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要杀了我?” 听她的语气,好像柔弱不堪,但再瞧她的表情,哪有一点伤心难受? 戚十堰沙哑着声: “闭嘴!” 与此同时,戚十堰忽然攻上来,十鸢身子朝后一仰,腰肢仿佛在这一刻要被折断,戚十堰挑落了她的软剑,但他的攻击也落了空。 十鸢眸色一凝。 她看见他了。 十鸢毫不犹豫地双腿绞上他的腰腹,戚十堰愣神之刻,她袖子中匕首瞬间滑入手中,二话不说地狠狠扎入戚十堰后颈,一刹间,鲜血四溅! 十鸢脸上溅满了鲜血,她眸子在一片殷红凌乱璀亮得灼目。 她要除掉一人,让自己从以一敌二的劣势中逃脱出来。 果然,和江见朷相比,戚十堰要好对付得多。 戚十堰身形一僵,鲜血不断涌出,仿佛喷泉一样不断,戚十堰喉咙就干咳出殷红,眨眼间,染红了他的衣裳。 十鸢伏在戚十堰耳边,好像耳鬓厮磨,她将戚十堰的伤口看在眼中,没人看得清她这一刻的神情,也没人知道她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她只是沉默了一阵,轻喃着说: “爷总是犯同样的错误。” 心慈手软。 戚十堰朝前踉跄了两步,终于要倒地,十鸢正要松开他,却发现她的手臂被人攥住,十鸢呼吸一轻。 戚十堰轰然倒地,他攥住十鸢的手仿佛铁钳一般,十鸢怎么都挣脱不开,他倒在地上,视野中倒映出夜空,今晚月明星稀。 和她被劫走的那晚一模一样。 她不会记得,她初入府那一日,是风和丽日,也不记得,那一晚她出现前院,浅淡月色都洒在她身上的情景。 她看不见,但他看得见。 她挡住了月亮,仿佛自己变成了姣姣明月。 浑身都在疼,戚十堰喉咙一直在涌着鲜血,后颈处破了洞,生机不断泄露。 戚十堰知道,他要死了。 他叫她:“程十鸢。” “你也……一样……” 总是些老招数。 戚十堰比谁都清楚,程十鸢不是陆姨娘。 陆姨娘早在被劫走的那一日就不复存在了。 但他总觉得陆姨娘好像是真的存在过的,不是程十鸢,只是陆姨娘。 十鸢低头,他握住她的手臂,鲜血从他身上流下,渐渐混入她的伤口中,叫她手臂也一阵阵发麻。 她杀了他,他也抓住她了。 十鸢沉默下来。 她看见了戚十堰好像有话要说,她沉默片刻,终究没有选择砍下戚十堰的双手,因为,已经无济于事。 十鸢终究是俯下身子,她凑近了戚十堰,看见了戚十堰涣散的瞳孔,他眸中渐渐印着她的身影。 他看见她了。 戚十堰眼角似有湿润落下,和血迹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 她听见他问: “我、们……是不是……见过……” 从她初入府,二人见的第一面时,他就想问她了。 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很熟悉,也会在见到她时觉得难过。 他从未告诉过程十鸢,他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江见朷远远地看见女子一点点睁大了双眼,他不解地皱了皱眉,他很清楚程十鸢对胥衍忱的忠心,嫁给戚十堰不过是个任务,她不会对戚十堰有任何留情。 但是,这一瞬间,江见朷居然觉得程十鸢在为了戚十堰难过。 为什么? 十鸢垂眸,她看向戚十堰衣袖中掉落的那枚玉佩,玉佩早有了裂痕,但依旧被他妥善收起来。 十鸢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思将玉佩收起来,是恨,还是什么? 十鸢不该在意的。 但十鸢依旧记得,她前世曾倚仗于戚十堰,她在戚府度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十鸢很清楚,如果不是轻信了她,戚十堰如今应该依旧是幽州城的大将军,风光无限。 她抬手合上戚十堰的双眸。 她坐在了原地,不再挣扎,她平静地对某人说: “让他安稳下葬。” 就葬在这峡谷中,和许晚辞、宋翎泉一起。 有人从身后走来,十鸢已经提不上一点力气,江见朷眯着眼眸道: “十鸢的要求,我可从未拒绝过。”
第97章 安静的密林迎来了一波人,胥衍忱俯身看向地上的一滩血迹,他指腹捻过,血迹已经冰凉,逐渐渗入地面干涸,眼前一幕在告诉他,他来晚了。 周时誉有点担忧地看向他: “是王妃?” 二人成亲后,周时誉不再喊她十鸢姑娘。 胥衍忱沉默地望着地面上的血迹,蜿蜒流转,好像杂乱无章,但胥衍忱一眼就认出那是春琼楼独有的记号。 她早有所料,甚至给他留下了信号。 她不希望他去追。 远处坡上,十鸢双手被束缚住,江见朷和她三米远,十鸢没有管他,只是安静地望着密林中的人。 她知道,胥衍忱一定看见了她留下的信号。 他会懂她的意思的。 在察觉到她感知不到四周蛊虫时,她就意识到这一幕,她必须在胥衍忱赶来之前结束这一切。 十鸢不想去猜江见朷的手段,但她不希望胥衍忱因她而陷入险境。 许久,密林中的人转身,只是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视线透过虚空仿佛落在某人身上,十鸢确认他看不见她,呼吸依旧是混乱了一刹间。 十鸢的指尖掐入手心,有湿润黏糊在手中溢出。 从青云山开始,她已经抛下胥衍忱数次了,她时刻都在违约,每一次都和江见朷息息相关。 她和胥衍忱离别在即,她本该和胥衍忱度过一个佳年的。 如今一切都被破坏了,公子又在替她提心吊胆。 十鸢垂眸,掩住了眸中泛着冷色的杀意。 密林外,不知何时备好一辆马车,十鸢被江见朷抱入了马车,几乎刹那间,十鸢就觉得一阵晕眩袭来,她挡不住这股侵袭,陷入了黑暗之中。 江见朷早有预料地看向这一幕。 他寻了圣女十年,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百毒不侵是圣蛊的作用,可不是人蛊。 在圣寨时,他不肯将圣蛊让出来也是这个原因。 他寻找她的十年中,研究炼制了不少药剂,一旦她融入圣蛊,他岂不是白费心思。 马车内没有什么案桌,四周也没有座位,里面空荡荡的一片,只铺了层被褥,江见朷扶起女子,将枕头放置在她头下,他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渍,养生蛊正在一点点恢复她伤势。 江见朷指腹从她唇上擦过,忽然低声道: “骗子。” 明明在燕云城,他试探她时,她说过她从不贪求儿女情长的。 他信了。 结果呢,他刚一下山,就听见她和胥衍忱成亲的消息。 骗子,她就是喜欢胥衍忱。 江见朷眸色晦暗,他一开始就不该手下留情的。 江见朷转身出了马车,他亲自坐在车前架起马车,马车迅速地朝东行去,如果十鸢有意识,她就会发现马车正是一路朝着青云山前进。 马车的速度不快,江见朷也不是很赶时间,十鸢有时会醒来,但时常都是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让她有一种回到前世陆家将她送到戚府时任人宰割的感觉。 每一次醒来,身边只有江见朷一个人,她浑身乏力,他亲自喂她吃饭,膳食准备得精致,他也没有一点不耐。 江见朷不担心十鸢会绝食。 她没有放弃这个概念,不论如何,她都会想办法活下来,等着时机回去找她那位主子的。 这个过程中,他仿佛是上了瘾,膳食越变越多,每次都要等十鸢厌烦地转过头才肯停下来,将近两个月后,春色回暖,他们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十鸢没看见她身在何处,尚在马车中就陷入了昏迷。 江见朷抱着她,从山脚走到山顶,直到将她放入木屋中,才停下来。 木屋很简陋,入目就是木桌,还有两三个凳子,靠墙摆了一张木床,除此外,摆了一扇简单的屏风,在屏风后是一个浴桶。 再没有其余摆件。 木床上被铺了蜀锦被褥,蜀锦贵重,一匹都价值千金,和这个木屋格格不入,但江见朷仿佛感知不到,将女子放在木床上后,他从容地拿来一个碗,抬眸望了一眼女子后,他若无其事地低头,匕首划开女子手腕,霎时间,鲜血流出来,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全屋。 待鲜血装满了碗,他倒了点药粉在女子手腕上,很快,血被止住。 江见朷转身出了木屋。 出了木屋后,江见朷伸了个懒腰,他抬头望了眼天空,眯了眯眼眸,轻声缓慢道: “还不是时候。” 如果十鸢走出来,她会发现现在的青云山山顶和她第一次来时截然不同。 当时的药圃根本没人精心照料,一些名贵药材都是蔫儿吧唧的,而如今,药圃中种满了各种药材,十鸢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其中,一处也晒满了药材。 江见朷看都没看药圃一眼,他目标明确地找到几株晒好的药材,他转身在石桌上按住什么,他脚边忽然出现一个地道。 他端着鲜血和药材,从容不迫地下了地道,一点也不担心十鸢会醒来逃跑。 木屋中,十鸢在江见朷出门时就醒来了,但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在她刚要起身时,就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而且,下一刻,她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机关,铁链忽然冒出将她整个人都困在木床上。 十鸢抿唇,额间红印愈发深红,青云山从不缺蛇虫,可惜,有蛇虫钻入木屋,却不敢靠近木床半步。 十鸢艰难地偏头,她看见自己被铁链接触的肌肤有些泛着黑青,她心底倏然沉入了谷底。 她早该想到的,江见朷敢将她一人放在这里,岂能不做好万全的把握? 十鸢偏过头,蛇虫悄无声息地退下,最终,木屋中只剩下她一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至于江见朷会不会察觉到她企图逃跑过,十鸢也不在乎。 地道内,四周都是青铜色的墙壁,江见朷顺着楼梯一路往下,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到底,入目的是一条暗色通道,只靠着墙上的火把照明,通道两侧偶尔有着白骨,这个地道中不止死了多少人,有白虫在白骨里穿梭,在江见朷经过时,畏惧地安静下来。 片刻中,江见朷走入了一间密室。 密室和木屋的摆设很是相似,但也有些的不同,其中多了一张长长的木桌,和十鸢曾经在圣寨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长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不远处,火上架着药鼎,除此外,还多一个铁架,铁架上绑着一个人,铁链穿过肩胛骨,将人固定在铁架上,他枯瘦嶙峋,发丝都打结在一起,他耷拉着头颅,呼吸残若得微不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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