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从听见外面声音开始,身旁的妻子就变得不太自然的面色。 他眸色微深,若有所思。 萧青雁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交握,勉强做出随和轻松的表情,“流禾,就按照郎君的意思吧。” 流禾只好应答。 不多一会儿,外面的女子被带进来。 紫芙一见到崔琰就像是看到了曙光,当地一跪,双目通红,早已是泪流满面,“郎君,您要为素月与奴做主啊……” 萧青雁死死掐住手心,看向对方的眼神满是厌恶和轻蔑,早知这个贱婢会像这般鱼死网破地闯进来,她当时就不该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本来,她是将紫芙和素月留在昌平的宅子。 但却不曾料到两人竟买通了侍卫,偷偷跟在最后一个装行李的马车上,要不是青禾偶然间去取东西,还真的要到了长陵府才会发现。 更让萧青雁恼怒的是,素月那个贱婢竟敢与她呛声,说是她害怕自己会夺走崔琰的宠,才将她们二人留在昌平。 对这两个胆大的婢子,萧青雁一瞬间涌现出杀意。 要不是顾及王夫人那边以及担心日后崔琰会发现,损害自己在对方的形象,她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到最后,萧青雁只是不屑地轻笑:“你不是想见到郎君嘛,那我满足你好了。” 剩下的路途,她不允许素月坐车,只能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 等到了长陵,对方的双脚已是不能再走路,萧青雁安排两人住进远离主院的后罩房,还叫人看住她们,准备过段时间将二人打发到偏远庄子做事,不知紫芙这个贱婢是如何跑出来的。 紫芙好不容易见到了崔琰,正要将这段日子以来的遭遇全都诉说出来,萧青雁却突然笑着打断了她。 “这次出行,我本来安排紫芙和素月留在昌平守宅,以防后面郎君回昌平看望舅舅舅母时需要临时打扫屋宅不方便,但素月那丫头私底下不服妾身的安排,竟挑唆紫芙偷偷地跟了上来,妾身一时气愤,就罚了两个月的月钱,并让其打扫后面的院子,却又不知,二人反应竟这般大,还跑到郎君面前来哭告。” 萧青雁话语中暗含无奈:“若都像这般,府上怕不是要乱套了,我也不知这当家主母该如何做了。” 紫芙望着崔琰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 萧青雁却上前一步,动作温和地将她扶起来,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叹了口气道:“紫芙,你若是下次不满意我的安排,可以提前给我说,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 在崔琰视角看不到的地方,她靠近紫芙的耳边,冷冷道:“别忘了你的身契在我的手上,你要是不乱说话,我可以将你留在府里。” 话音落下,她微笑着退开。 崔琰仿佛并未注意到中间的怪异常,淡声问:“可是如夫人说的那般?” 紫芙回过神,偷偷打量两眼萧青雁莫测的面色,随后战战兢兢地回复道:“奴不该听信素月姐姐的话,对夫人有所不满,奴知错了。” 见对方这样反复无常,崔琰皱眉道:“你一开始说有冤,现在又说自己知错,这般谎话连天的婢女,还不快赶出府去。” 见崔琰相信了自己,萧青雁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紫芙求救般地看向萧青雁。 萧青雁出来解围道:“这丫头也是被背后之人当了枪使,郎君就宽恕她这一次吧。” 她冷眉看向紫芙,“还不快退下。” 紫芙也不知如何到了现在的情状,只好惶惶然地离开。 —— 而后,崔琰理所当然地该留宿主院。 崔琰洗漱完躺在床上,旁边的萧青雁靠了过来,她的手轻轻搭在男子臂膀,轻轻换了声,“郎君。” 充满了暗示意味。 她与崔琰已经成婚两个多月,虽然并不急切,但萧青雁还是想早早地拥有一个有着两人血脉的孩子。 这样才能时刻提醒她,这一切的都是真实的。 但向来温柔待她的崔琰今晚却拒绝了她,只听他轻声道:“夫人多日赶路,身体肯定还未恢复过来,还是早些睡吧。” 萧青雁心中也些许失落。 但丈夫的出发点是关心自己,还是让她心中宽慰了不少。 过了半刻,崔琰突然从床上起身。 “怎么了?”萧青雁问。 崔琰掀开帷帐,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外裳,他的面容在光线下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对方说话的声线并无异样,“突然想起来还有些重要事务没处理完,夫人自管早些休息,不必等我了。” —— 后罩房。 素月看着四周阴湿简陋的环境,没有丝毫睡意。 打听到今儿个郎君会回府,她与紫芙便商量好了,让对方去郎君先前揭穿萧青雁的假面,在昌平时,萧青雁就一直提防不让郎君与她们二人相处,将她调到外院伺候。 郎君离开了,还想让她守在空宅。 素月本就是个心气高的,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崔琰身边,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于是挑动紫芙偷偷跟在来青州的队伍里,但一不小心还是被发现了。 因为一时不忿顶撞了萧青雁,对方便罚她跟在马车后面追跑了几十里路。 她的脚上全是血泡,血肉和袜子粘黏在了一处,忍痛分开,第二天又重复惨痛的经历。等到了长陵,双脚已经血肉模糊,痛的没有知觉,大夫说,她至少得休息半个月才能下地。 为了让郎君知晓那个女人其实是个心黑的妒妇,她只能用最后一点积蓄买通看守的仆人,让紫芙这儿逃了出去。 她心慌意乱地盼着,等着。 好不容易等紫芙回来了,对方却言辞模糊地应付她,随后收拾东西从这里搬了出去。 凭着共事数年来对对方的了解,素月明白紫芙这是被策反了。 她痛苦又不甘,将紫芙那丫头和萧青雁骂了千遍也不能解恨,目前外面重新换了仆妇看守,她脚上又有伤,只能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小房间。 就在她黯然绝望之际,外面却传来那个仆妇的阿谀的讨好。 “这是下人住的院子,使君怎么走到这儿了?” 使君? 郎君在外面! 素月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地去开门,但脚底那一刹那传来的刺密痛意让她面容煞白一片,额头全是冷汗,随后膝盖一弯倒在床边。 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素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开始不顾一切地朝外呼喊,“郎君,奴在这儿,夫人她要谋害奴……” 听见里面的动静,仆妇面上笑意已经快挂不住。 崔琰横眉冷眼地看向她,“我想去哪儿需要向你报备吗?” 仆妇汗颜:“不敢。” 崔琰用冰冷彻骨的语气道:“让开。” 仆妇再无可奈何。 大门被打开,甫一见到如神祇般出现的崔琰,素月几乎要喜极而泣,但她明白目前最主要的是,要在崔琰面前戳破萧青雁温柔妻子面目的假象。 狭窄昏暗的房间里,崔琰的面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寒霜。
第39章 纳妾 为了款待这位许久未见的九弟, 魏蛟今夜特意吩咐在正厅设宴待客,并请了宋辽、旬翊等幕僚家将陪坐。 月华如水,银灰洒落在古朴典雅的院落中。 旬翊许久没造访燕侯府, 一路进来时注意到四周布局与先前有些许不同, 指着庭院栽种的几株梅花问道:“我怎么记得此处原先是空旷的一大片。” 路过廊桥,几条红白锦鲤为岸边动静所惊,慌不择路地钻进水底, 清风拂过,清雅的梅花香气飘来, 让人倍感心旷神怡。 同行的宋辽答:“这是之前君侯夫人命人移栽过来的。” 旬翊笑着抚了抚胡须, “原来如此。” 他就说君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闲情雅致养鱼种梅。 萧旻珠是和魏蛟一起到的,本来她是不准备过来的,坐在席宴上吃东西都有许多人盯着, 一点儿也不自在, 而且在座的都是男人,她又没什么话题可聊, 就只能无聊虚度时间。 在魏蛟让她去的时候, 萧旻珠撇了撇嘴道:“不好吧, 我到那儿会不会耽误你们谈事?” 魏蛟像是没听见她话中的婉拒之音, “你同我坐在一块儿,有什么不好的。” 无奈之下,萧旻珠只得跟来。 两人一步入宴厅,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 魏蛟身穿靛蓝色宽袖直裾,玉带束腰, 眉眼冷冽, 整个人显得矜贵又精神,落后一步的女子脸上画着淡雅妆容, 头发简单地盘了起来,侧边插了双凤玉梳,中间是圆润不失精细的镶嵌红宝石纹金簪,看起来姝丽又端庄。 走在一处,宛若一对璧人。 众人皆起身,“见过君侯与夫人。” 魏蛟入座,挥了挥长袖道:“今儿个专为九弟接风,不用太过拘礼。” 魏恪连忙微微弯腰,双手作揖,声音谦和而恭敬道:“小弟在外任职三年,虽与兄长相隔两地,但时刻挂念兄长,如今回到衡阳,得君侯如此款待,实在是受宠若惊。” 魏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意又说了两句安抚他入座。 诸多人中,魏恪是最识时务为俊杰的那一个,魏蛟想,只要对方安分守己,他并不介意保对方安享一世富贵闲人的生活。 魏蛟与萧旻珠同坐主位,魏恪在侧,而后左边一列是武将,右边是文士。开宴时,魏恪恭而有礼地奉起酒盏向魏蛟敬了一杯酒,“小弟虽屈居小郡,但仍听说了兄长如今的赫赫威名,幽州必在兄长治下蒸蒸日上,万世千秋。” 每个人身前的筵案上摆满了丰盛佳肴,牛、羊、鱼、豕应有尽有,中间有武士舞剑为众人作兴,宾主尽欢、觥筹交错。 闻听魏恪的一番恭词,魏蛟举杯与对方共饮。 魏蛟平日穿惯了干练的窄袖,再穿宽袖的衣裳总感觉不太方便,不知倒酒时第几次袖子差点又落入菜里,魏蛟忍不住皱眉啧了声。 眼见魏蛟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一旁萧旻珠忍俊不禁地将他右手的袖子捞起来,“小心些嘛。” 魏蛟轻瞪了她一眼,“下次再也不听你的了。” 这身衣服其实是萧旻珠给魏蛟选的,她先前收拾衣柜,发现魏蛟其实有好几身偏文雅宽松的衣服,但从未见对方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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