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大快朵颐,她还特意空出肚子,午膳只吃了小半笼水煎包,这会子已消化得差不多了。 但却是值得的,毕竟这种场合打包太丢脸,只能尽可能往胃里装。 出门时,齐恒打量她一袭善气迎人装扮,不着痕迹点了点头。 他自己则遗世独立,墨狐皮的大氅,里头是驼色织锦袍子,愈衬得整个人仙气飘飘,超凡脱尘。 徐宁在心中默念:装逼遭雷劈。 仿佛掐着时间似的,两人在宫门外正好遇见楚王一行。这俩口 子一下赛一个爱俏,楚王收拾得跟小李广花荣似的,身披貂裘头顶朱缨,唇红齿白顾盼神飞;李凤娘则活脱脱是只开屏的孔雀,往那一站便凛然不可接近。 楚王含笑道:“真巧,五弟也来了。” 徐宁:……那不然呢?难道还能告假? 随即便注意到齐懋那双贼目时时向自己这边张望,下意识将红芍护到身后。 看来传言不错,这楚王果然是个色中饿鬼。再待下去,怕是红芍也会被李凤娘打死。
第050章 刺客 徐宁当机立断, 命红芍回去将遗落的平金手炉取来。 红芍亦识相,马不停蹄告退,她可不敢招楚王殿下的眼, 被楚王妃打死都没处诉冤的! 望着那袭倩影消失在雪地里,齐懋脸上难掩失望, 就不知那女子是否五弟新纳的侍妾, 问又不好问得——他这当哥哥的总不能去抢弟弟的人。 若只是寻常宫婢倒好说了。 忍不住对李凤娘埋怨,“方才我见马车里就有多的手炉, 怎不借给弟妹暂用?” 李凤娘根本不睬他,一扭头扬长而去。 齐懋跺了跺脚, 只得跟上,自从李凤娘当着他的面挞死玉奴,他对这位王妃是又敬又怕,偏偏惠妃还叮嘱他多让着李凤娘些, 到底人家是李阁老的嫡亲孙女,又占据大义名分, 闹出去可不太好听。 齐懋想想都窝囊透了。 徐宁懒得给这两人眼神,那什么锅配什么盖, 外人就别操心了。 微凉的指尖忽然一暖, 却是齐恒不着痕迹用衣袖包住, 徐宁一怔, 意识到自己所用的借口被他当了真。 不禁笑道:“殿下,我不冷。” 她身子骨好得很,哪里真缺手炉呢? 齐恒却固执地牵着她, 徐宁吐吐舌, 只得罢了,内宫门前北风料峭, 有人给她当暖宝宝,她当然求之不得。 李凤娘远远瞧见,神色更冰冷几分。 至清音阁却满室生春,四角都摆着熊熊火盆,地上又铺着毡毯,踏实厚密,踩上去如同走在云端。 徐宁再次为皇家的富贵华丽所震撼,光是这一天用的炭就有成百上千斤罢?烧的真是钱。 她却考虑到通风的问题,为着嫔妃公主们身娇体弱受不得寒,门窗都得堵死了,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更别提新鲜空气,这要是哪块炭燃烧不充分,岂非导致集体中毒? 难怪宾客脸上都有种不正常的狂欢模样,再荣幸也未至于此,怕是脑子已经有点不清楚了。 所幸王妃们的座次在下首,靠近西南角所在,真有事也不容易波及。 徐宁放眼望去,见景德帝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不算难看,但也绝称不上俊俏,看来皇子们的好相貌皆来源自他们母妃。 安王妃已到诸位娘娘跟前敬了一巡酒,吴王妃因为刚诊出喜脉,便把这项蠲了,只以茶代替。 下剩二人,李凤娘木然道:“我饮酒容易起红疹子,算了。” 数月前两位贵妃刚训斥过她,她自然犯不着自讨没趣。 徐宁没办法,借口被人家抢先用掉,只得盈盈举杯上前,好在她生来海量,并不怕什么。 陈贵妃听闻她被温妃薅去种菜一事,对这女孩子挺有好感,换做寻常千金小姐哪里受得这等辛苦,她却不吵不闹,是个可造之材。 胡贵妃则看热闹不嫌事大,“要说咱们几个,当属温妃妹妹最接地气。到底历尽磨难,当初跟着父兄被流放时,想来没少种菜养鸡自力更生吧?” 温妃绷着脸挤不出半点笑容,胡氏当着儿媳妇说她是罪臣之后,叫她颜面往哪搁? 齐恒察觉这边动静,下意识投来视线。 徐宁则不慌不忙道:“妾听闻太祖皇帝白手起家,太祖皇后亦善事农桑,养蚕缫丝供其生活,为天下贤妇之表率,可见磨难往往能砥砺心志,否则何来如今太平盛世,贵妃娘娘,您说这话对不对?” 否定了她,便等于否定开国皇后,那可是资历最最深厚的老祖宗。 胡贵妃凤眸微眯,真是个能说会道的。 温妃则板着脸道:“阿宁,不许对长辈无礼。” 名为斥责,实则是帮她撑腰。胡氏堂堂贵妃,真要跟个小孩子计较不成? 徐宁笑眯眯应了声是。 胡贵妃到底浸淫深宫多年,顺势借坡下驴,满饮一杯就让徐宁退下。 齐恒不着痕迹挪开视线。 回到座上,吴王妃悄悄咋舌,“你胆子太大了!” 不过能让她那位不可一世的婆婆吃瘪,还真挺新鲜——虽然吴王妃没在胡贵妃跟前犯过错,也没受过训斥,可她不得不承认,婆婆的性子一般人着实消受不来。 徐宁莞尔,“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自己遍身罗绮,就看不起干苦力活的,也不想想,若无农民辛苦稼穑,工匠汗流浃背,商贾卖力运输,哪来如今的富贵乐业?坐享其成还要说风凉话,这种人纯属欠揍。 忽然发现旁边座上空空荡荡,“四嫂呢?” 吴王妃光顾着欣赏徐宁舌辩群儒,并没注意,“许是更衣去了吧。” 才来便更衣?尿频也是病得治啊。 徐宁摇摇头,转而欣赏起殿上歌舞来,可紧接着,她就在那群舞姬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凤娘! 原来她方才真是去更衣,却非徐宁理解的意思,而是换了一身更轻便贴身的装扮,就为了此刻当堂献艺。 安王妃吴王妃齐齐目瞪口呆,这位弟妹还真是一鸣惊人。 李凤娘且舞且笑,媚眼如丝,一举一动莫不尽态尽妍,看得出颇有功底。原来李家并不迂腐,诗书之外,还准许族中女眷练习舞艺,这一手藏得够深的呀! 闪转腾挪际,李凤娘还有空朝徐宁投来讥诮的眼色,像是在说:你可能?你可会? 徐宁微笑不语,她确实不懂跳舞,可那又怎样,难道李凤娘真觉得这是出风头?堂堂王妃以身献艺,还是当着若干宾客的面,这可真是…… 楚王起初还在得意妻子给他争光,显然这一出是两人提前商定好的,他本就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自然乐得成全。但,接触到周围那些或痴迷或垂涎的目光,楚王忽然警惕起来,他再迟钝,也不能容忍别人用这种眼光打量他的妻子,这和秦楼楚馆那些任人狎戏的伶官有何区别? 吴王妃悄悄对嫂子道:“弟妹真是大胆。” 虽说舞姬为了方便动作,穿着暴露乃情理之事,可楚王妃的身份这么干就很不合适了。那件桃粉色的纱衣紧紧裹住她玲珑浮凸身段,若隐若现,欲遮还羞,着实引人遐思。 安王妃这般厚道人也微不可见皱了下眉,陛下还坐在上头呢,儿媳妇给公公献舞,说出去总归不好听,难道想效仿唐玄宗故事? 陈胡两位贵妃倒是淡定自若,陈贵妃是见怪不怪,懒得讲人家是非,可心里自然是鄙夷的;胡贵妃么,连打赏的物件都准备好了,就等李凤娘舞毕过来谢恩,她好趁机夸赞——或者叫羞辱更合适。 惠妃如坐针毡,混账!这样的事也不跟她商量,她若一早知道断不会同意,已经开幕再阻止也晚了,倘若皇帝真个看上李氏……惠妃瞥了眼身边高座,见景德帝沉静如水,并未目眩神迷,方才松了口气。 儿子更是个糊涂的,自家婆娘管不好,由着她出来丢人现眼。惠妃暗暗咬牙,差点没被这对孽障气死。 箫鼓声歇,李凤娘亦随之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朗声行礼,“臣媳恭祝皇上寿与天齐、仙福永享……” 话音未落,舞伴里一名青衫女子忽地快步上前,大喝一声,“昏君,还我全族命来!” 但见寒光闪过,殿里乱成一团。 齐恒在意外发生的瞬间便已作出决断,自个儿上前保护温妃,又命向荣快步来到徐宁跟前,列开阵势。 吴王迅疾起身,“有刺客,快护驾!” 他自个儿的胳臂方才被划了一道,正汩汩往外渗血,却顾不得请太医,而是有条不紊指挥起殿内人手。至于那名女刺客,已被他在后颈轻轻劈了一掌,昏死过去——没有取其性命,自然是要留待问话。 女眷们被紧急安置到偏殿暂歇,李凤娘呆呆站在原地,神情复杂。适才那刻她清楚看见,静王对徐宁的关心溢于言表,而她呢,却只得一个抱头鼠窜的楚王,浑然不顾她的生死。 一阵穿堂风过,她清楚地摸到胳膊上簌簌而起的肌栗,真冷啊。 冷透了。 * 经过一番排查,确定有问题的只得一人,徐宁夫妇方才得以由侍卫护送出宫。 吴王妃有身子的人惊魂未定,怕出何差池,徐宁叮嘱她记得清大夫瞧瞧,若是胎动不宁,最近就别出门了,安心保养要紧。 吴王妃感动不已,她的丈夫固然是忠肝义胆一心向公,可这样冷落她跟腹中孩子,多少还是令她有些难过。 徐宁的安慰恰如雪中送炭。 她握紧徐宁的手,叮嘱她以后有空常来府上坐坐,徐宁自然含笑答允。 等坐上回家的马车,徐宁才长长吐了口气。 齐恒摸了摸她额头,不见发烧,“吓着了?” 徐宁摇头,“没有。” 她就是觉得今儿这事挺蹊跷的,刺杀本就是个技术活,在现实生活里几乎不可能完成,何况还是弱女子。譬如利器,刀剑之类根本不可能带到殿上,方才她看得清楚,那不过是一根用来表演的竹杖,顶多末端削得尖锐一点,但就这样要想刺入人的咽喉,除非她是武林高手,更别提景德帝跟前还有重重宫女太监,随便找个人挡刀,这计划就注定失败。 齐恒赞许地瞥她一眼,看来他这王妃颇具慧根,“你既明白,就不算上当。” 横竖不关他们的事,走着瞧吧,是骡子是马总得牵出来遛遛。 手里捧的茶已经冰凉,徐宁从暖壶里重新斟了一杯,这会儿才觉得腹中饥肠辘辘起来。她真傻,正餐还没上来怎么就离场了?梦寐以求的皇家顶级菜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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