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年少有为,却在半道夭折,耗费九年心血谋望不遂,换谁都会致郁。 见她神色不快,萧煜好奇问:“怎地?” 沈映蓉回过神儿,苦笑道:“运气不大好,抽到了下下签。” 萧煜挑眉,“我的运气也差,签文说什么燕子衔泥……” 他把竹签递给僧人解惑。 确实不是好签,僧人说他所求之事千般用计,空心徒劳。 一旁的沈映蓉听得迷糊,那小子人模狗样的,家境背景又强势,求姻缘怎么可能徒劳无功? 她心下不禁对解签的僧人产生怀疑,觉得多半是胡说八道。 萧煜却听得认真,不过也没放到心上,毕竟他求的姻缘可是别人家的媳妇儿。 试想,要把别人家养的媳妇偷到自己家,可不得千般用计吗? 至于是不是徒劳无功,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和胆量去偷。 引他求了签,沈映蓉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便告辞要回寮房。 萧煜说他也要去寮房那边歇脚,打算下午才回去。 沈映蓉也没说什么,心里头总想着那支下下签,不大痛快。 前往寮房的途中,几人经过一处走廊时,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围了不少人观热闹。 妇人大嗓门的叫骂声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魏氏好奇询问周边的香客,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小声道:“听说是原配主母来寺里抓奸了。” 魏氏听得咋舌,难以置信道t:“来寺庙里抓奸,这成何体统?” 妇人回道:“可不,在寺里偷情,那才叫胆大妄为呢。” 沈映蓉没兴致观热闹,想换一条路走,哪晓得前面吵嚷的妇人动起手来,打闹得凶悍。 围观的人群怕殃及池鱼,纷纷往后退。 突如其来的推搡令沈映蓉主仆受到波及,魏氏站不稳脚差点被绊倒。 幸亏萧煜在后头的,他人高马大,犹如一堵铜墙铁壁,沈映蓉朝后歪倒时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萧煜原想扶她,却又觉得男女大防不妥,便伸出手肘稍稍支撑她的背脊。 不过小子到底顽劣,趁着她低头顾脚下时,以迅雷之速把对方发髻上的一枚珠花给偷了。 那珠花原本是一对,款式是最寻常的,随处可见。 萧煜比她高出许多,性子顽劣,且又手贱,摘取珠花的动作格外麻利。 沈映蓉丝毫未察觉到头顶上的异常,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几人从人堆里折返,兜了好大的圈子才回到寮房那边。 男女香客分开住宿。 萧煜很识趣,并未继续跟她接触,怕引起沈映蓉戒备,她毕竟是有夫之妇,自注重名声。 双方告辞分头离去,在去往胡氏房间的途中,沈映蓉提醒魏氏切莫提起求签一事,免得胡氏听了不痛快。 魏氏应道:“老奴明白。” 此刻临近正午,快要用斋饭了,胡氏见主仆进屋,同她们八卦道:“方才这边出了一场闹剧,惠娘可瞧见了?” 沈映蓉坐到蒲团上,好奇问:“什么闹剧?” 胡氏:“抓奸的。”顿了顿,“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竟然跑到寺里来偷情,着实丢人现眼。” 沈映蓉道:“方才我们过来时,走廊那边打闹得凶悍,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兜了不少圈子才回来的。” 妇人都爱八卦,胡氏说起刚才在寮房抓奸的情形,滔滔不绝。 沈映蓉有些饿了,差人去取斋饭。 寺里的僧人会专门送过来供香客取用,只有三菜一汤,分别是如意香干、什锦素盘、拌木耳和一道黄豆芽汤。 主食则是粗粮馒头。 斋饭倒也不贵,两文钱一份,不过味道也平平无奇。 沈映蓉食量小,只用了一个粗粮馒头,半碗豆芽汤,和一份什锦素盘便打发了。 胡氏嫌弃这里的斋饭跟枫霞山比起来差远了,沈映蓉也赞同。 婆媳俩不甚满意地用完这餐,用温水漱口。 现在外面艳阳高照,香客也走得差不多了,她们要迟些时候才回去,便在寮房午休养神。 沈映蓉去隔壁歇着,魏氏伺候她躺下时,才发现发髻上的珠花少了一朵。 当时沈映蓉也没在意,摸了摸发髻道:“应在哪里掉了。” 魏氏:“还好那朵珠花寻常,若是贵重,只怕娘子得心疼。” 沈映蓉:“掉了便掉了。” 服侍她躺下后,魏氏便关门出去了,沈映蓉安稳地午休了一觉。 而另一边的萧煜则坐在矮榻上观手里的珠花。 那珠花很小一朵,花瓣是丝织物,中间一颗成色普通的玉珠,镶嵌在银丝花蕊里,做工并不精细。 他垂首睇它,拇指与食指轻轻转动,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回想解签的僧人说千般用计,徒劳无功,他嗤之以鼻。 轻轻嗅了嗅珠花,仿佛还残留着那女郎的发香。 他心满意足把它藏进扇袋里,随后躺到榻上,双手枕到脑后,满脑子都是那女郎的窈窕身影。 现在香客们都在午休,外头清净安宁,一片祥和之气。 这等清修之地,萧煜却满脑子都是胆大妄为的旖旎妄想。 想别人家的媳妇儿,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他有点道德,却不多。 只觉那女郎逗起来真有意思,原以为她会懊恼画作被私自转卖,不曾想她居然心疼他吃大亏损失了京中的一间铺子。 务实得可爱。 萧煜唇角微勾,愈发觉得那女郎合他的脾性,不仅外貌合眼缘,性子也有意思。 就是有点遗憾,她是别人家的妻子。 他惦记的是他人之妻。 萧煜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荒唐思绪里,迷迷糊糊睡熟了。 待到下午申时,沈映蓉她们才离开岩山寺,下去的时候婆媳俩花了四文钱坐肩舆。 平时沈映蓉没怎么走动,脚力不大好,今日在寺里转了一圈,也觉腿酸。 待她们下山离去后,萧煜才慢悠悠回城,他故意与她们错开,省得沈映蓉起疑。 那女郎学识上佳,自是聪明,倘若被她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多半会避着他。 天气炎热,萧煜坐在马车里,觉得周身都是累赘。 他尚武,平日多数都喜欢穿窄袖,今儿跟孔雀似的穿了一身大袖,故意在她跟前装风流,现下只觉得热。 他把碍事的衣袖撩起,露出半截胳膊,不停地摇折扇。 马儿奔跑虽然有风,吹到身上却是热乎乎的,让他毛躁。 下回再也不这么装了,因为真的好热。 岩山寺的这趟体验对于沈映蓉来说并不太好,一来上山要爬石梯,对上了年纪的香客并不友好。 二来则是寺里的斋饭不好吃,她又抽到了下下签,哪怕寺里的景致有可取之处,总的来说还是不太理想。 晚上她瘫在竹榻上动都不想动,白日走了不少路,腿酸。 入睡前吴阅穿着寝衣坐到榻上给她捏腿。 沈映蓉披散着发,说道:“今日阿娘定被累得够呛,一百零八梯呢,她硬是爬了上去。” 吴阅失笑,“一把年纪了还逞强。”又道,“惠娘怎么不劝劝她?” 沈映蓉:“阿娘说拜菩萨得有诚意,今日拜过之后,她想来是安心的了。” 吴阅挑眉问道:“你们婆媳出行了一趟,可觉寺里景致如何?” 沈映蓉发牢骚,“斋饭难吃,石梯又多,到处都是爬坡上坎的,累得够呛。 “我去后山观石刻,阿娘早早就去寮房歇着了,说腿软走不动。 “虽说寺里的石刻甚好,但在半山腰上,地势又陡,参拜极不方便。 “我真想不明白,那里的香火却旺得不像话,我们去观音殿,还得排队拜呢。” 她叨叨絮絮同他说起岩山寺的情形,提起抓奸的闹剧,还有碰到萧煜,一句话带过。 在寺里碰到萧煜,吴阅倒不意外,那小子从京城过来,去周边游玩也在情理之中。 夫妻坐着唠了许久。 吴阅是一点都不着急孩子的事,因为目前他一门心思放到科举上。 那几乎成为了他的心病。 接连九年,三次会试都不中,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日渐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就拿沈父来说,耗费了大半生,也不过谋了个秀才,便再无建树。 可是他吴阅不一样,曾是年少有为的代名词。 以前但凡家中有学子的,皆会拿他做榜样,而今却寥寥无几。 沈映蓉不敢提,知道他心思敏感,怕引起他不痛快。 翌日服侍吴阅上值后,沈映蓉睡了个懒觉,昨儿爬坡上坎,现下小腿酸痛,青禾给她捏腿缓解不适。 沈映蓉道:“以后再也不去岩山寺了。” 青禾打趣道:“魏妈妈也说她腿软。”顿了顿,“方才我听说老夫人连蹲茅房都不便,腿抖得不行。” 沈映蓉失笑,听到她这般说,该过去看看才好。 起床洗漱后,坐到妆台前,看到那朵丢了另一半的珠花,沈映蓉随手把它丢进妆匣里。 平时在家中她不喜戴配饰,嫌碍事,换上一袭素雅襦裙,发髻上反插一把玉梳栉,由青禾搀着去胡氏的院子。 胡氏瘫在榻上,婢女翠红正在给她捏腿。 沈映蓉见状,问道:“阿娘今日可好些?” 胡氏连连摆手,“下回我再也不去了。” 沈映蓉掩嘴道:“如此看来,寺门口的轿夫倒是很有必要。” 胡氏服了软,“岩山寺专治嘴硬,谁去谁知道。” 此话一出,屋里的几人皆笑了起来。 沈映蓉主动坐到榻沿,给她捏腿松泛松泛,婆媳唠起了家常。 胡氏八卦起周娘子家中的喜事,原是儿媳妇刘月娥有身孕了,才不到两月。 沈映蓉愣了愣,道:“那倒要恭喜她了。” 胡氏摆手,“程家的儿媳妇可不好当,程渊通房妾室养了六七位,刘氏又是个性子软的,头三月坐胎不稳,能不能顺利生产,还说不定。” 沈映蓉道:“周姨母是向着刘妹妹的,想来会仔细照应。” 胡氏语重心长,“两口子的事,婆母怎么插得了手? “程渊那混账东西,家里头弄得乌烟瘴气,刘氏气性又大,怀着身孕,遇到这样的夫郎,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沈映蓉沉默不语。 胡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过来人的身份道:“夫妻之间若要长久,总归得费心思去经营。 “甭管男女,一个巴掌它是拍不响的,若想和和美美,双方都得有回应,才能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沈映蓉抬头看她,“那阿娘觉得,我与吴郎,可经营得好?” 胡氏点头道:“你们都是明事理的人,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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