝,再给本王拿一碗!” 见他始此坚持,柳文安重新又递去一碗,把剩下的汤分给屋内侍卫,自个则愁眉苦脸地搅着碗里粘稠的白泥,唉,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要喝这要命的玩竟。 瞥见四皇子端碗一口喝尽,柳文安只觉得嘴角发麻,狠心将眼一闭,扣起碗边往嘴里一灌,重复先前牛人燕弯腰呕吐的动作,死死咬紧牙关,暴力打开喉咙发出一声‘咕噜’,头一仰,把汤彻底推进食道咽下胃里,瞬间泪就流了出来,满嘴腥味.....太难吃了。 “弄死元贼,砍死响马!!”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柳文安咽一口恶狠狠地说一句,仿佛嚼的不是观音土而是元贼血肉! 柳文安的话深得四皇子赞同,面无表情地喝一口,在心底就记下一笔‘弄死乱军,砍死响马,整死朝中禄蠹’,直到一碗干尽才看见牛人拾兴冲冲地从院外跑进来,矜持又自得地对四哥表功:“四哥四哥,你猜猜有多少人跟我们同去?” 嘴上摆功眼神却往柳文安身上飘:哼!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四皇子露出笑意,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刚张口喉咙里就打出个小小的‘嗝~’,不由脸一热连忙转移注意力:“多少人?” “嘿嘿”牛人拾才顾不上自己四哥小小的窘态,双眼微眯下巴上挑,满脸兴奋地说出自己成果:“七十三人!” 一旁的柳文安眼睛蓦地放大,手中汤碗差点脱手,近洪屯青壮百分之八十!他不知牛人拾是以利诱之,还是以情动之?明知与响马对战,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没想到也有这么多人愿意博命,为了粮?为了活命?还是为了皇子所诺? 或许白日里雪下得充盈,等柳文安一行人整顿即将出发时,空中无风无雪难得明澈,弯钩似的冰轮把光映在雪壳上,反射出的光晕给蜿蜒的山路增添几许光芒,让人安全地走在映出的路径轮廓里也不至于迷了道错了路! “呼”站面衙门口的柳文安忍不住往手上哈了一口气,天实在太冷,是好事也是坏事,从好处想,天太冷响马便不会设暗哨警戒,坏处则是一个小心,容易冻坏了耳朵。 仅静呆了片刻,柳文安便觉得自己双脚像没了知觉,连忙来回踱步保持血液畅通,突然听到墙后传来阵阵哭嚎声,谁?这么大喊做什么? 柳文安攒眉转过墙角一看,莫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冷起眼将莫姚春拉到身后,走到哭天抹泪的人跟前,俯视他满身怂样:“实在舍不得女儿就跟着一起去?” 正在弹泪痛哭的莫正涵一愣,小心地觑了眼忍着不耐的女儿,吞动唾沫吐舌道:“我.....我去了怕要拖...拖...拖后腿。” “那就在这儿老实等着!”柳文安不耐烦地给他划下去处,拉着莫姚春转身就走。 莫正涵张口想要继续作声,被柳文安凌厉的红眸给缩了回去,待人走远了才敢呐呐表示不满:“你一男子怎么能牵女儿家的手呢?不能体统、没有规矩......” “拿去,绑在腿上”柳文按将二姐撕好的布条递给莫姚春,这可是先烈长征的必备物品,保护小腿肌肉不受伤的:“绑紧点,护腿!” 见莫姚春笨拙地比划半天也不会,柳文安瞧不过眼一把拿过布条弯腰准备给她绑上,吓得跟在身后的柳二姐眼珠子瞪得老圆,一把抢过布条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让她先绑好自个时间紧急别浪费云云。 没觉得半点不对的柳文安点点头表示同意,快速将自己小腿绑紧又仔细检查四皇子等人的绑腿,确认没有纰漏后才挥手准备带人出发。 临行前李大爷搬了块木板横在身前,高声嘶喊:“俺洪屯规矩,凡上阵必有鼓响,现在手上无鼓,俺就以板为鼓为众亲送行!俺们在这儿等众亲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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