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三位兄长比他年岁大,嘴里全都是礼义廉耻,长幼尊卑的那套。 萧五郎虽不是一母同胞,年纪却接近。 当年他小霸王的名声还是因着萧五郎得来的,故而兄弟俩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萧煜把甄氏支开,朝萧焯招手,“五郎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萧焯附耳过去,萧煜同他嘀咕一番,萧焯皱眉道:“四哥还想作死呐?” 萧煜打了他一下,“明儿就去,莫要被府里知晓了。” 萧焯迟疑道:“这事若被大母知晓,说不定还得挨板子。” 萧煜没好气道:“乌鸦嘴,我好歹也是她亲孙儿,若再打我,阿娘不会坐视不理。” 他无疑是精明的,吃准长辈虎毒不食子的底线,使劲儿作。 这还不算,甚至还蛊惑起萧五郎,说道:“你四哥这次若成了,往后你讨媳妇儿就不用听大母安排。 “难道五郎想像阿兄他们那般做不了主吗?” 萧焯迟疑道:“我自然想做主。” 萧煜:“那就帮我一把,有我开了这条路,日后你自会得益处。” 这话倒是不假。 于是翌日下午萧焯找借口出府一趟,按萧煜的意思寻到武安侯府赵家,找赵弘赵三郎。 得知萧煜被家法处置的情形后,赵三郎脱口道:“我就知道那小子要吃亏!” 萧焯坐在凳子上道:“四哥到底贼心不死,非得差我来寻三哥,说有话要当面与你说。” 赵三郎背着手来回踱步,严肃道:“四十八杖都打不怕,可见对那沈氏当了真儿。” 萧焯发愁道:“听说当时大母都被气得发抖,若知晓他还要折腾,只怕还得挨打。”又道,“劳三哥去看他一回,多劝劝,万一他悟明白了呢?” 赵三郎埋汰道:“你四哥那性子,又不是今日才晓得,我若劝得动,何至于闹出挨打的事来?” 萧焯闭嘴。 赵三郎:“他既然让你来找我,定是有什么事,我明儿早上去看一看。” 萧焯提醒道:“三哥可莫要说是我传的信儿,我不想挨揍。” 赵三郎:“我晓得。” 平时赵三郎跟萧煜走得近,他去府里找萧煜玩倒也在情理之中。 甄氏得知他前来,略有些尴尬。 赵三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起萧煜。 原本甄氏想找借口把他打发了,里间忽然传来萧煜的声音,“三郎?” 赵三郎应了一声,好奇进屋,甄氏只得跟了进去。 萧煜侧躺在榻上,身上盖着羊绒毯。他已经光腚好些天了,前两日才得以穿裤子。 赵三郎明知故问:“四郎这是怎么了?”又道,“我还准备寻你去桃花岛赏花呢,怎么就躺着了?” 一旁的甄氏欲言又止,萧煜道:“嬷嬷你去备茶,我憋坏了,想与三郎唠唠。” 甄氏应声是,便退了出去。 屋里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赵三郎偷偷起身去窥探,见她到走廊下了,这才折返回来。 萧煜小声问:“可出去了?” 赵三郎点头,手贱去掀他身上的羊绒毯,说道:“五郎说你挨了板子,屁股都被打烂了,让我瞧瞧。” 萧煜没好气道:“你休要落井下石。” 见他裤子穿得好好的,赵三郎非要去扒他的裤子,萧煜连忙捂住,“别闹!” 赵三郎笑道:“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兴许还能再挨。” 萧煜不痛快道:“三郎莫要打趣我。” 当即同他说起正事,还贼心不死,想托赵三郎去拦截沈映蓉主仆。 赵三郎顿时怒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是不是疯了? “那沈氏已经离京半个多月,这会儿早就出了京畿,我上哪儿去追? “退一万步,就算把她们追到了又如何? “沈氏不愿意跟你,她若有这个心,就不会绞尽脑汁借你大母之手跑路。 “四郎你醒醒吧,勿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倘若我把她拦截,接下来呢,你又当如何? “国公府那样的门楣,是容不下沈氏的,她也不是贪图荣华的女郎,你非得把她圈在京城,迟早得出事。 “依我之见,她既然已经处心积虑离京,四郎就放她一条生路,也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你莫要忘了,自个儿挨的那四十八杖,就是你大母的态度,也是萧家的态度,四郎怎么还不明白呢?” 萧煜冷静道:“既然都挨了,总不能白挨,我若就此罢手,岂不是白挨了一顿打?” 赵三郎:“……” 萧煜:“我没疯,我头脑很清醒,也明白三郎的道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不需要讲道理。 “你若与父辈讲道理,他们永远都是礼义廉耻的那套,用权威告诉你什么是道理。 “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讨个媳妇儿不能讨自己喜欢的,非得按他们的意愿,大家都欢喜,唯独自己不欢喜? “你说沈氏与我不是一条道儿的人,我们都没有正儿八经走到一起,怎么就断定不是一路人? “就算她要回绝我,我也要当面问清楚,而不是偷偷摸摸跑了,让我一地鸡毛,满地狼藉。 “我不甘心,如果阻碍我们的是门户,那就屏弃门户。 “我想让她评判的不是我的背景,而是我萧煜这个人。就算她要回绝,我也得亲耳听她拒绝,彻底死了这条心。 “若不然,这道坎我过不去。就算今日自我麻痹淡忘了,日后想起此事,总会如鲠在喉。 “三郎你我打小厮混在一起,算是我求你了,沈氏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我是把她当做正妻去看待的,如若不然,何苦这番折腾?” 那时他说话的态度难得的正经诚恳,赵三郎没好气戳他的脑门子,“执迷不悟。” 萧煜又费了好一番口舌,赵三郎才勉强应允下来。 把事先准备好的信函塞进赵三郎手里,萧煜再三叮嘱,t切莫强迫沈映蓉主仆,只拖住她们,等到他亲自前来面见即可。 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他都想亲自见一见沈映蓉,把这事掰扯清楚。 赵三郎知晓他的脾性,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撞南墙不回头,便让他去撞一撞好了,知道疼了,自会回头。 也亏得结了这么一个兄弟,赵三郎回去安顿一番,跟家里头说自己要去庄子待一阵子,领着家奴出了门。 他并不清楚沈映蓉她们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索性和家奴分开追拦,他走陆路,家奴走水路。 当初沈映蓉从宜州进京走水路耽搁了两月,走陆路则还要远些,她怕萧煜追来,故意走陆路兜圈子。 最初忙着出京畿,她们马不停蹄。 入到齐州地界后,便稍稍放慢了速度,因为马车颠簸实在吃不消。 算起来她离京已经有二十日了,沈映蓉并不怎么担忧,因为是萧老夫人放她走的,萧家定会想法子拖住萧煜,不让他再生事端。 春日一片生机勃勃,钟家的李二郎行事稳重,沿途都很顺利。 他们多数是白日赶路,晚上则歇在官道上的客栈里,若是太偏,就进村落借宿。 现在世道太平,一路过来倒也没有遇到盗匪。 沈映蓉主仆衣着朴素,皆是农妇装扮,脸上甚至还化了妆,平平无奇。 兴许是老天有意促成这桩姻缘,按说她们都跑了这么远,赵三郎未必能碰得到。 不曾想,他快马加鞭,沿官道日夜兼程。在沈映蓉她们入到青州时,竟然错过了,比她们跑得还远。 当时赵三郎骑快马进入青州,已经是沈映蓉她们离京的一个月后了。 赵三郎也没料到自己跑得太快,以至于错过。 他接连跑了十几日,也喊吃不消,便在官道的客栈歇了一日,结果沈映蓉主仆追了上来。 那时她们入客栈已是傍晚时分,赵三郎从马厩那边过来,瞧见几人,并未发现其身份。 翌日一早赵三郎就走了,上马时,沈映蓉几人也出来,继续赶路。 赵三郎看了她们一眼,并未发现异常,打马离去。 哪知走到半道儿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赵三郎忽地勒停马儿,细细思索一番,越想越觉得那几人可疑。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当即在官道上停留,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等后面的马车。 不出所料,在树荫下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熟悉的马车前来。 赵三郎当即去拦截。 李二郎见路上有人,连忙勒停马儿,不客气道:“你是什么人,何故挡道儿?!” 赵三郎行拱手礼,说道:“请问这位郎君,马车里的人可是沈娘子?” 听到这话,李二郎心头一惊,马车里的沈映蓉主仆顿时诧异恐慌不已。 李二郎皱眉道:“什么沈娘子?车里是我李家的亲眷。” 赵三郎不信,喊道:“沈娘子,我是赵三郎,今日来寻,并非是为难你,只为与你说几句话,还请沈娘子露个面。” 沈映蓉不敢吭声,魏氏和青禾着急不已。 李二郎不快道:“你赶紧闪开,勿要拦着我赶路。” 赵三郎执意道:“今日这路我是拦定了的,除非你让我见一见马车里的人。 “这位郎君想必是受了钟家之命护送主仆回宜州的,我赵弘是武安侯府的人,若是伤及分毫,自会寻钟府讨公道。” 听到武安侯府,李二郎一时不敢动粗。 他自信手上功夫是能拿得住那年轻郎君的,但怕连累主家。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赵三郎继续道:“还请沈娘子赏脸,见我一见。” 马车里的主仆三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映蓉才咬牙打起帘子,不客气道:“赵郎君何必跑这趟?” 赵三郎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一喜,行礼道:“沈娘子可让我好找,为着寻你,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总算遇见了。 “方才我说过,不是来为难你的,自不会让你难堪。 “我是为送信而来,四郎挨了家法,被府里打了四十八杖,床都下不来,你大可放心,他不敢来拦你。” 听到萧煜被打了,沈映蓉皱眉。 这事到底是她不告而别,问道:“可有伤到筋骨?” 赵三郎:“我去瞧过,皮肉伤,这都一个月,应是好了。” 沈映蓉不再多言。 赵三郎继续道:“可否请沈娘子单独一叙?” 魏氏担忧道:“娘子……” 沈映蓉做了个手势,“他是武安侯府的人,我不能为难钟家。” 魏氏闭嘴不语。 沈映蓉由青禾搀扶下马车,赵三郎见她们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主仆行至阴凉些的地方,青禾退到一旁。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0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