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妃白了脸,她自然相信徐宁不会无端进谗,可这点心是柳侍妾送来的,而柳侍妾温顺乖巧, 跟她的关系还挺不错。 徐宁道:“二嫂若不放心,可请个经验老道的点心师傅来检验, 看是否如此。” 吴王妃深吸口气,“不用了。” 懒得再用那盘点心, 直接命仆妇端去倒掉。 徐宁察言观色, “二嫂可要召柳氏细问?” 吴王妃摇头, “她必然不会承认, 或者推称意外。” 又不能对其用刑,到底柳侍妾为殿下育有子嗣,得顾着小皇孙颜面——但正因如此, 说她不知道山楂害处, 吴王妃全然不信。 她就是有点伤心,想不明白柳氏为何要出此下策, 明明以前总是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她相信那不是伪装,谁能十年如一日这样掏心掏肺对另一个人? 可是一夜之间全都变了,好似身边全都是些面目可憎的怪物,她都不知该相信谁好。 为何如此? 徐宁叹道:“嫂嫂须知,财帛动人心,而权力,往往是比财帛更具有诱惑的东西。” 以前吴王只是个皇子,顶天了去封地做个藩王,没什么可争之处,妻妾们自然也都相安无事,可如今眼看着要成为太子了,自然都想为自己的孩儿打算——柳氏也无非铲除眼中钉罢了。 吴王妃浑身一凛,像是力气都抽干了似的,整个人异常颓唐。 她对徐宁苦笑道:“我还是觉得原来那样好,是不是很傻?” 宁愿不当劳什子太子妃,嫁个富贵王爷平安终老,日子或许会快活许多。 徐宁未置可否,她又有什么决定权呢?天下不过是男人的战场,而女人们则是他们背后附庸,能做的实在有限。如吴王妃这般,不过是被时代洪流推着被迫向前罢了。 她不记得原书里吴王下场,是被圈禁还是流放,抑或被赶去封地自生自灭?无论如何,她决定保吴王妃一命。 徐宁真诚道:“嫂嫂,你若放心,让这孩子认我为义母,将来我会照顾好它。” 吴王妃答应了,虽然感激徐宁一番心意,但并未当回事——静王位列老幺,温妃又在妃位之末,这母子俩能说上什么话呢?无非空口安慰罢了。 但就连这种安慰于她也是奢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无论如何,她都感激徐宁。 徐宁载着满满当当的谢礼回了家,几乎是她送去的两倍,其中更不乏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人参之类。 姜管事对自家王妃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送礼都是咬牙破财,独他家还能财源滚滚来,王妃这赚钱的本事,无人能出其右啊。 齐恒也很意外,二哥那个人他是知道的,虽然谈不上悭吝,但也不会无端给人好处,怎么这回如此大方? 徐宁得意非凡,这自然得归功于她,娶了朵交际花你就偷着乐吧! 得知她短时间跟吴王妃建立起深厚友谊,齐恒笑道:“原来如此。” 他自然是不会去给二哥当狗腿子的,哪怕为了大业忍辱负重也罢,他有他的尊严,但,徐宁要迂回的走夫人外交他也不会制止,由着她自己发挥罢。 徐宁觉得吴王妃是个挺可怜的人,天性感情丰富,只能从人际交往中汲取养分,哪知却一而再再而三遭到背叛——大嫂子倒也罢了,本就阵营不同,可柳侍妾大概让她伤透了心。 这都得归咎于罪恶的封建制度,如果女子也能有和男子一样的机会,四处游历建功立业增长见闻,吴王妃又何必沉迷于微妙的同性恋爱里,她与吴王不过是包办婚姻,自然不会在意对方态度,可是那些她曾付出过真心的就不一样了。 当然,如若吴王对她一心敬重,府中绝无其他莺莺燕燕,相信吴王妃也乐意跟丈夫互相扶持共同分担,但很显然,吴王没把她当回事,要争太子都不跟她商量,也难怪如此落寞了。 徐宁自下往上细细端详了齐恒一番,觉得还是她嫁的男人好,虽然人情世故堪忧,至少对她够坦白,也没那些妻妾勾心斗角之类给她找麻烦——不排除齐恒是自己怕麻烦,光是她一个就够他受的了。 齐恒被她盯的略微不自在,“怎么?” “无事。”徐宁满意道,只眉目间透出狡黠的微光,弄得人提心吊胆。 齐恒自我反思,是否昨晚上的表现让她不满意了?老是照本宣科,总有乏味的时候,要不,再让姜管事去弄套秘戏图来,他看她挺爱尝试新花样。 不过今晚不行,得养足精神。 齐恒道:“明日,你随我去一趟温家罢。” 徐宁:……这么快?她根本没准备! 可是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不对,是外公外婆……更不对,她才不丑!算了,还是冷静一下,想想该如何应付。 徐宁本待同齐恒商量,却见那位已施施然进书房去了,虽然没挂上“闲人勿扰”的牌子,但毫无疑问,现在是公务处理时间。 徐宁只能气咻咻进屋,比起见温妃,这回的探访更令她紧张。自古都是隔代亲,尤其温妃还是家中独女,老人家对这唯一的外孙自然疼爱备至,反之,对外孙媳妇却不知会如何挑剔。 温妃久在深宫,处处谨遵礼法,即便心中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可老头老太们就说不准了,辈分在那,怕是当场甩脸子也有可能。 半夏劝道:“您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敢难为您的。” 她对自己小姐有信心,相貌优秀脾气又好,合该是个天生的万人迷,谁看不上她定是眼光不佳!再说了,堂堂王妃之尊,品阶比那二老还高,这世上从来先论尊卑再论辈分,谁还敢倚老卖老不成? 徐宁稍稍释然了些,再不济也得念着徐家当年帮温家平反的功绩,不看僧面看佛面,恩将仇报可是要被吐唾沫星子的。 谁知半夜方才想起,她应该打听一下二老喜好,方便见机行事,怎料去推身边时,齐恒兀自岿然不动。 她朝他耳边呵气,试图将他唤醒。 齐恒闭着眼,心中管自念着戒色六字真言,万分恼火:这会子才想起缠他,早干嘛去了?他可不想舍命陪君子,这一折腾,准得奔着天明去了。 强忍着烈火焚身只管装死。 徐宁尝试无果,只得怏怏停手,算了明早再问吧,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等身边安然入睡,齐恒才又悄悄爬起,去冲了个凉水澡,感觉那股灼烧略淡了些,可随即而来的两个喷嚏让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次早醒来,徐宁容光焕发,身边人却恹恹的没精神,她探了探他额头,果然有些微热,好端端怎会感冒? “要不改天再去?”这样子怎可出门。 齐恒摆手,已经说好的怎可推迟,叫外祖那边以为他故意耍人。 徐宁无法,只得吩咐马车多铺一层毡褥,窗户也用油布加固,路上带个风炉方便随时能喝到热水,汤婆子也不可或缺。 齐恒见她面面俱到,心底生出一丝暖意,打从母妃之后,这该是第二个如此照顾他的人。 但紧接着,徐宁就找红芍去了。 红芍正一板一眼看着玻璃罐里黑黢黢的东西,那条肉虫子不知何时停止了蠕动,渐渐开始化蛹,长出坚固外壳,这让她原本的害怕减轻不少,甚至好奇起破壳之后会是什么模样——难道会如蝴蝶那般,生着美丽双翅,在花丛间翩翩起舞? 不由得心醉神迷。 徐宁很知趣地没对其剧透,就让她多留会儿幻想吧。提早知道,红芍多半就要放弃这差事了。 见她过来,红芍猜到又要带自己出门,这回王妃带的什么算盘,是要她去铺子里,还是带她进宫? 她仿佛有所察觉,王妃并非想将她送人,而是借用她的美丽做点事情——具体什么红芍也不知,可能只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遂踊跃道:“您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婢子定当遵命。” 徐宁笑了笑,“没什么,你跟着去温家罢,殿下染了风寒,多个人方便照应。” 红芍就悟了,王妃要拿她当挡箭牌呀,长辈赐妾乃常事,可见到她这么个风情万种美艳迷人的“侍妾”在侧,自然再张不了口。 遂踊跃地拍了拍胸脯,“您放心,婢子定当恪尽职守,不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靠近殿下分毫。” 徐宁:真的只要煎煎汤药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卖力吧?
第053章 作客 徐宁原本以为, 堂堂一个皇子的母家,即使不住在权利中心地带,应该也差之不远——京城世家大多比邻而居, 一来联姻甚多,七大姑八大姨的, 方便彼此见面;二来, 真有什么意外也容易得到消息,这一代的子孙虽未见过兵变, 长辈们却是亲身经历过太宗皇帝膝下诸子如何流血厮杀的,焉知不会重演? 城门失火, 殃及池鱼,保命当然在第一位。 走了快两个钟头,眼瞅着要出皇城了,马车依然没有停驻迹象, 徐宁忍不住道:“殿下,还有多久才到?” 齐恒裹着厚厚的狐皮大氅, 原本苍白的脸色被风炉一熏,反倒显出病态的嫣红来, 如果捧心的西子投胎转世, 大概也就是这副模样。 他轻咳了咳, 望向窗外, “应该快了。” 徐宁嘀咕,莫非脑子烧糊涂了不成?哪有人赶着往郊外住的。 她极目远眺,几乎能望见连亘在一起的庄田, 应该也有徐家那部分。在春日里想必能见到森森绿意, 然而此刻只留下漫天苍黄。 像是拜访聊斋里的洞府,平地起高楼, 雕梁画栋沸反盈天,可等次日酒醉醒来,却发现身在荒坟,而昨夜热情招待的主家不过是青冢白骨。 徐宁悚然,如果真是鬼故事,说什么也不能久留,谁知道魑魅魍魉会否变化成温家人模样? 齐恒素知她想象力丰富,也懒怠理会,只接过红芍递来的药汤——为着要帮王妃阻挡那些莺莺燕燕,红芍打扮得格外出挑。齐恒不知主仆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无心多问,他现在病中,脑子混混沌沌,实在顾不上来。 徐宁从手心里绞了两大团膏药,便要往齐恒太阳穴上贴,感冒的人容易头疼,鼻塞声重好不难受,以前杜姨娘就这么给她治的,再戴上顶兜帽,防风又保暖,否则光喝那些苦不拉几的汤药,多久才能见效? 齐恒皱眉,他可不想脑门上多出这么些玩意儿,怪模怪样。 徐宁老实不客气地往他颊边一拍,“宁要风度不要温度,殿下这么大的人还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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