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还是叮嘱葛太医保守秘密,一则没十足把握就嚷嚷开不太好,万一再冒出个李凤娘来,她又该焦头烂额了;二则,万一生下来是位小郡主,难保有人会失望,她知道齐恒不在意男女,可是温妃……恰如普天之下的婆婆一样,永远盼着生出的第一个是孙儿,与其先喜后悲,不如提前打剂预防针,留点悬念。 齐恒轻轻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聆听里头细微胎动。 徐宁故意问他,“孩子跟你说什么了?” 齐恒神色专注,“说你最近偷吃了两顿火锅,还下了三包泡面,他在里头都闻着味了。” 徐宁大惊,这也能知道?难道世上真有神迹,婴胎也能说话?可随即见齐恒满面促狭,方才意会,这人又拿她开涮呢! 定是府里几个耳目逮着她偷吃,借此来警告她,徐宁没好气道:“我可没瞒人,光明正大让厨房做了送来。” 只是那时候他恰巧不在家而已,难道她还要事无巨细向他禀报? 齐恒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我并没拦着你打牙祭,只是劝你注意身子而已,它不只是你的骨血,更是咱们的骨血,为人父母者,不都希望孩子们越长越好么?” 相处日久,齐恒早已摸透她的脉门,硬的不成就来怀柔,这会儿他轻言细语,比那些疾言厉色的警告更令妻子受用。 徐宁的头渐渐低下,仿佛满怀愧疚。 齐恒瞧着却又不忍,只是偶尔放纵一回而已,自己实不该太过苛责,便道:“这样吧,一月里头许你破两回例,这般可好?” 话音未落,就见徐宁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亮,“说好了,不许反悔!” 齐恒:……又被她骗去了。 唉,一山还比一山高。 虽然因着冬汛生出些许波折,这个年依旧过得热闹非凡,诚意伯府双喜临门,长子娶亲继而中举,似乎坐实了徐家势头蒸蒸日上,前来走访的亲朋几乎踏破门槛。王氏也久违地体会到身为当家太太的风光,只一样美中不足,萧兰芝带徐椿回家过年去了,说她爹腿脚不便,经不得长途跋涉,徐椿闻言,立刻自告奋勇要去兰陵拜访老丈人,王氏虽有意让儿子出出风头,可过年都不在家中待客而是跟他媳妇,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毫无疑问,这场婆媳大战她又败了。诚意伯倒是无所谓,徐椿腼腆木讷,待人接物总差点,可不是还有枫哥儿在么?他年已十四,也该渐渐历练起来,方姨娘虽被赶去庄子,诚意伯不能当没这个儿子,反倒愈发要尽心培养,哪能由着他长歪了。 徐婉回来瞧见这般,心里方才熨帖了些,可继而听闻大哥中举,脸上又不怎么好过了,明明二哥比大哥聪慧,怎么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言语里颇多埋怨。 徐枫听着很是不快,以前姨娘天天训他也就罢了,可二姐姐已经嫁去王家,还总插手娘家的事,让人听见会笑话的。 徐婉火冒三丈,这就翅膀硬了,想捡高枝飞?姨娘不在,她们二房更该彼此齐心,哪能让长房看笑话? 待要继续耳提面命,徐宁不知何时轻飘飘地过来,“二姐难得回来,不先去拜见父亲,怎的教训起弟弟来了?父亲已将二弟交由我娘抚养,他哪里做的不好,杜姨娘自会教他,再不济,也还有身边嬷嬷们管教,何时轮到王家少奶奶在此大放厥词?” 徐婉下意识就想怼回去,回娘家还想摆王妃的谱?她也不过是泼出去的水。 可瞧见徐宁那身宽大衣裳,到底还是偃旗息鼓,万一这蹄子来个碰瓷自己可就麻烦了,谁叫她腹中那块肉金贵? 徐婉没这福气,但好在青桃已平安诞下一子,这趟归宁,她连庶子也一并带来给父亲瞧瞧,好让众人知道她多么宽宏大量。 原本青桃也想随行,徐婉当然不许,她认准了自个儿受孕困难,打算将这孩子据为己有,最好是想个法子解决了青桃,一劳永逸。
第107章 吵闹 晚间用膳时, 王珂亦瞧见徐宁高高隆起的肚腹,神色不由黯淡几分,却还是勉强向她道喜, 又从颈上解下一挂长命锁,作为给小世子日后的见面礼。 徐婉嗔道:“瞧你, 明年又不是不回来, 何必急在一时。” 顺势将他剥好的一碟蟹黄挪到自己跟前——静王妃如今怀着身孕,食不得螃蟹这等寒凉之物。 王氏虽厌恶方姨娘母女, 那孩子却是王家的种恨不起来,抱到怀里慢慢哄着, 甚是喜爱,“跟六郎小时候一模一样。” 婆子凑趣道:“可不是,细看还有点像静王妃呢。” 她是新来的,并不知这家内情, 只因徐宁乃座上位份最尊之人,帮着奉承两句罢了。 怎料徐婉闻言便摔了筷子, 声称身子不适先行回房去了。 婆子满面尴尬,不知哪说错话, 王氏也不便解释, 让她下去看看甜羮煮好了没有。 诚意伯看在眼里, 唯余叹气, 他是过来人,怎会瞧不出徐婉刻意挑了个跟王妃几分相似的丫头来收房,好把女婿心甘情愿拴在家里, 如今如愿以偿了, 却又生哪门子气?长得像静王妃本是情理之中,不像才奇怪呢。 到底还是太过心窄, 自己迈不过那道坎。 看徐宁津津有味吃着家常菜,全然没把适才插曲放心上,诚意伯愈发觉得三丫头得他真传,这才像个做大事的模样,儿女私情无非小节而已。 难得一家子热热闹闹吃顿团圆饭,就别想那些不痛快了,诚意伯待要举杯,却发现少了一人,“馨姐儿呢?” 从前她往娘家跑可是最积极的。 王氏无精打采,“给女婿送饭去了。” 文思远可真是,大过年也不回家,害得馨姐儿牵肠挂肚,就算从前有何龃龉,都快小半年了还不能冰释前嫌?这样耿耿于怀,不像个男子汉。 他栖身的那户人家也不帮着劝劝,哪有让私塾先生在自家过年的?人家还有家小呢。 王氏不由得瞥了徐宁两眼,说起来那温家还是姻亲,半点人情世故都不通,私自收留文思远就罢了,逢年过节也不来打声招呼,虽然送了点薄礼,不过是些自家种的菜蔬、咸鱼腊肉之类,温妃娘娘的母家竟如此寒酸! 殊不知此为温家表达亲近的方式,若非看得上眼,他们才不会送这些东西,日出日作日落而息有多辛苦,留着自己享用不是更好? 王氏正准备差人去温家看看,若是方便,就把女儿女婿一同接过来,齐聚一堂正好,她也懒得问女婿挣多少束脩了,照温家这寒酸模样,横竖多不了。 外头小厮跺了跺脚正要出门,就见一个面庞好似活鬼的女子直冲进来,倒唬了一跳。 徐馨直奔后堂,扑进王氏怀中大哭,“娘!” 脸上红白斑驳,泪水冲刷出道道粉迹,看上去活像块五花肉,还是夹生的。 王氏从未见过女儿此等情状,忙让人打洗脸水来帮她好好擦拭,大过年的,何至于这样狼狈? 文思远随后进门,亦是气喘吁吁,却还不忘先向岳父岳母、静王妃施礼,随即才上前去拉徐馨胳膊,“咱们回去再说。” 徐馨用力甩开,柳眉倒竖,“有什么可说的,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承认?” 徐婉机伶地支起耳朵,又怎么了,她只听说大姐夫落榜,可本就是天意弄人,大姐姐大姐夫怎的跟有深仇大恨一般? 王珂坐立难安,不欲掺和徐家家事,待要先行撤退,奈何徐婉听得入迷根本不想走,他也只好继续坐着。 文思远眉间攒聚着怒意,仍努力心平气和,“我都说了是误会,你看差了。” 他越是镇定,徐馨越感到背叛的苦楚,“文思远,你当我是瞎子吗,你俩分明搂在一起,怎么,还得怪我破坏了你俩好事?难怪你天天不着家,原是在外头另结新欢,好啊,我真是看错你了!” 文思远道:“你讲讲良心,我为何不肯回家,你难道心里没数?” 这句话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费了十分力气。 徐馨也自有些心虚,但,她不能承认文思远对她的冷淡是为惩罚之前过错,只能归结到其他理由上。 枉费她天天翘首盼望,做着热汤热饭等他进门,他倒好,在外边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徐宁听了半日,仍觉云里雾里,徐馨虽然莽撞,按说不会无的放矢,难道真是有所误会?可温家哪还有别的女人? “文先生,你不妨说明白,若真是误会立刻解开了也好。” 徐馨趴在母亲怀中放声大哭,文思远这会儿也顾不得避嫌了,只得开口解释,那会儿温家小姐发现他前襟上一颗纽子松了,才动手帮他缝补,实在没有别的意思,谁知徐馨贸贸然闯进来,二话不说破口大骂。 徐馨愤然抬眸,“你教的是温家少爷,怎会跟他姐姐有牵扯,还敢说不是故意?” 要她说,便是那温姑娘居心叵测故意勾引,当然文思远也没能很好地把持住,若非她去得及时,只怕早就干柴烈火不能自拔了。 文思远沉默下来,温长宁婚事屡屡失意,他才多安慰了两句,但,那仅仅出于男人普遍的怜香惜玉之心,并不为别的——即便有,他一个成了家的穷秀才,温家怎可能将女儿许人?如同云泥之别,连想一想都不该有。 徐宁这会子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桃色新闻还关乎齐恒表妹,身为温长宁的表嫂,徐馨的妹妹,她本有义务居中调停。 可她实在懒得管这档破事,他们夫妻俩口角,不该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姑娘,绯闻一旦传出,文思远倒无妨,温长宁就别想嫁人了。 徐宁道:“还请先生给个说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麻烦是他惹出来的,也该由他解决。 文思远颔首,“王妃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对徐馨道:“明天我就去温家请辞。” 徐馨面露喜色,她并不是很确定,但,从源头斩断总是最好的。那姑娘生得年轻秀丽,若任由文思远长久在温家担任西席,朝夕相见,难保不会日久生情。 本来她就看不上这寄人篱下的职业,那么空闲,跟她做点小本生意不好么?他头脑聪明,总归能赚到钱的,还不必分隔两地。 诚意伯也觉得女婿十分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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