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气红了眼,见他的膝裤上起了血渍,苦苦哀求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施家法的人没有萧老夫人的命令不敢停手,报数的人也不敢停报。 不过二人的动作到底慢了几分。 也在这时,萧宏笙接到消息匆匆而来,见这阵仗被吓得腿软。 他慌忙进屋。 当时萧老夫人已经顺过气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仪。 萧宏笙打小就惧怕她,连忙跪地道:“四郎到底闯了什么祸,以至于阿娘要这般责罚他?” 萧老夫人平静道:“那孽障口无遮拦,中伤你父亲,当该责打教训。” 这话听得萧宏笙满脑子问号。 要知道杖打这样的家法素来都是起恐吓作用,府里还没有人真正领教过,今日萧煜算是第一人。 能让自家老母动用杖打家法,可见触犯了逆鳞。 萧宏笙嗫嚅道:“阿娘且消气,子不教父之过,四郎既然干出忤逆之事,儿自当受罚,还请阿娘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萧老夫人不吃这套,指着外头道:“今日不管束他,明日他便要反天了。” 萧宏笙不敢吭声。 萧老夫人道:“打,继续给我打,打到他认错服气为止!” 外头的杖打声,马氏的呜咽声,以及冷冰冰的报数声,听得萧宏笙眼皮子狂跳,却束手无策。 马氏在外头哭嚎,啼哭道:“阿娘,你今日连着我也打死算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到底见不得自家幺儿受这等责罚,不顾棍棒落下,以身护子。 那时萧煜已被杖打得皮开肉绽,硬是没有嚎叫出声。 他死死咬紧牙关,比牛还倔强,一身硬骨头的犟种。 马氏不让他们杖打,胡婆子瞧得眼皮子狂跳,硬着头皮走到门口,嗫嚅道:“老夫人,已经见血了,再打下去,恐伤了筋骨。” 萧宏笙暗叫不好,连忙出去看情形。 萧煜挨了四十八杖,活活痛晕厥了过去。 若是一般人,打二十下就已经不得了了,他硬是扛了四十八杖,膝裤都被皮肉裂开的血迹浸透了,委实骇人。 萧宏笙爱子心切,立马进屋劝萧老夫人,跪地道:“阿娘今日就饶了四郎罢,他到底年轻,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倘若真被打出个好歹来,后半生便彻底废了。” 说罢给她磕头,着急道:“阿娘有气只管往儿身上发,今日就饶了四郎,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也不迟。” 萧老夫人显然也没料到那孙子竟然有这般硬骨头,就算被打晕了都没叫一声疼。 那孽障虽然把她气得半死,好歹是亲孙儿,若真打残废了,也不好跟儿子交代,便给了台阶作罢。 萧宏笙松了口气,又接连磕了几个头,忙下去差人请大夫来看诊。 一众家奴把小祖宗抬到竹床上,送往问月楼。 很快大夫便进府来看诊,那板子可没白挨,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大夫看得心惊。 所幸家奴趁着血渍未凝固时把膝裤剪开,皮肉这才没有粘到膝裤上,若不然处理起来那才叫棘手。 外头的马氏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心疼得频频落泪。 待大夫处理好伤口,用鹅毛上完药膏后,已经耗了半个多时辰。 施银针扎穴位,萧煜总算从昏迷中苏醒。 方才挨打时一股子傲骨,这会儿醒来满腚伤痛,再也忍不住哭爹喊娘嗷嗷叫。 马氏既心疼又恼恨,没好气道:“活该!方才怎么不知道叫疼?!” 萧煜被噎着了,只得窝囊咬帕子哼哼唧唧。 大夫处理完他的伤情,出来同夫妻说道:“这两日切莫沾水,需得差人时刻注意令郎的伤势,恐半夜会引起高热。” 马氏着急道:“若是发起了高热,那可如何是好?” “夫人无需忧虑,待老夫开方子抓药熬上,以备不时之需。” 萧宏笙还是不放心,说道:“有劳大夫在府里耽搁两日,若有什么吩咐,府里差人去取便是。” 夫妻俩实在不放心萧煜,怕他晚上出岔子,把大夫留在了府中,以便能及时应付。 萧宏笙还不知萧煜犯事的详情,趁着空档仔细询问马氏,她把前因后果细说一番,听得萧宏笙炸毛。 刚才他还心疼那逆子,现在就忍不住骂骂咧咧说打得好。 马氏听得糟心,没好气道:“你就莫要落井下石了,四郎好歹是你的亲儿子。” 萧宏笙不痛快道:“这哪是什么儿子,这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马氏:“你莫要惹恼我!” 萧宏笙闭嘴。 另一边的萧老夫人到底有些后悔罚得太重,但又不好拉下脸问情形,只独自在佛堂里静坐。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宏笙过来看她。 萧老夫人似乎觉得疲惫,不想见人。 萧宏笙杵在门口,轻声道:“四郎暂且无碍了,这事到底是他混账,阿娘打得好。” 萧老夫人闭目,没有理他。 萧宏笙默默走进佛堂,“先前儿不知内情,护子心切,不理解阿娘的举动。 “如今明白了阿娘的良苦用心,儿教子无方,还请阿娘责罚。” 萧老夫人忽然道:“大郎一直都是这般温顺懂事吗?” 萧宏笙愣住。 萧老夫人看向他,“我与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曾闹出过不少荒唐事,那时夫妻不睦,日日争吵,你可曾怨过我?” 萧宏笙毕恭毕敬回答:“儿不敢。” 萧老夫人幽幽道:“你心里头只怕是埋怨的,毕竟那时候我处处看你不顺眼。” “阿娘……” “或许今日四郎说得不错,你们打小就受我管束,没有人敢忤逆,就算心中有怨,也不敢当面与我说,是这样的吗?” 这话听得萧宏笙冷汗淋漓,垂首道:“阿娘莫要听四郎胡言乱语,你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他年轻气盛,不懂得其中的艰辛。” 萧老夫人的脸上有短暂的茫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那小子有时候令我害怕,我看到他,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他是这些孙辈里最像我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一身反骨,叛逆又天真,可是我如今已经老了。” “阿娘……” “你下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宏笙知道她的脾性,只得行礼退了出去。 萧老夫人闭目,平静地掐手里的念珠,佛堂里陷入一片死寂。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也惊动了府里的其他妾室。 傍晚老大萧品安下值回来,听到这事,忙去了一趟问月楼。 萧煜趴在榻上,连翻身都不方便。 甄氏坐在一旁喂他喝汤药,他却嫌苦不愿意喝。 甄氏瞧得心急,说道:“四郎莫要再任性,若是发起了高热,有得你苦头吃。” 萧煜说气话,“烧死算了。” 甄氏打了他一下,萧煜满腹牢骚不服输。见萧品安来了,甄氏忙起身行礼。 萧品安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无法无天的老四,手贱地戳他的屁股。 萧煜吃痛嗷嗷叫。 萧品安坐到凳子上,两手放于膝上不客气道:“你这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今儿挨了这顿打,没白挨。” 萧煜懊恼道:“大哥也来笑话我!” 萧品安指了指他,言语里倒没有训斥,只有包容,“四郎现在可真长出息,府里杖打家法第一人,你说谁有你风光?” 萧煜不服气道:“我就想讨个媳妇儿,可是大母不允,不允就算了,还偷偷给我放跑了,你说我能不气恼吗?” 萧品安被气笑了,戳他的脑门子,已经知晓他干的那些混账事,“你这哪是讨,分明是抢。” 萧煜一脸犟脾气,还想辩解什么,萧品安继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萧煜不想听这些,捂自己的耳朵。 也在这时,萧老二和老三陆续过来,t两人见到萧煜的第一面都跟老大一样,手贱戳他的屁股。 萧煜吃痛嗷嗷叫,三兄弟幸灾乐祸,集体围观光腚。
第三十九章 萧煜千里拦妻 老二萧品齐跟看稀奇把戏似的, 说道:“也只有四郎才有这般待遇,竟惹得大母家法伺候,还被打成了这般。” 老三萧品深同情道:“伤得这般厉害, 日后定会留疤。” 萧品齐:“一大老爷们儿,屁股上又看不见。”顿了顿, “你在宜州干的那些混账事我听阿娘说了, 大母把沈氏支走, 也是为了四郎你的名声着想。” 萧煜不痛快道:“那是我好不容易哄回来的媳妇儿!” 萧品安训斥道:“四郎还执迷不悟, 家里头的孙辈哪个不是听从大母的安排?” 萧煜怒目圆瞪, “大哥, 你们愿意去做那提线木偶,我萧四郎不乐意, 不乐意!” 萧品齐笑了起来, 调侃道:“到底是个闯祸精,从小到大就没有一回安分过。 “四郎到底太年轻, 二哥同你说, 我们是过来人,吹了灯女人大抵都是差不多的。 “你现在被沈氏迷了魂儿,执迷不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万不该与大母较劲。 “这府里头, 就算是爹娘都不敢忤逆她老人家, 哪怕是宫里头的长姐来了,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你今日此举,不是以卵击石吗?” 萧煜闭嘴不语。 萧品安语重心长道:“听你阿兄一句劝,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方才我听说大母被你气得够呛, 她年事已高,若被气出个好歹, 你后悔都来不及。 “且不论你的忤逆,沈家与萧家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四郎又何苦强求?” 几位兄长轮番上阵劝说,听得萧煜耳朵起茧子。 当天夜里他发起了高热,可把马氏急坏了。 大夫施过银针,喂过药后,高热渐渐退下,无奈待到天明又反复起来。 这场高热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四日才作罢,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 萧煜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沈映蓉坐在旁边,他伸手想去抓她,却什么都抓不到。 甄氏担忧喊他,萧煜口中呓语惠娘,甄氏听得揪心,却束手无策。 这顿板子显然把萧煜打郁闷了,曾经生龙活虎的一个小子,忽然间没了生气,成日里不言不语,颓靡不振。 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媳妇儿跑了,家里头又不允这桩亲事,还被打得半死,各种因素聚到一起,仿佛把他击垮了。 伤痕开始结痂,又疼又痒,却不敢去抓,萧煜一副死狗模样,仿佛真的躺平摆烂了。 他心中默默掐算,距离沈映蓉离京只怕快要半月了,这会儿早就出了京畿,想把她哄回来,只怕不易。 目前他有伤在身无法出府,但就这么放她跑了,又不甘心,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萧五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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