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惦记她那劳什子翡翠,王氏自己便从赌坊里摸爬滚打过来,很清楚这玩意一旦沾上再难摆脱,趁着尚未成瘾,还是及早抽身的好。 徐馨其实自己也厌了,加上开了许多也未见到上等翡翠,便勉强答应下来。 王氏道:“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那脾气也得改改,镇日绫罗绸缎不离身,哪像个秀才娘子模样,我看女婿都不似你这般。” 有几回前来赴宴,文思远穿的都是布衫,人家就没觉着寒酸,照样谈笑自若——王氏以前觉得女婿浑身都是毛病,可有了女儿做对比,忽然间也就顺眼起来了。 徐馨撇撇嘴,“我给他做了几身绸衣,他非要穿布的。” 王氏道:“因为他认得清自己身份,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饭,没有功名,家境又不富裕,难道一身罗绮人家就看得起他了?” 老爷以前常说人贵自重,王氏原本不以为然,可受了这些教训也不得不承认,什么佛要金装人要衣装都是屁话,不这么说,铺子里的生意怎会兴隆? 哄哄别人使得,骗自己就不必了。 王氏又问徐馨带去的嫁妆还余下多少,得知尚有一两千银子,便道:“这些无须动用,余下的首饰、不穿的衣裳都拿去卖了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又严词告诫女儿,往后缺钱了自己想办法,别再来问她要,她是不会再上当的! 徐馨从母亲脸色看出这回来真的,气焰渐次低下去,只能窝窝囊囊应了声是。 没办法,谁叫她得让人帮忙收拾烂摊子? 真让她节衣缩食过日子,她却没心理准备。徐馨咬着嘴唇,只盼着几个月后相公真能中得解元(乡试第一名),她就能扬眉吐气了。 王氏接手了那批原石,灰溜溜又前往静王府,希望徐宁能将这些东西收下,再把她的铺子还回来。 徐宁嗤之以鼻,真当她傻,放着现成赚钱的铺子不要,倒去赌运气? 她见都没见嫡母,直说自己到吴王府去了。 王氏接连吃了闭门羹,也猜着徐宁故意躲着自己,不得已,只得央杜姨娘帮忙,便看在一同侍奉老爷的份上,她到底也不曾亏待过她呀! 杜氏终究是个心软的,劝女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别真个撕破脸,百善孝为先,她若是做得太过火,也难免为人诟病。 在诚意伯与杜氏两头说和下,徐宁到底还是退让了——当然,只是稍稍退让。她把其中一间铺子还给了王氏,至于另外两间,等凑够赎金再说吧。 她可不介意拿庄子田地来换。 王氏暗暗叹惋,这静王妃简直有百八十个心眼,徐馨哪怕能学到其中一成,也足够受用终身了。 要知田庄这些乃是一个家族赖以为生的资本,真沦落到卖田的地步,也就离败落不远了,徐宁吃准了她不敢。 也罢,能及时止损,总比什么都捞不到要强,王氏无奈签下不平等条约。 殊不知徐宁也很无奈,她可没打算靠翡翠赚钱,只是给杜氏脸面才接下这宗蚀本生意,她还嫌亏呢。 看着从采石矿拉来,堆得满满一院子的原石,半夏小心翼翼拿指头戳了戳,“这里头真有美玉?” 灰不溜秋的,她家乡山上遍地都是这种石头,大姑奶奶是有多蠢才会被骗呀? 徐宁无精打采,眼瞅着天都快黑了,也没处寻工匠去,链锯也不凑手。 只得对一旁齐恒道:“殿下,劳烦您高抬贵手吧。” 正好看看他武功如何。 齐恒从善如流让向荣取来长剑,暗运指劲,一剑下去就看到火花四溅,然而在火花的间隙,隐约能见到温润至极的绿光。 徐宁的心仿佛要从腔子里蹦出来,“殿下,您且等等。” 也未必就是赚了,说不定只那一小点,跟剥榴莲肉似的。 不过总得试试,徐宁请齐恒别忙着一剑劈开,而是沿纹理缓缓剥离那些石料,最终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扇硕大无朋的玉璧。 众人目瞪口呆,原来赌石还真能挖出宝藏呀,王妃这运气简直逆天了! 齐恒看着剑刃上坑坑洼洼的卷曲,嘟囔道:“可惜了这把剑。” 徐宁:……嗯,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第085章 龙舟 初次试水便运气爆表, 这让徐宁愈发觉得信心十足,隔天就找了一批工匠将那些原石全都剖了,当然, 并非个个都能开出欧皇,最终也不过十几二十块产玉, 而足够大块且质地上佳的更是寥寥无几。 但, 就凭昨天开出的那扇,徐宁便已经赚了, 她对齐恒道,可以将此玉璧略经雕琢, 制成一架翠玉屏风送给太后娘娘,应应端午节景儿——这样价值连城的翡翠,有市无价,寻常人家哪买得起, 若切成小份又可惜了。 齐恒还在为他那把报废的宝剑默哀,徐宁看着实在没好气, 答应为他到铁匠铺子里制把新的,这总行了吧? 齐恒方才欢喜起来, 让她把剑柄也捎去, 得打造一把跟原先一模一样的, 长度宽窄分毫不差, 所谓新不如旧。 徐宁觉得这人简直分不清好赖,有那扇翡翠,哪怕打造百把宝剑都使得, 他却浑不在意似的——难怪当初心安理得就肯接受易嫁, 物犹如此,人何以哉, 嫡庶的区分可比这俩差别小多了。 剩下的零碎产物,徐宁挑了颗最大的给齐恒镶嵌到冠上去,余下的制成耳环,半夏红芍白芷人人有份——其实她觉得向荣戴起来也挺好看,无奈这小子忸怩得很,愣是嫌女气不肯要,徐宁只得罢了。 她又悄悄送了对翡翠手镯到杜姨娘处,让自个儿戴着玩玩,虽说以她现在的身份送礼乃寻常事,但未免多生是非,还是低调点好。 杜氏也猜着翡翠来由,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又叮嘱她财不外露,自己知道就好。至于归还给太太……杜氏只是善良又非圣母,自然不会那么傻,本就是买断了的东西。 王氏吃了闷亏,连着几天在床上躺病也没缓过来,哪怕诚意伯留宿也一样——方姨娘一倒,这府里越发冷清了,只一对烧糊了的卷子配他,不将就些能怎样? 然而王氏想到那些钱就遍体难受,这两年家中喜事不断,她的腰包反倒越来越瘪,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或者,她该把媳妇的要过来?萧家虽不比从前兴旺,嫡女出嫁嫁妆总是不菲的。 王氏没敢跟诚意伯商量,怕丈夫嫌她贪得无厌,而是委婉将萧兰芝找来,询问她体己如何。 萧兰芝何等剔透,立刻猜到嫡母垂涎自己陪嫁,真是可笑,堂堂一个伯夫人,小家子气到这般地步。 她倒并非吝啬,将来徐椿要捐官,或是家里遇上什么麻烦,她也愿意周济,可嫡母摆明了想要中饱私囊,这就很过分了。 说句难听的,哪怕遇上天灾人祸,拿去施粥施饭、修桥修路也好呀。 她家里受的是正统教育,为这点子事回娘家似也不妥,萧兰芝沉吟再三,选择给徐宁写信,这家人里头,还就属当王妃的三姑奶奶是最明理的。 徐宁也没想到嫡母会昏聩到这般田地,莫非算计媳妇嫁妆乃是王家家传?浑忘了徐婉先前是怎么气回娘家的。 徐宁跟萧兰芝虽非一见如故,但也算得有缘,便贴心教她个乖,让她向徐椿求助。 萧兰芝眉心微蹙,夫君性子再软和不过,他真能为自己挺身而出吗? 但徐宁信上言之凿凿,萧兰芝决定一试,这晚便除去簪珥,披散着头发对夫君垂泪,既然婆母容不下她,连她的私房都想抢去,那就写封休书送她回兰陵吧,从此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徐椿印象中的妻子向来端凝持重,还从未有这般委屈落泪的时候,不免诚惶诚恐,抱着她絮絮安慰半夜,到疲倦了才沉沉睡去。 次日,徐椿大着胆子来质问母亲,为何要抢媳妇嫁妆。 王氏冷着脸,“这是她对你说的?” 徐椿道:“孩儿知道母亲处处看兰芝不顺眼,但,世间万物越不过一个理字,咱们徐家也没穷到须觊觎媳妇嫁妆,若母亲再有下回,孩儿自请搬出府去,您瞧着办吧。” 说完,便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子离开——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两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哪里还说得出口? 徐椿这难得的雄起竟镇住了王氏,王氏一时竟哑口无言,半晌,才轻轻对身旁婆子道:“瞧瞧,如今人人都敢顶我的嘴了。” 婆子笑道:“哥儿年岁渐长,脾气大些也是有的。”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个个都来朝她撒气?王氏心中不悦,难免对丈夫埋怨,怪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椿哥儿这都学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诚意伯听罢却是喜上眉梢,男子汉大丈夫没点意气怎么能行,他原担心长子个性太软,先前被老太太辖制,过后又被他娘辖制,如今瞧着,还是可以调教的嘛! 娶萧兰芝真是娶对了,否则徐椿这辈子都未必能立起来。 王氏好险没被噎死,这父子俩简直跟她命中犯克! 五月初,徐婉跟王珂回京过端阳,这回夫妻俩倒是没吵没闹,看上去还挺相敬如宾的。 然而也只是貌合神离,二太太先前抢占嫁妆而不得,之后便变着法儿寻徐婉麻烦,最多的,当然嫌她是个药罐子不能生。徐婉打小体质不好,自懂事起便喝药,吃的各类汤药比饭还多,自成了亲,大夫亦叮嘱她少行房事,避免肾阴亏虚。 其实,这忠告根本也是白费,王珂一月里头能来她房里两三回就算多了,哪有禁欲必要?可落在二太太眼里,便是拦着她抱孙子,人家娶媳妇谁不为传宗接代,偏她占着茅坑不拉屎,祸害谁呢! 当面都骂得这样难听,背地里更不消说,徐婉实在气苦,又怕婆婆剑走偏锋,塞几个美妾什么的,便自作主张将身边一个陪嫁丫头开了脸,给王珂当通房,总算方消停了。 王氏冷眼瞧着,那丫鬟里眉眼间有几分静王妃的模样,怪道侄儿心甘情愿哩——事到如今都还忘不了那位,可见真是个祸害。 徐婉虽然勉强堵了婆母的嘴,自个儿并不十分好受,谁愿意与人分享丈夫,更别提,她跟徐宁以前也是颇不对付的——只待青桃怀胎生产,立刻找个由头打发出去,她可不比太太糊涂,有了庶子就不能有姨娘,这般才能永绝后患。 徐婉环顾四面,“姨娘呢?” 自然不是站在近处的杜氏,而是生养她的方妙容。 王氏并不觉为难,不过,这档子事无须自己亲自告诉她,遂找了个婆子,一五一十说明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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