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后淡淡道:“你当哀家老眼昏花了么?” 规则里说得清楚,只要船身先靠岸即可,那会儿老五虽然跳水,可船头由于惯性还在向前,分明早了吴王一刻。 就事论事,便该老五赢。 胡贵妃无语,这是钻空子呢,太后摆明了偏心。 齐恒并不谦逊,坦然收下那盘金锞子,却又从背后伸出一枝荷花,递到徐宁身前,“送给你。” 花瓣上还滴着水,可见是那会儿新摘的,花苞却又委顿成一团——他在救人的时候,也没忘记这份礼物。 在座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都说静王殿下不懂情调,可这份浪漫心思,比楚王那些个花言巧语来得珍贵多了。 静王妃真幸运,能嫁给这般夫婿。 众目睽睽,徐宁只得含笑收下,尽管她私心更想要盆中那些金锞子。 不过,齐恒的壮举却也超乎她意外,就算是作秀,却也成功让她感动到了——看在荷花份上,她姑且原谅他那副白斩鸡身材吧。
第087章 阳谋 胡贵妃惯会见缝插针, “听闻静王为太后娘娘进献了一座翡翠屏风,不如让咱们开开眼罢。” 屏风就在堂中,邓太后遂请大伙儿进屋一同饮用冰碗去。 胡贵妃本就存着挑刺之心, 加上怀疑屏风是假的——世上哪有这么大块的翠?即便真有,又哪里舍得送人, 留着自己赏玩不是更好? 徐宁气定神闲, 道若是不信,只管请工匠来鉴别, 其实何必费事呢?在座娘娘们便是珠宝首饰里头行家,是真货还是假冒, 轻轻扫两眼不就看出来了。 这个,胡贵妃也得承认,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到底是送给太后娘娘,若敢弄鬼可是欺君之罪。 她就是见不得两口子出尽风头, 还有,能送这般价值连城的礼物, 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看来静王也不怎么清白呀。 徐宁信口胡诌, 说是某处地震, 意外从山里发掘的, 当地人视为祥瑞,不敢藏私,才想着进献给皇家, 实则是他们一片忠心。 胡贵妃面露狐惑, “真有此事?” 徐宁从容颔首,哪处没发过天灾?但凡翻出某地县志, 总能找到什么洪水呀、泥石流呀、地龙翻身之类的记载,次数多了便不足为奇。 邓太后信以为真,叫人搬去佛堂里供奉,不可怠慢,这可是百姓们的心意啊! 胡贵妃看在眼里,就知道徐宁这番马屁又拍到太后心坎上了,真真这蹄子命好,连上苍都格外眷顾。 不过,她是否也能借鉴一二,依托祥瑞来给吴王造势?翡翠什么的就算了,太难得,不过,白熊、白鹤、白虎之类还是挺容易弄到的。 席散之后,徐宁陪齐恒打道回府,因方才落水怕受了寒气,这会儿非不许他骑马,逼着他跟自己一同坐车,连座椅底下冰鉴都给撤了。 齐恒没怎么样,徐宁反倒闷得难受,怎跟蒸笼似的? 齐恒看她这般,“你挨着我罢。” 说什么胡话,他是个冰箱会制冷不成?徐宁尝试着往旁边挪了挪,还真觉得气温低了几度,莫非是传说中的修罗阴煞功? 齐恒笑笑,“心静自然凉。” 扯淡,鬼才信。徐宁往他胸口探了探,看亵衣换过不曾,贴身的衣裳尤其得仔细,捂湿了是最容易感冒的。 齐恒被她一通乱摸弄得口干舌燥,声音喑哑道:“休要玩火自焚。” 徐宁莫名其妙,什么霸总语录,女人,你在玩火? 只是关心他有木有?正欲再看看亵裤,齐恒忍无可忍,翻了个身,将她压在沁凉的竹夫人上。 两片火热的唇挨上来时,徐宁清楚感知到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似乎,也并不坏。 眼瞅着快到门前那条小巷,姜管事正欲请示,是从前门进还是后门,然而当靠近纱帘时,里头传来的呢喃之声令他面红耳热。 罢了,干脆再绕一圈吧,看这样子还早得很。 * 徐婉原本以为母亲是在装病,然而等去了庄子,方姨娘的种种表现实在不像个正常人,根本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任凭徐婉如何痛哭流涕,方姨娘都只会痴痴傻笑,还请她用饭——那不过是用落叶和马粪堆出来的玩意。 徐婉瞧着都恶心,想到姨娘天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更觉难受,遂叮嘱贴身照顾方姨娘的婆子,让她们务必多费心些,还让给姨娘弄些正常饮食,别叫她卧病。 婆子们只顾垂手而立,显然太太交代过,让她们由着方姨娘自生自灭,连老爷都不管了,她们又何必理会二姑奶奶怎么想? 徐婉无法,只得将簪珥钗环悉数除下,连同身上值钱东西一并递去,“还望妈妈们行个方便。” 这回,总算得了几句敷衍回应。想到自己不久后又得回晋州,徐婉心内实在酸楚,等她离开此地,谁还保证姨娘会否被苛待? 见她两鬓光秃归来,王珂唬了一跳,还当遇上劫道的,京城居然如此危险? 徐婉泪水涟涟,表示愿跟他长住京城,好时刻照拂庄子上的生母。 王珂已经听岳父详述完事情始末,婉转道:“姨娘犯错合该受罚,岳父只是让她到庄子上避风头,已经很宽厚了。” 照他的意思,实在不该得寸进尺,没准还火上浇油,让方姨娘处境变得更坏呢。 徐婉哀怨地望着他,这就是个没志气的,连句自立门户都不敢跟家里说,但凡他拿出点气概来,就说要到京城做生意能怎的?谁甘心一辈子窝在小地方,吃不饱饿不死,大姐姐都知道催着文思远考取功名,她却甘心嫁入商贾之家,这般看来,她连大姐姐都不如! 徐婉实在劝不动王珂,又放心不下让他独自回去——青桃虽是她选中的人,如今气焰可不比从前当丫头的时候了,万一趁她不在胡作胡为,把她权柄架空了可怎么好?徐婉虽放心不下方姨娘,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前程陪姨娘去死。 她思虑再三,偷偷去见了徐枫,叮嘱同胞兄弟万不可忘了血仇,这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把他们当眼中钉肉中刺,真信了那些人的话才叫傻哩。 徐枫已非懵懂稚童,自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挑唆,不过,亲姐姐的话到底让他有些动摇,加上方姨娘的惨状就在那里,他怎能视而不见呢? 杜氏隐隐察觉到徐枫对自己的疏离,也猜着二姑奶奶同他说了什么,可到底只是养娘,不好前去质问。 徐宁劝母亲想开些,不必投入太多感情,若是三四岁抱来,那还有可能养熟,可徐枫已快十四了,怎可能毫无芥蒂转头认她人为母? 虽然诚意伯的意思是让杜氏膝下多份指望,但徐宁看得清楚,这任务是个烫手山芋,杜氏教不好为难,教太好也同样为难——庶子聪明才智太显,岂非威胁嫡子地位? 既然徐枫同她生疏,那杜氏只管他吃穿住行也就是了,旁的让诚意伯去操心,子不教父之过,难道他还想推卸责任? 养老更不成问题,有她在呢,反正徐宁以前就这么想的,以后也不会将母亲撇开,别人瞧着她是顾全娘家,其实,她只是看在杜氏份上才不愿跟那家人过多计较,谁沾谁的光还不一定呢。 五月底,吴王妃平安生了个大胖小子,阖宫欢悦。 徐宁比照着去年送李凤娘庶长子的礼,足足又添了一倍给吴王府送去,不单因为嫡庶有别,也因为她跟吴王妃的感情与别个不同。 温妃的礼当然另算,如今执掌六宫,太简薄了不行。不过温妃却也是真心高兴,并不嫉妒人家先抱了嫡长孙,还盼着徐宁过去沾沾喜气呢。 徐宁:勿CUE。 不得不说,对幼儿的怜爱大抵是人类天生共性,就连胡贵妃这样刻薄的,也劝儿子日后多陪陪王妃,待她好些。 吴王妃躺在床上,虽有些疲倦,气色却是红润有光泽,可见她对这孩子报了多大指望。 安王妃笑道:“还是妹妹有福,我当年怀老大的时候,足足生了一天一夜。” 两人自决裂以来,甚少这般心平气和说话,吴王妃淡淡道:“常言道先苦后甜,大嫂如今把什么磨难都尝过了,往后才会顺顺当当的。” 这话明摆着刺人,安王妃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略说了几句闲话,便借故离开了。 徐宁走到床前劝道:“她也是好意,你何必夹枪带棒?” 吴王妃道:“我见不得那些做作样子。” 她向来如此脾气,经历茂竹那件事后愈发看开了,人活一生还是得恣意些,太想做别人眼里的好人,就难免受些闲气。 故此她也懒得理那些假客套了,安王妃好歹还说了两句话,李凤娘她干脆就没让进门,反正人家多半嫌她这产房腌臜,两厢清净更好。 吴王妃叹道:“我还羡慕你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凡事都不藏着掖着,却人人都喜欢。” 徐宁莞尔,这是天赋有木有?开心果与啰嗦婆往往只一线之隔,她的话无非正踩在点上罢了。 鉴于吴王妃对她推心置腹,徐宁还是劝她别跟安王妃闹太僵,至少得顾着面子情。并非她危言耸听,李凤娘那个人,得罪了好歹是有数的,见招拆招也能有所准备,而安王妃的心思多深,便连徐宁也无法捉摸。 诚如李凤娘所言,安王妃成日摆着贤妻良母的款儿,府里却连一个庶子都没有,妾室们不是流产就是绝育,不觉得很诡异吗? 吴王妃哂道:“我岂会怕她?” 茂竹的事已经给过她教训,如今她把身边凡是可疑点的丫头悉数换过,才不怕大嫂玩阴的。 徐宁含笑道:“我只是提个醒儿,你心里有数最好。” 事实证明,徐宁永远都具有先见之明。 安王妃很快便出招了,但,并非吴王妃想象中的阴招,而是阳谋。 安王妃特意跑去胡贵妃跟前,称邓太后独住慈宁宫十分冷清,若能有个小皇孙作伴,也好安慰她老人家膝下寂寞。 胡贵妃凤眸微眯,当她看不出安王妃心里的算计么,不就是盼着自己跟媳妇生隙?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相反安王妃提出的建议却是好处多多。 徐宁那蹄子靠着宫外邪门妖术哄得太后开怀,占尽风头,但,再热闹的戏文也不及一个会哭会笑会动会闹的孩子来得可贵,若邓太后能因小皇孙而对吴王多些眷顾,她们母子的大业便指日可待了——她不动,保不齐别人先动,安王妃便育有好几位嫡子,李凤娘膝下是个庶子,更是随便都能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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