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太医们都没糊涂到说实话,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壮阳药定是吴王自己要用的,谁还能逼他不成?大伙儿心知肚明便是。 这日常山来施针时,趁机说了吴王最近的异常表现,仿佛格外暴躁易怒。 徐宁佩服徐婉的行动力,自己不过添了一把柴,她就把整锅水给烧开了,吴王等着自求多福罢。 壮阳药虽不是毒药,吃多了有甚好处?君不见汉成帝就是这么被赵合德害死的。 徐宁见常山取下齐恒背上插着的一排排金针,下意识别过脸去,她害怕那些个针眼,很担心会得密集恐惧症。 浸没药材的热水已经备好,就在净室放着。徐宁原本担心扎针后立即沐浴会不会有碍健康?血箭得从针眼里飙出来罢。 可她也不好多嘴,免得人家以为她质疑医术。 事实证明徐宁多虑了,她想象中鲜血淋漓的场面并未出现,齐恒干干净净泡在药汤里,肌肤瓷白得跟玉石一般——躺了这些天,更加细腻精致了,简直羡慕嫉妒恨! 徐宁感慨中医的神奇。 正隔着帘子跟常山闲话家常,半夏匆匆来禀,吴王到了。 徐宁身子陡然一僵,他怎会突然造访,莫非察觉了什么? 不成,如今正在紧要关头,断不能前功尽弃。略一思忖,徐宁当即宽衣解带,缓缓沉入到宽大的木桶中。 外头半夏和白芷壮着胆子阻拦,“我家主子正在净身,请恕不能相迎。” 吴王皱眉,“大白天沐浴?” 里头传来哗哗水声,隔着纱帘,隐约能瞧见影影绰绰。 当然那不过是屏风上衣裳的倒影,其实什么也瞧不见,徐宁故意令他误会,“有劳二哥关心,我这会子衣衫不整,难以见客,二哥且稍坐坐,我马上就出来。” 这话越发邪僻了,吴王不得不警惕,徐宁可不是那种会见风使舵的女人,她接近他,挑逗他,左不过想败坏他名声——横竖五弟半只脚踏进棺材,大不了一起死。 他可不想跟这对苦命鸳鸯共赴黄泉。 吴王冷声道:“不必了,本王挂念五弟身子,因此过来看看,既然无事,就此别过。” 徐宁咯咯笑着,那笑声在他听来又甜腻又刺耳,同样是徐家女儿,差别为何如此之大?难怪人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还是他的眼光好。
第167章 骗局 未免外头起疑, 徐宁特意在池子里多泡了两刻钟,动都不敢动——堂堂吴王按说不至于猥琐至此,暗中窥探,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别说, 这药浴比起花瓣浴也差不了, 香喷喷的,感觉肌肤莹白剔透:其实普通热水泡久了也是这个效果, 可谁叫徐宁擅长自我安慰呢? 等到水快冷了,她才迅疾起身, 拿毛巾将身上擦干,一扭头,发现齐恒好端端在那坐着,两眼紧闭, 他个儿高,反正也淹不死。 徐宁正打算叫常山帮忙把人抬回床上去, 定睛一看,却发现人中处汩汩留下两道鼻血来。 难道起了反作用? 直至瞥见对面轻轻晃动的睫毛, 徐宁不禁咬牙, “你早醒了是不是?” 眼看着装不下去, 齐恒只得慢慢睁开眼睛, “我昏迷多久了?” 模样可谓天真无辜至极。 可鼻血却出卖了他。 齐恒若无其事擦了擦,“药性太燥。” 哼,鬼知道是不是心燥。徐宁这会儿也没法去求证, 方才是否被人看到赤体横陈模样, 左右夫妻这么些年了,还有什么可避讳? 现在还能冲动流鼻血才出奇呢! 徐宁板着脸, “你能自己起身么,还是我来扶你?” 齐恒原本想撒撒娇儿,多享受会儿难得的温存,可瞧见爱妻那副凶巴巴猛如虎的样子,到底识趣自己动手。 他躺久了的人,姿势难免有些笨拙僵硬,在徐宁看来倒像故意卖弄风情。呵!她对这副身架子可没兴趣,肩宽腿长,可就是瘦巴巴的,像只白斩鸡。 这可不赖齐恒,他刚回来还是挺有肌肉的,架不住水米不进多日,自然日渐消瘦。 看他晃晃悠悠随时要坠地似的,徐宁终忍不住过去搀扶,齐恒趁机蹬鼻子上脸,把一只胳膊架在她肩膀上。 徐宁瞪他,齐恒两眼立刻水汪汪的,仿佛刚出生的小奶狗那样嗷嗷待哺。 若非徐宁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个戏精,真以为自家郎君被夺舍了。 常山倒是见怪不怪,他亲手制定的疗程,对静王何时醒来大致有个估计,左右也不过最近两三日。 饿狠了的人忌食大油大荤之物,徐宁只让厨房煮些白米粥来,里头搀些剁碎的鸡茸。痛喝了两海碗,齐恒脸上方才恢复些血色。 看样子并无大碍,徐宁问道:“往后还得扎针么?” 常山摇头,“药浴仍得继续,以完全拔除余毒。” 但这个王妃自己来就行了,无须他亲自费神——代班的次数太多也不好,天天害同事生病,他良心上怪不安的。 徐宁道完谢,给了他一大封赏银,让半夏好生送他出去。师徒二人尽管是截然不同的脾气,一个活泼一个沉稳,但都同样踏实可靠。 照她看,常山还更像师傅一点。 齐恒见她忙进忙出,便劝她也用些。 徐宁摇头,早上刚喝了一大碗鲜鸡汤炖口蘑,肚子涨得很,但为避免勾起对面馋虫,她只体贴道:“看你吃我就很满足了。” 齐恒愈发感动,想着自己生病期间爱妻如何茶饭不思日夜熬煎,良心更是大大的愧疚。 其实他全是脑补过度,徐宁尽管偶尔也会担心后事,大体上仍是吃得饱睡得香,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她怕什么?拼的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吴王明摆着不敢杀她。 但,眼看齐恒终于苏醒,徐宁还是挺宽慰的,或者叫如释重负,她并非柔弱无助的菟丝花,可弦绷得太紧,谁都有想喘口气的时候。 她也不是政治动物,没什么野心,此生唯一的目标,只是守好眼前方寸天地而已。 徐宁道:“吴王召楚王回京,似乎想夺你兵权,你可有对策?” 齐恒冷笑,“他是痴人说梦。” 那三万精兵乃自己千锤百炼锻造出来,除他之外不遵谁的号令,便有虎符,他自己不出面也是不行的。 徐宁略略心定,这样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齐恒却又摇头,“不,我不想开战。” 所有的战争,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其结果一定是生灵涂炭,大齐建国之初,有过长达百年的战火袭扰,民不聊生,他不愿让历史重演。 徐宁感到意外,也有点无语,他不会想靠嘴炮招降吴王吧?这比童话故事还不切实际。 齐恒当然没这么天真,不过在他漏夜去看父皇的那晚,他明显感到景德帝动了一下,确切点说,是用微凉的手指搭在他腕上,不过很快就又缩回去了。 他觉得这是种谕示。 徐宁表情凝重,理智告诉她可能是种错觉,可感情上她也不好反驳——他毕竟不是吴王那种冷血动物,能眼睁睁看着老子驾崩无动于衷。 景德帝难道还有机会康复?若真如此,齐恒反倒不好轻举妄动了,吴王固然罪犯滔天,可他此时起兵也同样有谋逆之嫌,谁知道他是想解救景德帝还是要自己坐上龙椅去? 举目两难,徐宁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难道只有等? 齐恒叹道:“若终有一战,我等也须做好准备。” 他带来的精锐自不消说,还有戍守皇城的御林军,大半出自世家贵族,自幼接受忠君之训,未必肯跟着吴王犯此杀头大罪,倘若稍加挑拨……能否策反,总得试试。 即使不能拉拢,叫他们内讧起来,齐恒这方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徐宁忽然想起,“楚王呢?” 虽然齐懋手上兵力不多,蚊子肉也是肉。他又是个墙头草,只会摇旗呐喊,站谁不是站呀。 可惜齐恒看不上此等弱鸡,“听说四哥夫妻俩还在受困?” 堂堂王爷被山贼给绑了,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不过齐恒觉着此事没那么简单,背后大抵另有高人。倘若真如他料想的那般……三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诚然父皇以前对三哥颇有不公,可三哥若是真恨,私底下早就找吴王密谋去了,可见此事仍有回转余地。 徐宁当然知道那小瘸子的名堂,但她穿书是个秘密,不能直言相告,也担心诱发蝴蝶效应改变大局。 反正齐恒冰雪聪明,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省得她再费脑筋。 徐宁这会儿只挂念在宫中的太后和贵妃,既然从徐婉那儿已得知诚意伯府安然无恙:便宜爹这老滑头,当然是不肯得罪吴王的,也说不定做着跟徐婉同样的美梦——二女儿当了贵妃,自己这国丈还不是一样吃香喝辣、富贵荣华? 幸亏他胆小又虚荣,否则硬刚起来,徐宁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是贵妃呢,这么久不见消息,不知是否平安?虽说留她活着更能掣肘齐恒,可温氏气性高,谁知道会否忍辱负重? 徐宁对齐恒道:“我想进宫瞧瞧。” 齐恒跟她心事相同,但并不想她因此冒险。母亲于他是生养之恩血肉至亲,但阿宁已深深嵌入他灵魂里,成为他今生今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徐宁微笑,“我可没说要偷偷摸摸的,是光明正大去看。” 很快,齐恒便知她打的什么算盘。 徐宁竟亲自差人找了吴王来,吴王这回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唯恐这厮要给他安个调戏弟妹的罪过。 然徐宁却是一本正经客客气气的,只说要进宫求见太后。 吴王瞧见她那双慧眼,几乎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却还是慎重问道:“王妃意欲何为?” 徐宁微笑,“自然是为了二哥想做的事。” 果然,储君之变已不是秘密,也难为她如此敏锐,竟能猜到他此刻所求。 吴王素知徐宁与邓太后交往深厚,倘若她能劝动皇祖母改立自己为储,那自然再好不过。 吴王松口气,周身那股威压瞬间消失,“回报呢?”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谁都不肯做赔本生意。 徐宁态度坦然,“我要你立我儿为王爵,世袭罔替。” 铁帽子王在本朝可不是随便能封的,得有极大的军功才行,徐宁此言可见胃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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