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师父,这茶是徒儿用老桩茶叶煮的,功效翻倍,您慢慢喝,我先走了!” “呵,老道说什么来?早知道你是这个德性,走走走,不乐意看你!” 百相抿笑,离开前给老道扔了个袋子。 贾老道等不孝徒儿走了,才收起不爽表情,喜滋滋将袋子打开。 果然,他鼻子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一袋子尾指腹那么大的百相珠! 林家当年留了半亩地不采收,老苗整整养了十年,终于在半年前结出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百相珠! 颜色翠绿堪比最美的绿翡! 表皮包裹着浆液,对着光看呈半透! 好东西,好东西! 十支百年人参都抵不上一粒百相珠!吊命神药! 去腐生肌,可肉白骨!可疗百毒! 他家好徒儿送他的这袋子,又是所有百相珠里品相最上等的。 不枉他在这里磋磨十多年,值了! 等他死那天,这些东西他要带进棺材! 贾半仙笑得见牙不见眼,喜滋滋回房。 等明儿起来再去找乖徒儿,提前交代好遗嘱! 这袋子东西谁要敢给他顺了去,他做鬼都不放过那人! 医馆里突然多了两个生人,一个冷脸从不说话,一个跟话痨似的逢人就能叨叨。 时间一长,工坊的工友们便习惯了,放工时还能吆喝一声结伴到食堂抢饭去。 而鹰部落兰水王宫里,王突然失踪,一时乱了套。 勤政殿里,申猴接到下属一封封来报,脸色阴冷,眼里阴翳恼怒不作遮掩。 “正是筹谋最后一击的大好时机,他竟然不声不响跑了!哪有当王的样子!简直荒唐!” 手一扬,所有密信尽数被撕成粉碎洒在半空。 来报的探子低头噤声不敢说话。 “可查到王最后行迹出现在何处?” “回祭司大人,查不到,王是趁夜走的,避开了所有人——” “避开所有人?戌狗不是人?他得王提携重用,这几年一直是王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思鞭笞王进取,反而跟着胡混!待他回来,依规矩重罚!” 转身重重坐在羊皮椅上,申猴沉喝,“退下!继续探查!分两拨人马,一拨查王的行踪,另一波密切注意晏长卿动向,只要他出了南关境,立即来报!” 探子领命退下。 屏退伺候在左右的人,申猴从衣襟里取出一封边角微微卷曲发毛的密信展开。 这封信他已经看过多次,每次打开来,依旧难抑激动。 ——不计代价,诛杀晏长卿! 大瑞皇室五位皇子,除了晏长卿才能出众极具治国天资,另外四位能力皆有所长短。 晏长卿更是大瑞洪景帝最看重及倚重的储君! 倘若鹰部落能够成功杀掉晏长卿,大瑞必乱! 趁乱,可攻! 他在鹰部落十年,训练出一批又一批勇武战力,为的就是这一天! 至于大瑞的反扑? 终究有一战,何惧! 申猴紧捏密信,眼睑缩了又缩,牙关翕动。 在王身边尽心尽力辅佐这么多年,到最后他所得信任还比不上一个鬣狗群里救下的乞儿! 王既不信他,不肯倚重他,任他如何扶持都难上台面,那就怪不得他阳奉阴违先斩后奏了! 十一月狂风起。 长京城淅淅簌簌已经飘起小雪。 雪花在墙头、瓦檐覆上一抹洁白。 远征伯府更显萧索,府中寻不到一丝鲜活气。 “咳咳……”远征伯窝在暖阁里,面前一炉子烧得旺旺的炭火,手里抱着暖手汤婆子,身上还披着厚实皮毛大氅,方能抵御身体里升起来的虚寒。 他眯着老眼看向窗外,嗓音虚弱,“晏长卿离开长京了,是去玉溪村?” “是,他每年都要去玉溪村两三回,多待个两三日,少的只有一日闲时。此次要去外域,想来是去玉溪村跟那边的人道别。” “玉溪村的事还是探不到?” 同在暖阁里的黑衣人,闻言低头,“朝中多位老臣全在玉溪村,以至村子方圆十公里地域皆有人暗里驻守,不易往里查,否则容易惊动里头的人,露出破绽。” “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罢了……风雨将至,不必节外生枝,小心为上。” “是。” 这声应答过后,暖阁里很久没有声音再响起。 唯有炭火燃烧时溅起些许火星,发出滋啦滋啦声。 黑衣人抬起头来小心往老者看去。 老者眼皮耷拉,似闭似睁,躺在长椅上没有动静,已然睡着。 这般虚弱模样,与老兰国公当年年迈体衰如出一撤。 伯爷今年,也已六十多近七十了。 不同于老兰国公有神医所开药方将养,得保延年益寿,伯爷……真等得到那一天吗? 窗外雪簌簌,击打在窗柩上传来哒哒轻响。 黑衣人透过窗柩往外看,入目是被雪渐渐掩盖的,枯败的园景。 这座宅邸,处处都是腐朽的味道。 第281章 贼心都快蹦出来了 医馆里。 林阿奶在诊桌上摆上家带来的汤盅,布上碗筷。 又从筐子里拿出两套冬衣塞给两个后生。 “你们两个打哪来的?来时定很匆忙,多余的衣裳都没带。” “正好我两个儿媳妇总给家提前备冬衣,拿两套给你俩先顶上,没得冻着了,回头我再让我孙子送两床冬被过来。” “工坊饭堂的饭菜很好吃,但是自家煲的汤更养人,你俩尝尝,趁热喝啊。”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要是还有什么缺的就跟百相说一声,回头再给你们捎上,也别觉着不好意思,都是大瑞百姓,相互帮扶。” 老妇人花白头发整齐盘起,身上不新不旧的灰色袄裙浆洗得很干净,说话语气温和,便是不笑,也予人一种从内而外的慈祥平和。 晏长槐跟戌狗两人等老妇人离开了,才不约而同呼出屏着的一口气。 汤盅里煲得恰到火候的老鸭汤还散着热气,清淡香味扑鼻。 不用等待会去饭堂买饭菜,就着盅汤两人就能送两大碗米饭。 戌狗清了清嗓子,先把刚得的袄子换上,抻抻胳膊动动肩膀,“穿着挺合身,是新棉作的,特别软和,身上一下就暖乎了,自然没有羊皮袄子那么挡风,但是穿着舒服,主子,穿上?” 晏长槐手按着袄子,眼底复杂。 他曾盼着的善意,隔了十年姗姗来迟。 终究是有点迟。 “呜呼!放工钱了,放工钱喽!老赵,走!今儿吃顿好的!” 工坊里一声欢呼,很快有工人从坊中鱼贯而出,勾肩搭背欢乐喧天。 “拿了多少工钱啊你就恁大方,小心回家了被婆娘拧耳朵。” “认认真真干活一个月,拿到工钱吃顿好的咋了?再说了咱现在可不穷,我婆娘比我还大方哈哈哈,走不走?” “走!没看到我腰上挂的酒壶?百相酒!昨儿特地去酒坊买的,就等今天放了工钱跟大伙搓一顿!” 还有熟悉的工人探头过来朝医馆里吆喝,“阿苍,阿戌,过来搭个伙一块热闹热闹!” “给你俩留个座,赶紧的啊!” 这会子连戌狗眼底都染上了复杂。 来玉溪村一趟,真不好。 哪哪都是热情,哪哪都是友善。 以后还叫他怎么对大瑞人下手? “主子,你嗓子还治不治?要是不治,我们趁早走人?我有点撑不住了。”坐回凳子,戌狗搓脸。 他不怕人恶,就怕人善。 这操蛋的一程,早知道拼死不来。 晏长槐低眸,抽出旁边搁着的纸笔——晚上…… 最后一个走字尚未落笔,忽闻马车轱辘滚动声。 晏长槐猛地抬眸。 “怎么了?一辆马车有什么稀奇的?” 戌狗问是这样问,手却已经摁住了袖口,这个动作以便他随时可以抽出袖刀。 两人所坐位置正对着马车来的方向。 随着马车从远而近,彻底进入两人眼帘。 车子很普通,看着低调不起眼。 但是赶车的车夫眼睛锐利,面容冷峻,周身气息绝非等闲。 尤其他腰上佩剑,剑鞘刻黑色引纹。 是皇宫侍卫配剑。 晏长槐缓缓将毛笔放下,眼睛盯着马车,嘴角翘起。 晏长卿,你来了! …… 晏家后院随之热闹。 百相,金多宝,林怀松,林怀柏,齐聚书房,先抓着晏长卿一顿薅。 打闹一阵后才又各自坐下来说起正事。 “百相把人安置在医馆,没带进村里来。你要是急着见人,现在就可以过去。” 金多宝把好兄弟身上他看得上的金银玉石薅下来装进荷包,心满意足。 “只是他们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有待斟酌,背后有什么目的也不确定。你可别因为心急一股脑全信了,那小爷得笑死。” 百相莞尔,长卿哥哥要是那么容易受骗,这些年多宝哥哥也不会老被气成鼓嘴青蛙。 当初长卿哥哥说了会常来玉溪村看大家,说了便没有食言过。 每年里总会抽空过来两三回,哪怕只能待上一天。 “他们二人都习过武。叫阿戌的人说话口音有点怪,不像大瑞地域口音。叫阿苍的有哑疾,没有开过口所以无从判别。” 她将自己观察所得也尽数告知,免得长卿哥哥吃暗亏,“但是阿苍说十年前是在不留城见过二皇子,也即他当时或者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外域,那么阿戌的口音也合理,长卿哥哥,我暂时只分析出这些。” 晏长卿凝着认真帮忙的少女,眼底掠过笑意。 从小到大,百相的性子都没变过。 他这些兄弟同样,也没变过。 一直拿真心赤诚待他。 “你们能帮我观察这些,已经足够了。”晏长卿偏头看向工坊方向,眸色幽邃,“马上就要年关,两个异地人漂泊在外未免孤零零,请他们进村里一块过个年吧。” “你不先亲自见上一见?不心急找弟弟了?” “十年都过来了,不急一时。” 金多宝当即对好兄弟投之以鄙视。 瞧瞧这装相,想迷倒谁呢?哼! 林怀松林怀柏乖觉当背景板,这种要大动脑子的事情,两人识相不参与。 没长那样的脑子。 “你刚到,我们就不吵你了,先让你歇会,估计你跟老国公、徐老、老将军也都有话要说。”林怀松起身拍拍屁股,拽起半瘫在圈椅上的金小爷走人,“晚饭来家吃。” 金多宝看看百相,又看看拽自己的手,挣扎,“林小松,你光拽我?百相还没走呢!” 晏长卿立即,“我有话单独跟百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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