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竟是完全不知道。 徐厨子为自己的后知后觉很是懊恼,平日他就不爱出门,喜欢闷在灶房里研究吃食,徐掌柜对此没少唠叨,不过徐厨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当自己没听见。 碰上这事,他才有些许悔意。要是他多与阿爹聊些城里发生的事情,或许早早就知道丰姐儿在扬州城,也能与师傅等人说明一二情况。 徐厨子想了想,到底还是记下此事。当天晚上回去以后,他便使了仆妇前去丰姐儿那,送了封信。 那边丰姐儿得了信,次日先寻到简雨晴处。她把信搁在案上,与见雨晴说起这事:“我竟是不知道,百味居的主厨算起来,竟是我姑丈的徒弟。” “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那徐厨子的性子如何?”丰姐儿拉着简雨晴,很是不放心,唯恐她被人骗了:“你别看我的面子就把东西都往外说,坏心眼的人多的是。” 要不然那徐厨子,从去年起都没与自己联系过,现在怎么会说联系就联系?丰姐儿对徐厨不感冒,甚至还带着不少怀疑,担心简雨晴受蒙骗。 “……他都不晓得你存在,还是我先问了的。”简雨晴听罢,一时哭笑不得,与丰姐儿说明之前的事,保证是一桩巧合。 “竟是从配合里认出来的?真的不是他自己说的?”丰姐儿听得简雨晴的话,还有些将信将疑。 “那是!”简雨晴略显得意,骄傲地点了点头:“之前我们配合了那么多次,我先头还奇怪,后头马上就认出来了。” 丰姐儿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当然话虽如此,她也没马上放下心,她先与自家兄长秉哥儿那询问了隋厨徒弟的事,确定真有徐厨这人以后又拉着去琳琅酒楼走了一遭,亲自与百味居的徐厨说了几句话。 待丰姐儿见到徐厨,又考教一通,总算勉勉强强放下心来,而后又忍不住顺着简雨晴的话,也嘲笑一句:“你这人缘……不行啊?” 喂喂喂,连秉哥儿都不知道你在扬州城,你也不知道秉哥儿在扬州城,你们真是同窗吗? 说出去,都得笑死一片人。 徐厨的脸色涨得通红,要是地上有个洞,他恨不得立刻马上钻进去,他不熟悉丰姐儿也就罢了,竟是连同窗学习过的师兄秉哥儿在扬州城……他也不晓得。 秉哥儿瞧着徐厨神色,有意为许久未见的师弟开脱:“这也正常——你们瞧瞧,我也不晓得他在扬州城呢。”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笑作一团。 徐厨感激,打从这以后也没以往般日日窝在百味居里,时常往外走动一二不说,还经常询问铺里帮厨杂役外头的事,瞧着比过去要活络不少。 徐掌柜瞧着儿子举动,心里欢喜得很,尤其是听徐厨日日念叨简女厨长简女厨短,更是心生期盼,恨不得一切能与自己想的那般发展。 起初徐掌柜耐着性子,没提过这事,等过上半月,他终是忍不住,试图从儿子口中打听一二。 只是他话一说出口,登时看到儿子徐厨子瞠目结舌,眼底满是荒唐和震惊:“对简女厨……有好感?不不不不不。” 徐厨头皮都快炸开了,连连摇头。 徐掌柜纳闷了,上下打量长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才的儿子:“这些日子,你天天都去琳琅酒楼……难不成不是为了简女厨?” “我那是研究厨艺!” “真的,假的?” 两者爱好类似,岁数相仿,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教他说这日日待在一块总能冒出点别样的火花吧?徐厨不死心,问道:“你对简女厨就没点好感?” 对简女厨……好感? 徐厨子顺着阿爹的话语往下想了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摸了摸冒出鸡皮疙瘩来的胳膊,喃喃道:“比起有好感的对象……” 徐厨子想了想,与徐掌柜道:“我见着她,就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上来就教我做菜给他看的师傅一样。” 要是和简女厨在一起,那不就感觉和师傅在一起吗?徐厨子光是想想,浑身鸡皮疙瘩都抖落一地。 徐掌柜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得到这么个答案。他面色黑如锅底,瞧着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连连点头的好大儿好是恼火,上手就是一顿抽:“见过傻的,我还是头回见到你这么傻。” “?????” “我都懒得说你!”徐掌柜气得甩袖就走,只留下满头雾水的徐厨。 待百味居中午营业结束后,徐厨从后门走出,习以为常地走在琳琅酒楼的后门。 见怪不怪的帮厨和仆役比起过去态度变得软和不少,起码没了过去的嫌弃,还主动与他打招呼:“徐厨子来了?” “灶房里新做了粽子,要不要来尝一个?” “今儿个你来的迟啦,刚刚简师傅还给咱们做好吃的了。” “是做了什么好菜?”徐厨子听到有新菜,登时精神一振,顾不得吃先问上一句。 帮厨也没隐瞒,与他道:“是芽菜汆鳜鱼。” 天下第一臭铺里的臭鳜鱼已打出名号,明明闻起来味道臭不可闻,吃起来却是鱼香浓郁,鲜甜可口,教无数食客拜倒在它的魅力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专程为了这道臭鳜鱼而前去铺子用餐。 臭鳜鱼卖得火热,进货数量也是与日俱增。 简雨晴和范厨眼见新鲜鳜鱼送到铺里,也舍不得全数都腌了做臭鳜鱼,倒是琢磨出一二做法来供应。 比如今日这道芽菜汆鳜鱼——毅哥儿瞧徐厨兴趣盎然,自是眉飞色舞的描述起来:“刚刚煮好的鱼汤,汤色是奶白奶白的,汤面上飘着切得细碎的葱花,还有若隐若现的豆芽菜,那颜色瞧着都教人食欲大开,更不用说那香味了……” 毅哥儿说到一半,咽了下口水:“你瞧瞧我这样子,光是想想都快要流口水了。” 徐厨子听着,也很是心动。他捡起一枚粽子,剥开外头的粽叶,露出里头油润丰腴的粽子来。 徐厨子咬上一口,除去吸饱了油脂和酱汁的糯米外,还吃到了猪肉和咸蛋黄。 猪肉肥而不腻,咸蛋黄咸香浓郁,入口即化。两者的绝妙搭配教徐厨双眼放光,三下五除二干掉一个。 “再说那放入汤里的鳜鱼肉,鱼肉细腻,鱼皮紧致,放入口中更是如蒜瓣一般散开,抿一抿就在舌尖融化开来。” 毅哥儿或许还不是个成熟的厨子,但已是个合格的品尝家,他说得头头是道,教徐厨子心驰神往。他想象着芽菜汆鳜鱼的美味,脚步轻快地往灶房里走,他伸手掀起帘子,恰好见着简雨晴坐在窗下,垂着眼眸,噙着笑容,认认真真整理着宽大的叶片。 午后的阳光穿透着窗棱,给简雨晴的眉眼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柔和的眉眼与往日的肃穆截然不同,教徐厨子一下子挪不开视线,脑海里禁不住响起阿爹恨铁不成钢的问话来。 简雨晴准备再包一批粽子——后人常常拿来包粽子的箬叶,时下还是个罕见物,唯有崖州琼州之地才有。这两地时下还是流放贬官去处,愿意跑去那边的行商少,能帮忙寻觅箬叶的行商更是少之又少。 去年,简雨晴便想要用了,只是寻了好多行商,没人愿意到那边去做营生。这回还是杨牙人从张牙人口中得知这件事,特意帮简雨晴寻的,对方开的价格也不高,速度也很快,赶在今年五月五前满足了她的心愿。 简雨晴仔细检查每一张箬叶,把有虫蛀的,有破损的,有颜色不均的箬叶挑出,剩余的整理干净叠在一起,准备放到水里浸泡一夜。 简雨晴准备就绪,抬眸见着呆立在门口的徐厨子,她眨了眨眼:“徐厨子?徐厨子,徐厨子!” 愣是喊了三遍,徐厨子才回过神来。 他对上简雨晴略带担忧的目光,整个人像是没开口的栗子,被火烤得整个人都炸开来。徐厨子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应了声,就连后头走进灶房都是同手同脚的。 “徐厨子?你是不是人不舒服?”简雨晴瞧着,又是好笑又是疑惑,同时还有点点担忧。 徐厨子僵着身体,摇了摇头把自家阿爹的那些话从脑海里甩出去,而后他定了定神,与简雨晴道:“我瞧着那些叶子,好似箬叶?” “徐厨晓得?” “我师傅曾为宫里做过粉团,师傅便爱用这箬叶,说是其香味独特,用于江米之外能教江米香味更浓上三层。” 虽然端午节尚未得到明文确定,但五月五吃百索粽子也已成为权贵乃至百姓们皆有的习俗。徐厨说的粉团也是粽子的一种,多是用染色的江米裹上甜口的馅料,再做成巴掌大小的三角团儿搁在盘里,教娘子幼童手持弓箭比赛以逗趣。 简雨晴闻言,吃了一惊,她晓得丰姐儿出身的人家不错,却是没想到还有为宫里做吃食的。 徐厨瞧出简雨晴疑惑,下意识说起些朱家的趣事,教简雨晴对朱家上下也有了点印象。 “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说我——”丰姐儿掀起帘子,也从外头走了进来。她白了眼说闲话的徐厨,又与简雨晴道:“晴姐儿,你想好了没?” “什么想好了没?” “就是府学食堂啊,差不多也快一年了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去年签约的时候,即便简雨晴的手艺得到众人肯定,也没能挡住府学官吏的疑虑。 他们对引入外人负责食堂一事颇有些担忧,更何况简家人当时还只是农户出身,在扬州城里摆摊过活的摊贩,因此经过反复商谈后,最终他们把合约时间定在一年。 一年时间,用来观察简家人足矣。 府学官吏高高在上,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却与他们想的截然不同。 先是去年年底,粉丝坊的产品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畅销开来,收入与日俱增。 府学官吏瞧着惊为天人的利润数字,也乐得卖人情给简家人,特意透露有意与简家延长契书之事,不过这事被简雨晴婉拒,表示才刚刚签订书契,等合约快到期再决定也来得及。 当时,不少府学官吏都觉得简雨晴过于自大,自是没了签约的意思不说,还有人阴暗想着还不知道简家到一年后会是如何景象。 没想到的是,最后被啪啪打脸的竟是府学。 起初简雨晴招收学徒,府学上下不是很急;而后简雨晴置办食肆,开办铺子,府学上下略有些担忧。等到简家人先开办琳琅酒楼后开办‘天下第一臭’,各地行商都前来加盟时他们终于急了,频频教人提出续约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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