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岁岁瞥到了桌上的那碗粥,便欠身坐下,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不能将我困于此,今日我需得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少年闻言脸色骤然一变,语气却仍是柔和∶“我并非要将你困住,屋外的林子大得很,你大可随意走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岁岁有些不耐烦了,抬眼扫向他∶“我说的出去,是指出远门,懂了么?” “嗯,”裴之珩草草应了句,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便要递到她嘴边∶“只要不出宫门,哪里你都能去得。” “我的意思就是……”她忽然意识到在这跟这人掰扯也说不清楚,便索性接过勺子,没好气道∶“我自己有手。” 这人还真是毫不讲理,莫名其妙就想把她困在这宫中,林岁岁睨着他,暗自思忖道。 今日还得想个法子溜出去才好,想到这,又瞧见恋爱脑带着期待的目光,林岁岁突然有了点想折磨他一下的想法。 “这东西也太难吃了,”她只轻轻抿了一嘴便故作不满地把勺子放回碗里,抱怨道∶“你是不是盐放多了呐?这么咸还怎么下得去嘴?” “那我重新准备,按你说的来。”裴之珩垂头正要将碗端走,便听姑娘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 林岁岁故意挑刺∶“我不想喝粥。” 裴之珩耐心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林岁岁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想放过他流露出的一点情绪。 恋爱脑又不是忍者神龟,她倒要看看他会在什么时候发火,然后粗暴地把她赶走。 她清了清嗓,撇撇嘴道:“我不要吃你煮的,你做的东西都不好吃。” 少年睫毛轻颤,仍是顺从她:“那,我喊御膳房去准备?” “不要,待在这我就没胃口。”林岁岁说着抬了抬手,却不想碰到他手里的东西,那碗便径直掉落在地,里头满满当当的粥全洒了出来。 完了,作过头了。林岁岁紧张地抬起头看他,这家伙该不会起杀心了吧? 哪料少年神色如常,只默默俯身将破碎的碗一片片拾起来,又耐心地把地上的脏东西都打扫干净。 “你…不生气?”林岁岁试探着问道。 她脑子里突然有股灵感闪出:这恋爱脑不会是让人给夺舍了吧? 想到这她立刻双手抓住裴之珩的肩膀,有些不安地问道:“裴之珩,你看着我,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似是一股热流涌进了心底,少年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去,恰好对上姑娘热切的目光。 他喉头滚动,极力抑制内心那些奇怪的想法,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岁岁,别闹了。” 见他还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林岁岁稍稍安心地放下了手,起码现在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恋爱脑。 “你去哪?”林岁岁叫住他,疑惑道。 走到门口的人闻言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已经两日未用膳了,我再去准备些吃食来。” 林岁岁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些什么,便道∶“我要吃烧鹅、玉饺、醉蟹、桂花糕和糯米枣,好了,去吧。” 少年在原地愣了一瞬,随后低低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林岁岁趴在窗前伸长脖子往外瞧,只见屋外只有一地被风吹散的落叶,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迅速找了件外衣套上,手里紧攥着一块令牌,又瞥见桌角一侧还摆放着类似地图样式的东西,便一齐顺了去。 方才趁着跟恋爱脑说话之时将这玩意从他腰间顺了来,又特意跟他说了那么多吃的,想必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林岁岁把几个枕头堆叠起来,又用被褥盖在上头,造出有人的假象,随后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殿下,大事不好了。”宋辞气喘吁吁地跑来,见到他家殿下竟在忙活着做饭,惊得连话都忘了说。 裴之珩头也不抬,只默默注视着锅里的东西,淡声道∶“何事?” 他回过神来,拱手道∶“殿下,方才北平派了人来,将那姓郑的给劫走了。” “走了便走了罢,”裴之珩仍旧垂首熬着粥,只道∶“来的是何人?” “是……那尹曼琳。”宋辞答罢,忙道∶“殿下,属下这就派人去追回。” “不必了,”裴之珩冷然道∶“刀子吃够了,让他们走也无妨。” 他两眼直盯着裴之珩侧腰,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不该说,直至对方一句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有何事?” 宋辞犹豫着开口道∶“殿下,您不是说见令牌如见您,可现下怎么没有见到……” 裴之珩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摸向腰间之时缺只摸到了一块软布料。 他神色倏然一变,沉着脸走出门去∶“给本王找人。” 林岁岁拿着块令牌在宫中绕了良久,又不愿太惹眼,便没去向旁人问路,等找到宫门之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站住,”看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住她,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林岁岁将令牌呈到他眼前,道∶“见牌如见人,你们若要拦我,便是抗旨不遵。” 士兵凑上前仔细看了看,见令牌果真不假,忙退让至一旁,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姑娘慢走。” 林岁岁也没耽搁,迅速把令牌别好便快步往外走去。 她按着顺来的那块地图上的路线走了许久,眼见月亮缓缓爬上了空中,腿也走得直酸,却仍不见信上所说的那条小溪。 “恋爱脑这地图也不准阿……”她自语着抱怨起来。 蓦地,不远处隐隐约约有道黑影,似是站了个人,林岁岁心中一喜,忙往前紧走几步,试探着喊道∶“殿下,是你吗?”那道黑影停顿了一瞬,便也向她走来,可却迟迟不见回答。 林岁岁心下生疑,待快要看清那人容貌之时才惊觉,依此人的形态来看,显然不会是沈茵莱。 她暗道不好,旋身正欲往回走,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拦腰缠住了,只觉一人的呼吸洒在自己耳畔,那个声音悠悠道∶ “岁岁要到哪儿去,怎的也不同我说?” 林岁岁顿时浑身酥麻,她一抬眸,几乎要溺死在那人的眼神里。 裴之珩温声安抚道∶“外面太危险了,还是随我回去,可好?” 林岁岁蹙了蹙眉,嘴里却说不出别的话,只得硬着头皮说着好。 夜色中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但她知晓他定是勾唇笑了。
第57章 成婚 “你听说了吗?公主殿下正准备着把和郑公子的婚约退了呢。” “玉环, 你小点声音,”一婢女听罢,忙朝屋内看去, 对她使了个眼色, 道∶“万一叫他听见了可怎么办?” 那名唤玉环的婢女却不以为然,只道∶“他晕着呢,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 就算被听见了又能怎么样?他已经不是驸马了。” 她说罢,还来了气,将手上正在搓洗的衣物扔下, 溅了满地水∶“这人前些日子还总仗着驸马的身份欺压我们,现在好了,可算是看着他遭了报应。” 两人端着赤金盆走远去, 声音也逐渐模糊, 但方才的交谈声却全让榻上的人给听了去。 他猛地攥紧了被褥,身上的伤口一经撕裂,疼得他闷哼了几声。 “殿下,你为何要与我退了婚约?”少年的声音悠悠响起。 沈茵莱从梦中惊醒,一个激灵坐起来,猛地看向窗外。 已经大早了, 可她却仍觉疲倦, 梦里的话也一直缠绕在耳边…… 可比起梦,她倒觉得那更像是真真切切地,有人在旁边亲口对她说出的话。 沈茵莱下了床,奴婢见她醒了便端来洗脸盆子, 她把整个脸都浸进去,想让自己清醒些。 前夜, 林岁岁并未来赴约,莫不是那日的话说得重了些,又未能护住她,对自己生了嫌隙罢? 沈茵莱心下懊悔,早知如此,那日便不该将那样的话说出口。 “殿下,方才……”那奴婢欲言又止。 “玉环,有何话说就是了,不必和我遮遮掩掩的。”沈茵莱收回思绪,缓缓道。 那奴婢便鼓起勇气继续道:“方才郑公子来找了您两次,都被奴婢们回绝了。可奴婢去给您洗衣时却见他竟从您的屋里走出来。” “殿下,奴婢怀疑他是知晓了退婚一事,伺机报复您呢。”玉环急道。 听罢她的话,沈茵莱倒吸了口凉气,麻木的身子缓缓站起,摇着头道:“不会的,锦文他绝不会做出这般事来。” 玉环见她态度强硬,想来也是听不进去劝了,便没再多言。 “锦文,你怎会在此?”沈茵莱迈出门去,却让外头的身影吃了一惊,有些不安地试探着道∶“方才的话,你可是都听进去了?” “殿下,您不必为难,”郑锦文垂下眼帘,低声道∶“殿下若是看腻了锦文,我立马便走人,无需您亲自退婚。” 他说罢,还抹了抹眼角旁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泪珠,继续带了几分哭腔道:“锦文便在此预祝殿下,觅得良人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茵莱看他的眼神愈发奇怪,全然没有了先前看心悦之人受委屈时的怜悯,反而更多的像是带着疑虑的打量。 郑锦文便加大了卖惨力度,摆出一脸心痛的模样,道:“殿下放心,往后我就算饿死在街头,也断不会让您为难,只愿殿下日后一切顺遂,我们,便就此别过罢。” 这话果真奏效了,只见沈茵莱脸色一变,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轻叹口气,道:“锦文,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近日发生了太多事,我想先等一切安顿好再做抉择罢了。” 达到了想要的效果,郑锦文仍不死心,得寸进尺道:“我自然是明白殿下一片苦心的,只是锦文虽身在宫殿中,可这身上却早已身无分文……” 他恰到好处地止住话头,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沈茵莱这个恋爱脑应当不会听不懂,若能捞到一把银两,届时就算真的被赶出门去,他也照样能风光一把。 沈茵莱叹口气:“玉环,取二十两银子出来。” 玉环连声应着,整个箱子端了出来,那装了满满当当银子的箱子里静静躺着一个竹蜻蜓,郑锦文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等着沈茵莱把银子放到他手心里,却见她那伸向银子的手一个转折拿起了一旁的竹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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