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郎行了一礼,沈映蓉还礼。 “实不相瞒,我来这趟,是受四郎之托。 “沈娘子不辞而别,自有你的理由,他也不会再追问,只是到底不甘心,有话想问你。” 沈映蓉道:“赵郎君请问。” 赵三郎正色道:“他想问,倘若你与他没有门户这些背景因素,是否能结交。” 沈映蓉愣了愣,回答得很果决,“不能。” 赵三郎沉默了阵儿,从袖袋里取出萧煜交给他的信函,双手递上。 沈映蓉没接,只问:“这是?” 赵三郎:“这是四郎让我转交与你的。” 沈映蓉这才接过打开看信笺,意外的是里头写着萧煜的致歉信。 沈映蓉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她从来不知道,那混账东西居然也有低头的时候。 但一封致歉信就想让她回头,不免好笑。 沈映蓉平静地收起,淡淡道:“赵郎君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要让我看的信也看了,我还是那句话,不会跟萧四郎有任何交集,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赵三郎无奈道:“不能。” 沈映蓉心中早有猜测,不禁被气笑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权贵惯会仗势欺人。” 赵三郎严肃道:“我这么跟你说,诚然四郎把你带进京有他的错处,可你借钟家之手不告而别,以至于他被打了四十八杖。 “沈娘子觉得,以四郎执拗的性子,他会甘心无疾而终吗?” 沈映蓉沉默。 赵三郎:“四郎的性子你应是清楚的,他想求娶你,并非嘴上说说而已。 “不管你是何种想法,他都希望你能堂堂正正与他掰扯清楚,不要带门户偏见,以人为本论一论。 “就算拒绝,也希望能面对面拒绝,而非不告而别,让他落下不甘心,给余生留下遗憾。 “这是四郎求我来拦下你的诉求,他想见你一面,想堂堂正正谈一谈这桩事。 “至于沈娘子眼里的门户,他自己会处理,无需你费心。 “你只需论一论他这个人,是否是良配,是否值得托付,仅此而已。 “起初我这个局外人其实是不理解的,后来仔细一想,四郎才不到二十,在他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人,倘若所有努力都白费,事后想起来,只会惋惜,但不会遗憾。 “可是若还未用尽全力就放弃,事后回想,多半会如鲠在喉。 “我希望沈娘子能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彻底死心放手,让这个年轻人从泥潭里爬出来。” 沈映蓉沉默了阵儿,说道:“我若不呢?” 赵三郎:“沈娘子在京里时,我赵三郎可曾为难过你?” 沈映蓉:“不曾。” 赵三郎行大礼,“还请沈娘子许我赵弘颜面,我吃了十几日的灰跑到这儿来,着实不易。” 沈映蓉沉默。 赵三郎倒也没有为难她,却让她很为难,因为她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走不了的,倘若他执意阻拦,钟家不敢去得罪。 她不能忘恩负义,总得替京城的钟府考虑。 最终权衡再三,她冷静问道:“你意欲如何?” 赵三郎应道:“还请沈娘子暂且在青州落脚,我会传信回京,四郎自会亲自过来一趟,与你见一面,只要掰扯清楚,便不会再作纠缠。” 沈映蓉没有答话。 赵三郎继续道:“若沈娘子信得过我,我自会拦着四郎胡作非为,毕竟我是盼着他好的,不想他再生事端。” 沈映蓉沉吟片刻,方道:“他不是挨了板子吗,还跑得动?” 赵三郎:“这无需沈娘子费心,跑不跑得动他自会拿主意。”又道,“你若想彻底摆脱他,便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彻底死心。” 沈映蓉并未当面回答,只道:“且容我好生考虑考虑。” 赵三郎:“好。”又道,“我同你们一道儿,若沈娘子考虑清楚了,我也好做安排。” 沈映蓉没说什么,只往马车那边去了。
第四十章 萧煜追妻 李二郎见她过来, 看了一眼赵三郎,t问道:“沈娘子作何打算?” 沈映蓉道:“劳李郎君继续前行。” 李二郎点头,一行人陆续上马车往前。 魏氏到底忧心, 握住沈映蓉的手道:“这都走一半了,岂有折返回去的道理?” 沈映蓉没有答话。 青禾小声道:“武安侯府得罪不起的, 钟家这般出手相助, 娘子断不可忘恩负义。” 魏氏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沈映蓉的心里头也有点乱, 应道:“且走一步看一步。” 之后三人各自沉默, 谁也没有说话。 她们绞尽脑汁琢磨怎么打发赵三郎, 无奈赵三郎就像跟屁虫一样, 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压根就没有放人的意思。 打也打不得, 哄也哄不走, 当真叫人为难。 她们承了钟府的恩情,自不能叫李二郎不好做人, 魏氏出主意道:“既然没法把赵三郎甩掉, 不若娘子就暂且安置在青州,从长计议,如何?” 沈映蓉迟疑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 青禾皱眉, “难道娘子真要等着见萧四郎一回吗, 万一他发了疯,那才叫难缠。” 魏氏:“这就得让赵三郎做担保人,大家都君子协议,倘若没能谈好, 便不能阻拦娘子回乡。” 青禾:“赵三郎管用吗?” 沈映蓉:“青禾你还有什么好想法,只管说来。” 青禾:“……” 沈映蓉深思道:“赵三郎的话也有道理, 总归是我不辞而别,萧四郎既然想要我的答案,我便亲口与他说清楚,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于是傍晚时分马车进了当地的一个县城,赵三郎差仆人去定客栈下榻。 一行人安顿下来后,沈映蓉跟李二郎商议目前遇到的难题。 那李二郎倒是个仗义的,只道:“只要赵三郎敢强人所难,我李某定饶不了他。” 沈映蓉感谢道:“李郎君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他好歹是武安侯府的郎君,若是把他得罪了,钟郎中定会受牵连。 “现下那萧四郎非得见我一见,我们主仆商议一番,暂且在青州落脚,与他彻底做个了断,再回宜州,可会耽搁李郎君行事?” 李二郎摆手道:“沈娘子做下决定就好,我受家主之命,务必要把你们安全护送回乡,就绝不食言。” 沈映蓉起身行礼道:“有劳李郎君费心了。” 李二郎还礼,“沈娘子客气了。”顿了顿,提醒她们道,“萧四郎在京中声名狼藉,此次过来,万一又生事端,诸位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沈映蓉:“还请李郎君指点一二。” 李二郎严肃道:“我在京中多年,对那些权贵门户也了解一些,若沈娘子决定暂且落脚,就得与赵三郎约法三章,让他做中间人。” 沈映蓉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 李二郎:“武安侯府也算声誉不错的,除了去年的聚众招妓闹出事端来,之前一直都挺规矩,想来赵三郎应该靠得住。” 沈映蓉:“我之前在京中时与此人有过接触,倒也正正经经,不曾为难过我。”又道,“他与萧四郎私交关系甚好,想来应该知晓分寸。” 李二郎点头,“沈娘子心中有数就好。” 最终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沈映蓉答应了赵三郎的请求,愿意在青州的封县暂且落脚。 不过有条件,那就是赵三郎做担保人,如果与萧煜谈崩了,他需得协助她们回乡,不得阻拦。 赵三郎答应下来,于当夜亲自写下担保书,沈映蓉反复看过这份君子协议后,才没做计较。 翌日赵三郎把随身携带的信鸽放走,让它回武安侯府报信。 随后便差仆人在该县租合适的住宅,因为萧煜从京中过来要耽搁好些日,他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 在信鸽飞往京中时,那边已是闹得满城风雨。 原是萧煜夺人-妻的消息不知从何处传了出去,国公府一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萧煜也老实许多,屁股上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不敢出门。 马氏糟心不已,同萧老夫人发牢骚,认为这消息肯定是钟家传扬出去的。 萧老夫人露出累心的表情,无语了许久,才道:“芩娘动动你的脑子,事情都过了这般久,钟家传扬出去对他们有何益处,日后还要不要在京中立足了?” 马氏急躁道:“那是怎么传出去的?” 萧老夫人:“去年在江玉县就闹得沸沸扬扬,这会儿传到京中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马氏:“……” 萧老夫人发牢骚道:“你养的那祸害,没有一天能让府里消停。前阵子挨了板子,这会子又要逼我打他不是?” 马氏忙道:“阿娘饶命,四郎的伤才痊愈,可经不起再来一回打。” 萧老夫人没好气道:“他最好是别逼我打二回。” 马氏闭嘴不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省心的祸害来。 更叫人不省心的是,那祸害没过两天竟然偷偷跑了。 赵家的信鸽传递消息是非常快捷的。 那赵三郎特地放了两只回来,被府里的仆人得到消息后,差人把信筒送到萧家。 萧煜得知沈映蓉主仆被成功拦截在青州的封县,欢喜不已。 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借萧五郎之手出府离京,千里追妻。 萧焯也很讲义气,待到天晚时才匆匆回来,说四哥一个人跑了。 马氏被气得半死,萧宏笙亦是震惊不已,好端端的怎么跑了? 萧焯添油加醋,说自己被四哥哄骗了出去,又说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云云,胡乱编纂一番,把锅甩到萧煜头上。 马氏气得直抚胸口,眼看天色已晚,再派人去追已经来不及。 萧宏笙又气又急,只得去寻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听到萧煜离京,顿时头大如斗,她被气得再次砸念珠。 萧宏笙窝囊地跪到地上,大气不敢出。 萧老夫人指着他,再也憋不住骂道:“那龟孙儿,这才挨打了多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了?” 萧宏笙不敢应答。 萧老夫人气恼道:“就为着一个女人,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简直不成体统!” 萧宏笙硬着头皮道:“儿教子无方,请阿娘责罚。” 萧老夫人没好气道:“我罚你有何用处?!” 萧宏笙被她唬住了,缩了缩脖子,沉默不语。 萧老夫人额上青筋暴跳,似受不了三番五次折腾,摆烂道:“以后四郎的事你两口子别来烦我,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阿娘……” “我这都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你们就让我消停两天,我还想多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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