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回家吧,老太太在屋等着呢。”宋大郎招呼一家人进院。 “娘还好吧。” “好着呢,就是老惦记你们,总是唠叨着。” “三郎不能跟前尽孝,大哥二哥辛苦了。” “自家兄弟说这见外的话作甚。” “……” 前面老哥仨一路说笑着往屋走,后面跟着小哥仨。 三郎一家在凉州八年,中间就回来过一次,实在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若不是快马加鞭,一个来回恨不能走上两个多月,所以实际上景辰已经有五年没回京城了。 十六岁的弟弟同十一岁的弟弟比,真的是熟悉又陌生,长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三人并排走一块儿比两个哥哥还要高些。 景茂揽了一下弟弟的肩膀,“辰哥儿长高了,也结实了。”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大哥,就只是长高长结实了么?” 景茂闷笑。 宋景睿一本正经插话道:“大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什么的总得有一个词儿能配得上咱家辰哥儿吧。” “好啊,二哥,你学坏了!”宋景辰搂着景睿哈哈笑。 宋景睿也笑,笑着笑着眼圈就有点红,他同辰哥儿年龄相仿,从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真正一块玩着长大的。 景辰也有些绷不住,景茂见状忙一手揽了一人的肩膀,哑声道:“咱们快些进屋吧,祖母该等急了。” 男人们在前,后面秀娘几个妯娌亦是说不完的话,秀娘直夸茂哥儿有福气,娶了何氏这样的好媳妇,王氏听得开心,何氏被夸得脸红,暗道:爹娘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夫君才貌双全,家里的关系也融洽,这位三婶娘虽说头次见面,但能看得出来,亦是个性子好的。 一群人呼呼啦啦往内堂走,老太太听见外面动静,在屋里坐不住迎到门口来了,远香近臭,儿子哪个不在身边哪个就最好。 三郎忙上前搀扶,老太太瞅瞅儿子,摸摸小孙子,眼底泛起潮湿,哽咽道:“好,好,回来就好。” 一家子团聚,自是一番热闹,宋景茂见时候不早,凑到老太太跟前道:“祖母,三叔他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让三叔他们去休息,咱们晚些再唠。 “对对对,茂哥儿说得对,坐了十来天的船累着呢,你们快些去吃点东西垫垫,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唠。” “那我们就晚些再过来看娘,娘早些安置”三郎道。 “祖母您养好精神,准备好辰哥儿明日缠着您讨人嫌,到时候祖母别嫌我烦。” “浑说,祖母稀罕我孙子还来不及。” …… 宋府扩建了两次,各家都有自己的宅院,老太太同大郎两口子还住原来的老宅,二郎、三郎、包括成亲后的景茂各自有自己的宅院,这会儿子各回各家,府里安静下来。 五年没有回来住,屋子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怎么变,唯有胖虎已经老得看不出当年威风凛凛的样子。 十三岁对一只猫来讲已是垂暮之年,不复幼年时活泼好动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扔给个毛线团子都能自己玩半天,哪怕没有毛线团子,追着自个儿尾巴也能耍。 没有好奇,也没了年轻时的冲动,为个小母猫与其它公猫决斗,嘶咬间纷纷掉落的黄毛那是它的功勋,是它英勇的证明。 如今便是貌美如花的三花猫从它身边走过,它都懒洋洋不再多看一眼了。 人老成精,猫亦是如此,老归老,胖虎却是更通人性了,它正准备同往日一般入眠,忽地动了动鼻子:等等,它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吱呀一声,门开了,光线随着开门的动作倾泻进来,胖虎的瞳孔急剧缩小—— “胖虎!” “胖虎快过来。” “喵——”一声拖长的猫叫声,胖虎直起身子,却没动。 宋景辰几步蹿过来,弯腰抱起胖虎,“胖虎,不认得我了么?” “喵——!”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呀。 “胖虎乖,才几年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宋景辰一下下轻抚着胖虎的头,鼻头发酸。 “喵——” 喵的,人间一年,猫界十载,我能跟你比? 宋景辰能听出胖虎一声比一声叫得还要委屈,忍不住摸着胖虎的下巴道:“怎么连牙都掉的只剩下一颗了,可怜的,以后便只能吃软饭了。” “喵~” 胖虎委屈得都有点眼泪汪汪了。 “放心吧,是我把你抱回来的,自是会让你安度晚年。” 三郎同秀娘看到自家胖虎一时亦是忍不住感慨,两口子对视一眼:时间过得可真快。 “行了,辰哥儿,先别忙着逗猫了,先去洗漱。”秀娘道。 “一会儿就去。” “那你快些。” “知道了娘。” 秀娘同三郎一道往屋里走,边走边道:“这高门大族里出来的嫡女就是不一样,你看这茂哥儿媳妇不显山不露水的,面相和善,话也不多,可却把这府里打理得明明白白,今日府里这些下人们个个都有条不紊的,极有规矩。” 三郎没法接话,他哪里会去注意自己的侄媳妇儿。 秀娘又道:“以后咱家辰哥儿就照着何氏这样的找。” 三郎笑笑。 秀娘又道:“不过能让人听话,她私下里定也是个有手腕的,这些年我自个儿算是领会到了,可千万不要想着通过施恩让人听话,那样只会养出贪得无厌的白眼狼,唯有恩威并济才能管好人。” “你就别操心人家,一路劳顿,早些洗漱早些安置吧。” “什么操心人家,我是操心辰哥儿,要不咱趁这次回京,给寻摸寻摸,有合适的先给占上?” “嘘——”三郎抬手做了个禁言的动作:“慎言,如今正是国丧期间。” 秀娘忙拍拍胸口,小声道:“瞧我这脑子,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京城不比外地,小心无大错,莫要给人话柄。” “我明白。若是人家何氏定不会像我这般糊涂,可千万不能给咱辰哥儿找个我这样的媳妇。” 三郎拍了拍秀娘的手,安慰道:“你这样的有你这样的好,旺夫旺子。” 秀娘扑哧乐了,“你倒是会安慰人。” 秀娘这边说着何氏,景茂屋里,何氏正同丈夫拉家常,何氏道:“竹姐儿这次回来感觉开朗了不少,还有小囡囡竟然能开口说话了,当真是不容易,别说爹娘高兴,便是我瞧着心里都觉得欢喜。” 景茂笑道:“有辰哥儿那个活宝掺和着,竹姐儿很难忧愁下去。” 何氏:“以往总听你或家里人说起辰哥儿,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妙人,乖巧有礼的,叫人稀罕。” 噗!景茂嘴里一口茶没憋住喷了出来。 何氏愣住,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叫丈夫如此失态。 景茂放下茶杯,掏出帕子擦干嘴角的水渍,清了清喉咙道:“嗯,乖巧有礼。” 何氏:“???” 景茂倒了一杯茶递给何氏:“这乌龙茶不错,夫人一起来喝点。” 何氏:“时候不早,喝太多茶怕是睡不着,夫君也少喝些。” “无妨,夜里炭火烧得旺太过干燥,不然你喝些热水。” 何氏过来坐下。 景茂笑了笑,“倒也不必坐得离我那么远。” 何氏一怔,闹个大红脸。 景茂温声道:“今日多谢你,安排得很是妥帖。” 何氏忙道:“都是应该做的。” “应当做同用心做自是不同,夫人待茂的家人视如己出,茂必也当如此待夫人。” …… 翌日一大早,天才刚刚亮宋景辰便醒了,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发现胖虎安静地卧在他脚边。 景辰看到胖虎那双无辜又委屈的猫眼,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当真是岁月无情,刀刀催猫老,也不知两位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郭午这小子,听老娘说这小子老上进了,真是想象不出好兄弟上进的样子长什么样,呃……好奇。 赵敬渊更了不得,听说现在封了亲王,还是什么辅国大将军,老威风了,当年说好苟富贵勿相忘的,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记得不? 要不是赵敬渊富贵得有点出格,自己都快把这事儿忘了。 哎,都是老娘口中的“别人家儿子”。 宋景辰抱起胖虎,蹭了蹭小脑瓜,又给撸了撸毛,伸手一拨纱幔 ,唤人进来。 洗漱过后,景辰展开双臂,由着知夏为他穿上交领素色常服,锦带亦换成低调的素色,玉佩香囊俱都不挂,皇帝驾崩一个月内不戴冠,知夏便将景辰一头乌黑的长发盘了个髻,只用一条色银缎带捆绑。 铜镜中的景辰就像一颗春风中的绿竹,挺秀峻拔,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新鲜生动地让人见之心喜,心旷神怡。 少年嘴角一翘,眉眼间神采飞扬。那风姿真是无人能及。 这会儿三郎与秀娘亦都起来了,一家子先往老太太屋里去问安,因着三郎要去拜访京城里的故交,景茂亦要进宫办事,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留下秀娘辰哥儿母子同一众女眷陪着老太太说话。 说了一会话,景辰便溜了出去,秀娘嗔道:“这孩子,在南州的时候成日里祖母长祖母短,这才刚陪着您说不两句话就坐不住了。” 老太太就笑:“正是淘的时候,坐不住,等到了他爹的年纪,你想让他跑,他都懒得四处跑。” 想到自家胖虎,现在稍微走快两步都喘气,秀娘深以为然:嗐,正是爱玩的年纪,玩去吧,老了想耍都耍不动了。 景辰出来老太太屋里,直奔宋景睿屋,人还没进屋呢,就开始喊:“二哥,二哥。” 如同小时候那般,宋景睿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听见了,不聋。” 宋景辰:“二哥,你快换件衣服,陪我出去一趟,我要给他们个惊吓。” 宋景睿皱眉:“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第195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几年没有回京城, 景辰要见的人很多,但像是师长陈宴安、陆淮之、李逸山等人,前去登门拜访定是要正式的,最好同父亲一同前去。 赵敬渊身份特殊, 自然也不能像走亲戚串门子那样随意, 再说现下朝廷新旧交替之际, 他同自家大哥一样正围着皇帝忙乎呢, 还是等他忙过这阵再去打扰。 至于郭午,铁哥们儿还见什么外,当然是想去就去喽。 想到郭午如今都已经考上秀才了, 景辰脑子里不由划过一个念头:爹咋一点也不着急催自己考科举呢? 转念一想:貌似自己还没来得及考科举就已经被先皇亲封四品爱民使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起点就已经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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