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清摸了摸春桃的头,嘱咐道,“我想起来,东宫的迎宾阁中,放着一尊赤玉金纹花瓶,你且去看看在不在。” “小姐别蒙我了,赤玉金纹这等工艺,可不是凡品,奴婢昨日才打迎宾阁中过吗,可没见着什么...”春桃瞪大了眼睛,越说越小声。 “发现了?”顾若清放下账本,“我估算了一下,仅是这两年,东宫大概有十几万两的白银不知去向,或是高价买进,或是随意赏了人。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紧的是,陛下赐给太子的那些御赐之物,听起来数量庞杂,可连这么一尊打眼的赤玉金纹都没了踪迹,那么库房里那些呢?” “春桃,你去告诉来公公,太子下了朝,请他来我这里一趟吧。”顾若清如此嘱咐,春桃却觉得自家小姐这回算是多此一举了。 “小姐,依奴婢看,不用去找来公公了。”春桃连屁股都没动一下,反而是拿起笔,“奴婢帮您把有问题的账目用朱笔圈起来吧。” “怎么,小丫头,我如今还指使不动你了?”顾若清纳闷,春桃这是怎么了? “今晨起来,太子爷吩咐来公公,将他的寝具和衣物,都放到毓庆阁里。您的这间书房,过几日也要被太子爷的书塞满了。”春桃眨着大眼睛,一派无辜。 “你怎么不早说!”顾若清一个头两个大,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议论呢! “小姐,您安心的坐吧,殿下决定的事情,咱们也没能力改变不是?”春桃乐得见太子天天在她家小姐这里,因此上午就带着福安布置妥当了。 顾若清无奈,只得坐下来,指挥春桃先把账本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傍晚时分,萧景睿提着一盒点心姗姗来迟,见顾若清不在主殿,便朝着书房走去。 推开门,就看见春桃趴在矮榻上昏昏欲睡,顾若清则持笔看着账本,在仔细算着些什么。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萧景睿觉得这一幕极为美好,但毕竟到了晚膳时间,他的若清如此瘦弱,可得好好的按时吃饭。 春桃被萧景睿的声音惊醒,连忙站起身来行礼,萧景睿温和地点头,将手中的糕点递给她,“用完膳再拿出来吧。” 顾若清看着那糕点上的金色印记,有些诧异,“徐记铺子的糕点?” 萧景睿捏了捏她的耳朵,笑道,“祖父说你幼时爱吃,待会尝尝,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顾若清心中一暖,但心里记挂着正事,连忙让春桃去关门,就要告诉萧景睿账本的事情。 “不急,先用膳,用完膳,我再来看。”萧景睿抱住她,却发现顾若清眸中明亮,在听见他这句话后,眸色暗了暗,似乎有些失望。 他暗自谴责了一把自己,账目有问题他早就知道,否则前世那些他结党营私的罪证从何而来?御赐之物私下赠与他人本就是大罪,更何况他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但顾若清不知道这些,她一心想的是如何维护自己的夫君,自己不该这种态度,让若清一腔热情无处安放。 看着满桌的账本和密密麻麻地朱批,萧景睿心中一动,连忙改口,“我不善账目算筹,若清说说看,发现了什么?” 顾若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拉着萧景睿,开始讲她的发现。 第18章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殿下看此处,银丝碳的消耗十分反常,按照常理推算,约莫每月多支出三百两银子...此处,送出的节礼价值与市价不符,多支出五百两银子。零零总总算起来,单是银两花销的问题,便有十八万四千三百两银子不知所踪。”顾若清拿着账本,一处一处指出问题,还没来得及说道御赐之物,便被萧景睿打断。 “若清,这些,你没有用算盘?”萧景睿有些惊奇,白婉儿有问题这事情他早就知道,可没想到顾若清竟能心算,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顾若清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雕虫小技,让殿下见笑了。” 萧景睿却上前环住她,握住她的手,拿着朱笔,“若清,假如你没有嫁给我萧景睿,或许可以承接过你外祖父的衣钵,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生平安顺遂。” 顾若清默然,没有嫁给萧景睿吗?自己也假想过那样的生活,跟着外祖父和舅舅做生意,未来找个上门夫婿,安稳地度过平凡的一生。 她微微仰起头,彻底放松,将自己的身体靠在萧景睿的怀中,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假如啊,殿下若是个江南的书生,我定然求外祖父出手,将殿下绑来给我做夫君!” 萧景睿被她这无法无天的话逗笑了,闷声道,“小东西,哪有这样的假如。” “是啊,”顾若清侧着脸,与他额头相抵,“没有这样的假如,臣妾或许注定是要做殿下的妻子,无论中间有多少波折,我都会站在殿下的身边。” 萧景睿定定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终究是没忍住。春桃早在萧景睿抱住顾若清的时候就逃之夭夭,还不忘贴心的帮两人带上门,只是忘记了那盒太子殿下亲自买回来的糕点。 萧景睿的余光瞥见那个锦盒,大手探进顾若清的衣襟,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脸颊、脖颈,又去往更深的地方。 “殿下,别,还没用晚膳...”顾若清有些羞恼,怎么好端端的,这人又开始作怪。 萧景睿将唇又贴在她的耳边,低声笑道,“若清饿了?” 顾若清发出一声惊呼,想要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不愿答话。萧景睿退开一些,伸手挑开食盒,拿出一枚精致的云片糕,放到顾若清口中。 “乖,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萧景睿如是道,然后在顾若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低下头去。 等到房中云消雨歇,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来宝看着桌上凉掉的饭菜,又喜又忧,两位主子感情好是好,可也不能不顾及太子妃的身子,连晚膳都不用啊! 福安早就已经借口前院有事,将院子里其他人打发走了,然后自己在净室备好了热水。春桃则抱着一条雪白的裘衣,开了书房的门递了进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萧景睿的手伸出来,接过裘衣,紧着着房门合上,顾若清的声音若有若无,听起来是在耍小脾气。而萧景睿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意味,十分温柔地哄劝着她披好衣服。 书房的门终于被打开,萧景睿衣着整齐,怀中顾若清被他裹得严严实实,走进了毓庆阁的寝殿。 等到顾若清终于躺进舒适的被窝,已经快月上中天了,萧景睿在她的身边躺下,修长的手指玩弄着她的头发,看见顾若清气鼓鼓地瞪着她,还面不改色的吻上她的眼睛。 两人说了会儿话,顾若清的气消了些,这才想起所谓的正经事,没好气的说,“殿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账目有问题了?” 萧景睿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惊讶,毕竟她连御赐之物都敢动,那些银两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御赐之物是不能转赠他人的,更何况殿下身为储君,只怕此事更加棘手。”顾若清有些担心,萧景睿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很好,这种事情若是被人参上一本,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也是刚察觉不久,并没有一个好法子。”萧景睿十分坦诚,“但有个好处,我大概知道,那些东西都流去了哪里。” 顾若清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想到前日春桃无意中提到兖州下了大雪和冰雹,百姓流离失所的事情来。 “殿下,臣妾或许有办法,殿下要不要听一听?”顾若清的眼睛亮亮的,配上她红扑扑的脸蛋十分好看。萧景睿笑道,“说来听听。” “银子事小,我们要解决的是御赐之物。倘若大动干戈的去找,消息传到宫里,陛下定会责怪殿下治宫不严。”顾若清几乎可以想象,皇帝会怎么拿这件事大作文章。 但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前世这些御赐之物,可是不少臣子顶着革职流放的风险,也要参他结党营私。 萧景睿摸了摸顾若清的头发,就听见她接着问道,“殿下,臣妾想确认,您真的会不在乎白侧妃的死活吗?” 萧景睿皱眉,“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他不杀了她就已经算是忍辱负重了,为何要在乎她的死活? 见萧景睿的神情不似作伪,顾若清就继续道,“东西既然是白侧妃丢的,就要靠她去找回来了。” “嗯?”萧景睿有些好奇,“她怎么舍得还回来?” “这简单,只需要殿下安排白侧妃去做一件事,她自然会去想办法。” “臣妾猜,御赐的皇室器物,是没人敢动的,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丢的东西比如赤玉金纹花樽,只是价值珍贵,但与皇室用器截然不同。”顾若清认真道,“既然如此,殿下何不来场捐义卖,广邀世家竞拍捐赠,用以救济兖州的天灾?” 扬州商贾业十分发达,义卖会屡见不鲜,也有地方豪绅以此广邀宾客,打出好名声。顾若清随外祖叶肃还去参加过,拍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萧景睿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饶是他知道那些东西未来会在哪些人手中成为他的罪证,可是连他也没有办法尽数取回,顾若清的办法却能解决这个问题。 让白婉儿主持义卖的事,强迫她将流转出去的东西追回来,哪怕有什么漏网之鱼,也可解释说是义卖出去的,毕竟皇帝也不会知道买卖了哪些东西。 萧景睿抱住顾若清,深深地觉得自己捡到了个宝贝,“这办法可行,不过戏台子要搭起来,可不能只靠一个白婉儿,这义卖的事情东宫出面也不合适。” “明日,我带你去见见钟夫人,我的舅母,且看为夫让人给你排场好戏看。” 第19章 钟夫人 文国公府位于皇城的另一头,自从初代文国公获得了这个爵位,代代承袭下来,如今已经是过了五代。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但文国公府身上成了一个例外。 文国公府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惊艳绝才的人物,而这一代的人物则是现在的文国公世子,钟恒。 这位钟恒公子排名第三,是元后的哥哥,他的夫人则出自京城的另外一个老牌世家王氏。说起这个王氏,其传奇程度一点都不亚于文国公府。王氏的祖上曾经也是商人,陪先祖打天下时捐献了许多的物资,才成就了今天的地位。 而此刻的文国公府门前立着一位半大少年,正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他今天穿着一件青绿色的夹袄,高高的马尾束在头上,十分利落精神。 等他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从长街的另一头驶过来的时候,连忙跳起来,冲着马车而去。 他的身形极为利索,三下五除二的爬上马车,掀开门帘,就看见萧景睿和顾若清正坐在里面,便笑道,“嫂嫂终于来了,我肚子都饿了!” 萧景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训斥道,“多大的人了,怎么现在行事还如此的不着调?” 钟沅听了连忙露出讨好的笑意,“这不是着急等着见嫂嫂吗?上次嫂嫂送我的那把乌金匕首,可把我的兄弟们都给羡慕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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