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掌心的温度,将周围的阴气驱散,直直传递而来。 这温度似乎并非来自她那具活人的肉身,而是身躯内藏着一个滚烫的灵魂。 萧沉砚觉得陌生又熟悉。 信任吗? 他有一瞬失神。 信任一个身份不明,披着活人皮囊的鬼物吗? 这是一场豪赌。 只是青妩还没等到答案,前方穆英一声惊呼。 “听到了,是玉郎的声音!我听到玉郎在叫我!” 穆英控制不住流泪,她下意识跑起来:“前面,就在前面!” “玉郎的声音在飘远,他让我救他!” 突然一条锁链从前方大雾里射出,朝穆英抽去。 一道诡异的森寒的声音同时响起:“活人竟敢擅闯阴阳路,找死!” 一只手直接抓住抽来的锁链,又听戗的一声,长剑出鞘朝下一斩,锁链应声而断。 青妩诧异的看了眼萧沉砚。 男人眉眼肃杀,金戈之气,可震鬼神。 她是真没想到,萧沉砚的剑,竟能斩断勾魂锁。 尖啸声从雾中响起,恼羞成怒般吼道: “大胆凡人,竟敢斩断勾魂锁!” 大雾散开,露出一个面色发青,双眼暴突,身穿绿色鬼差役服的人来,他手拿黑锁链,那锁链之后还拴着两个生魂,就见锁链另一端被斩断。 他整个人鬼气森森,眼神不善的盯着青妩三人。 两个生魂中的小男孩大叫起来:“娘!” “是玉郎!那是我家玉郎!” 绿衣鬼差闻言,眼中恶意更重:“好啊,原来是寻魂来的,现在的凡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敢坏了差爷我的法器,你们三个来都来了,干脆也别走了!” 青妩在看到绿衣鬼差的瞬间,眼神就冷了下去。 脑中有条线索陡然清晰了。 判官笔也怒了:“王玉郎的魂怎会在这小喽啰手里,你用萧沉砚的阳气骗过了生死簿,王玉郎的魂魄又是被困住藏起来的。” “只有在穆英找到王玉郎生魂的时候,生死簿才会反应过来,鬼差临门,也只会到王玉郎的肉身旁守着,等着拘魂。” “这绿衣鬼差倒是怪了,它怎么知道王玉郎的生魂在哪儿的?” 青妩回应的声音森寒:“你瞎吗,没看到这杂碎拘得两人都是生魂。” “《阴典》有序,生魂不可拘,违者罢黜阴职,投入火山地狱。” “而且,谁说这杂碎是鬼差了?” 绿衣鬼差图穷匕见,乍见三个活人出现在阴阳路,目光在触及萧沉砚身上的功德金光后,更是狠狠咽了口唾沫。 这可是头肥羊啊! 然而下一刻,一股活人难以察觉,却令鬼物神魂俱颤的恐怖凝视感迎面袭来。 “我倒是不知,从何时起,一只绿头苍蝇也能当阴司鬼差了!” 第26章 萧沉砚的小表弟? 绿衣鬼差被青妩叫破身份,那本就丑陋的脑袋似乎又变大了一圈,越发像只藏在人皮里的苍蝇。 “大胆凡人还敢猖狂,你找死!” 他手里的勾魂锁又朝青妩抽来,青妩冷笑,眼中鬼气一闪。 就见那勾魂锁射来之后,骤然调转方向,直接缠住他的脖子。 绿衣鬼差一声尖叫,眼里闪过惊恐。 就在勾魂锁缠住他脖子的瞬间,他整个人瘪了,像是被充了气的人皮破开了口子。 那一瞬,寒光从青妩旁边射出,伴随一声尖啸,一只蝇头人身的怪物被一剑钉穿在地,身体还在不断扭曲。 萧沉砚出手极快,在苍蝇精被钉住的瞬间,勾魂锁也缠住了他。 他那双恐怖恶心的复眼在不断转动,“我乃鬼差,你们敢对我动手,是想下十八层地狱吗!” 青妩嗤笑,“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你说你是鬼差?” 她信步上前,神色轻蔑,“地府七十六司,唯有妖冥司掌管走兽,冥帅黄蜂手下的虫役,可从来没有臭苍蝇!” 苍蝇精大惊失色,不曾想这凡人会对地府的事这么清楚。 他还想狡辩,却见青妩弯腰去捡那勾魂锁,他眼里顿时露出恶毒和看好戏的神情。 凡人可碰不得勾魂锁,一碰就会死的。 这女人,简直找死! 下一刻,苍蝇精瞠目结舌,就见那勾魂锁在青妩手里乖顺无比,甚至还害怕的颤抖了起来。 “废物,居然能被一只臭苍蝇驱策。” 青妩一声冷哼,手上陡然用力,就将那勾魂锁捏碎。 苍蝇精也吓得打起哆嗦,他惊恐地望着青妩:“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恐怖凝视来自萧沉砚,毕竟萧沉砚身上的气运太吓人了,明显不是普通人。 可谁曾想,真正令勾魂锁都害怕的会是青妩。 以苍蝇精的眼力,自然看不出青妩的深浅。 “你也配问我是谁?” 青妩一巴掌下去,直接将这苍蝇精扇回原形,变得只有黄豆大小,一团鬼力将这苍蝇精包裹住。 “说!谁给你的胆子敢假冒鬼差的?” “擅拘生魂,又是想做什么?” 苍蝇精眼咕噜乱转,青妩冷笑,她抬起左手,一盏幽冥灯出现在她手中。 刹那间,漫天大雪落满阴阳路,那雪一层层覆上苍蝇精体表,他发出痛苦的哀嚎,感觉灵魂都要被冻穿了。 “我说!我全招!” “小人是替曲蝗大人办事的,京都这一片的走兽妖灵都归他管,这些生魂也是抓来孝敬给他老人家的。” “他老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鬼差,他、他可是黄蜂冥帅的亲戚呢!” 苍蝇精说到这里,还有威胁的意思。 青妩是真听笑了,曲蝗是谁,她不知道。 阴司里鬼差一抓一大把,她还真不认识这种小喽啰。 “黄蜂的亲戚?”青妩挑眉。 苍蝇精还以为她怕了,心里松了口气。 判官笔在冷笑:“黄大虫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亲戚,怕是要气得把尾后针都给拔了。” “如此说来,食婴山上死的那些孩子,也都是你们的手笔了?” 苍蝇精面上一凛,算是默认了。 “那些孩子的生魂呢?” “自然是吃了。” 青妩美目愈寒,指向小玉郎旁边的那个生魂,那是个少年。 “这人并非小孩,他的又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倒霉,他的魄在阴阳路上游荡,我顺手拘了罢了。”苍蝇精说着,牙关一紧:“这位大人,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得罪了曲蝗大人,仔细你家宅永无安宁。” 青妩面无表情看着他,忽然自言自语般道:“又丑又蠢,我算是知道黄大虫为什么那么讨厌苍蝇了。” 她声音落下之时,自幽冥灯内飘出一团鬼火,瞬间将苍蝇精点燃。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阴阳路,众鬼闻之纷纷遁逃。 眨眼间,鬼火就将苍蝇烧得连渣都不剩。 判官笔寒声道:“阿妩,这件事不简单,那曲蝗很有可能与阳世之人联手,在残害人命。” “在阳间用小孩血肉养出一群山魈,而小孩的生魂他们也不放过,这乱的是阴阳两界的秩序!” 青妩心里冷哼,她岂能不明白。 这一趟也不算白来,找到王玉郎的生魂,还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阴司蛀虫。 “与曲蝗勾结的人,或许就是将鬼镜赠给罗氏的人。” “都是对小孩下手,显然不是巧合。” 青妩看了眼穆英的魂灯,道:“时辰不早了,先将王玉郎的生魂带回。” 她说着,手里出现一根红线,系在穆英和王玉郎的手腕上。 王玉郎是生魂状态,小孩子的魂魄既脆弱又敏感,当青妩靠近时,他眨巴着眼,突然就不害怕了。 “是漂亮姐姐帮娘亲来救我的吗?” “谢谢姐姐,姐姐我们是不是见过啊,你给我的感觉和娘亲好像哦。” 青妩怔了下,抿唇笑了笑,指尖在小玉郎眉心一点,驱散他生魂上的阴气,等他回归肉身时,只会当阴阳路的这一遭是一场噩梦。 “叫错了,要叫姨母。” 后方,穆英看着青妩的背影,有一霎失神。 萧沉砚眼中也有异色一闪而过。 “漂亮姨母可以带哥哥一起回去吗?”小玉郎指着旁边呆呆的少年郎。 青妩刚刚就注意到这少年了,原因无他,实在是那张脸生的太好看了,钟灵毓秀,眉眼如画,瞧着大概十六七的样子,不过少年的情况还比小玉郎复杂点。 他不是生魂,而是魄。 人体内有三魂七魄,魂没了,基本上命也要没了。 但魄丢了的话,表面来看就如同痴傻。 青妩之前也纳闷,萧沉砚的‘大机缘’怎会在阴阳路上,瞧见这少年后,她就明白了。 “萧沉砚,你的大机缘来了。” 萧沉砚也注意到了对方,他微蹙眉,觉得少年有些眼熟。 “他是谁?” “你没认出来吗?”青妩诧异,意味深长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呢,他和你长得可是挺像的。” 萧沉砚微微一怔,这少年的眉眼……有些像他,准确说,是像是他母亲。 萧沉砚的模样有七成像母亲,先太子妃出身世家谢氏,他母亲还有个双生兄弟,兄妹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萧沉砚记得,他那位舅父还有个小儿子,年纪相貌都对上了,少年的身份昭然若揭。 这是谢家郎,是他的……小表弟? 第27章 是个熟鬼! 厌王府。 司徒镜谨遵吩咐,一直守在王玉郎的身边,手里拿着龟壳,时不时卜上两卦。 越卜越是汗流浃背。 卦卦大凶,司徒镜一抹额头冷汗,嘀咕道:“这鬼姑奶奶说的不速之客,怕不是个鬼客。” 按这卦象,他今夜是九死一生啊,司徒庸医想哭,当年就是图安全,他才弃玄从医,怎么还是躲不过啊。 司徒镜瞅着屋子,越看越觉得每个角落都很可疑,都渗人的慌,本着死也要当明白鬼的想法,他一狠心,掏出一个小瓶来。 这瓶子里装的是牛眼泪,抹在眼皮上可见阴。 司徒镜倒出一点,抹在眼皮,一股阴凉之气入眼,他睁开眼的瞬间,心脏差点停摆。 一双毫无生气的漆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对方似倒立在上方,宛如蝙蝠一般,也不知用这个姿势看了他多久。 司徒镜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他用最后的理智控制住没让自己尖叫出声,而是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来。 啪! 一巴掌直接贴对方脑门上,然后扭头就跑。 “啊啊啊啊!鬼来了!!鬼来了啊——” 青妩一行人从阴阳路一出来,就听到司徒镜撕心裂肺的尖叫。 司徒镜跑出院子,瞧见青妩,如见亲娘,张开双臂就要扑来:“王妃啊——唔——” 一条黑锁链从后窜出,眼看就要拴上司徒镜的脖子。 青妩足尖一点,朝前一跃,一脚司徒镜踹开,素手拽住锁链。 萧沉砚速度丝毫不弱于她,长剑出鞘擦出火花,就要如在阴阳路上一般,也将这条勾魂锁斩断,青妩突然一喝:“萧沉砚,别!” 剑锋悬停在勾魂锁上。 萧沉砚眼带询问。 青妩这会儿也是无语,瞪向旁边的司徒镜:“你到底干嘛了?” 司徒镜被踹了个狗吃屎,刚爬起来,嘴里的土都没吐干净,一脸委屈和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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