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白婉儿在揽芳居里却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个顾若清究竟是什么来头,迷得萧景睿对自己如此厌恶,甚至还让太子亲自开口夺权! “娘娘莫生气,也许只是为了做做面子,气一气陛下。”碧痕蹲下身,收拾着白婉儿脚边的碎瓷片,“娘娘仔细想想,太子爷是要登基的,离不开老爷和大少爷的支持,自然就离不开您!” 哪知白婉儿对她这话并不买账,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上去,“你什么意思,他娶我难道就是为了权势?我就只是个工具吗?” 碧痕当即跪了下来,自己又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失言,娘娘风华万千,当年老爷还没到如今的地位,太子就非您不娶了,是奴婢愚钝!” 想起当年萧景睿拉着自己到元后面前的场景,白婉儿气顺了些,可又很快有些不平。当年元后还在,文国公一脉的声势如日中天,萧景睿是个货真价实的太子,被这样的人求娶,自然是一件无比风光的事情。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早就向她表明心迹的萧景崇,哪怕是个侧妃之位,也要嫁进这东宫。 可现在呢?太子究竟还能有几分胜算登基? 白婉儿心中有了算计,轻声道,“明日太子回门,我们也回尚书府看看。” 第14章 钟沅 清晨一大早,萧景睿和顾若清正坐在桌前用早膳,就听见门口一个少年朗声大笑,吵着要见萧景睿和太子妃嫂嫂。 顾若清好奇地抬起头,见萧景睿只是脸色一黑,却并没有动怒,便知道来人应该是太子的旧识。 “钟小四,孤看你是活腻歪了,敢在这里大呼小叫。”萧景睿端坐在桌前,屁股都没抬一下,顾若清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青色云锦,上锈鹤观云纹,头发高高束起,一颗耀眼的宝珠点缀在发间。 少年人此刻带着笑意,明亮的眼睛,干净的面庞,顾若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萧景睿,有些惊讶。 “钟沅见过太子妃嫂嫂!”少年人非常自来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桌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顾若清。 “这啊,是沅儿想着嫂嫂也是女儿家,应当是喜欢荣宝斋的玩意的,于是到那里挑了一支珠钗,嫂嫂看看可还喜欢?”钟沅笑着,两个小巧的梨涡着实惹人喜爱。 顾若清听他姓钟,萧景睿又唤他钟小四,心中便有了答案。元后和文国公出身钟氏,这位钟沅年岁不大,但面容竟有些肖似太子,应当是文国公世子的四公子了。 “那我就谢过沅儿了。”顾若清大方地收下,在钟沅期盼的目光下打开,果然一枚精雕细琢的金丝海棠摇曳生姿。荣宝斋不愧能在京城屹立百年,这一枚金丝海棠发钗做的极其考究,若是簪在发间,行动之间花瓣摇曳,十分好看。且不论这枚朱钗价值几何,钟沅能从众多京城贵妇贵女手中抢到这枚朱钗,已然是费了心思的了。 顾若清展颜一笑,转头招了春桃过,后者心领神会,不一会儿就从内室捧出手臂大小的锦匣来。钟沅少年心性,欢快接过,当即打开,却被里面的东西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钟沅难得有些结巴,萧景睿挑眉,看向锦匣里面的东西。 一把造型古朴的小巧短匕安静地躺在鹅绒之中,从刀柄到刀鞘通体乌黑,没有任何点缀,但流畅的线型已然昭告了锻造者的深厚功力。 “天工?”萧景睿看见上面用篆书写就的两个字,却见钟沅嗷的一嗓子跳起来,就要扑向顾若清。萧景睿脸一黑,伸出手臂挡在二人中间,钟沅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差点犯了萧景睿的忌讳,讪讪一笑坐了回去。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顾若清的感谢,“嫂嫂,这可是天工斋的乌金匕,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顾若清笑了笑,将那枚金丝海棠的珠钗簪在发间,“给你的见面礼,可还喜欢?” 钟沅拼命点头,“喜欢,非常喜欢!” 若说荣宝斋是京城朱钗首饰的翘楚,那么天工斋则是炼器界的庞然大物。没人知道它创立于何时,只知道此斋向来是练武之人心中的圣地。可这样一家本应神秘莫测的古怪组织,近年却在几个地方大张旗鼓地开了些店面,但每店每年仅售出十件定制的武器,便闭门歇业,往往让求器之人无可奈何。 萧景睿看见钟沅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心中感到非常愉悦,这丝愉悦不仅来自于钟沅的感染,而是发现了顾若清新的一面。 钟沅是文国公府的一朵奇葩,在众多兄弟中,他是唯一对舞刀弄枪感兴趣的。顾若清长在扬州,哪怕婚前来到了京城,但镇国公必然不会经营这些,只有可能顾若清思虑周全,在嫁给他的时候便打听到了这些。 他忍不住伸出手,理了理顾若清的发鬓,看见后者温婉的笑容,愈发觉得前世的自己是个十足十的混蛋。因为自己的冷落,前世的顾若清是没什么机会跟文国公府的人搭上话的,只能终日闷在东宫里面,偶尔去镇国公府看看祖父,就再也没什么人可以走动了。 在皇城中,皇权和世家本就是错综复杂的一张网,顾若清在未央宫那一跪给了萧景睿极大的震撼和教训。哪怕他思虑地再周全,也总有不能陪在顾若清身边的时候,更何况,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顾若清面临的将是一个他无法触及的暗场。倘若顾若清想要站稳脚跟,那么她便必须要有皇权与世家的力量。 想到这里,萧景睿心中有了计量,他转过头去,问钟沅,“舅母近日,可有什么安排?” 钟沅正沉迷于乌金匕的古朴优美中,举起来看了又看,突然被问有些茫然,“没啊,她能有什么安排?” 萧景睿点点头,“待会你跟着来公公去孤的库房,挑些好的带给舅母和几位姐妹。同舅母说,改日孤带着若清上门拜访。” 钟沅点点头,终于想起了正事,一脸坏笑道,“对了,我把祖父的酒给你带回来了。” 顾若清眼皮一跳,感情萧景睿说去外祖那里讨酒不是什么玩笑话,想到记忆中文国公那严肃古板的样子,顾若清觉得有些头疼。 萧景睿叫来宝进来,亲自核对了待会回门要用的礼单,这才放心的让人去安排。 钟沅看在眼里,打趣道,“太子哥哥当真是尽心,每年送到文国公府的节礼都没亲自看过点过,果然成了亲就是不一样。” 萧景睿像看傻子似的看向他,嘲讽道,“你连个媳妇都没有,懂什么?” 说完便拉着顾若清进了内室更衣,留下钟沅一个人傻在原地,怀疑自己这个太子表哥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怎么说出的话如此肉麻? 等到两人收拾妥当,已经快辰时了,萧景睿拉着顾若清进了马车,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仆役,抬着备好的礼物。 而此刻东宫的角门处,一顶小轿也抬了出来,禁卫统领原想上前查看,对方却递出一枚腰牌,顺利的出了内城。 “听着动静,阵仗当真挺大。”白婉儿坐在轿中,终归还是没忍住嘲讽道,当年自己妻位变妾位,怎么不见萧景睿为自己撑腰? 顾若清,我倒要看看,你能风光到几时? 第15章 顾远山 东宫说是在皇宫之中,实则处在内城边缘,距离真正的禁宫还隔了一道城墙。镇国公府当年随着大齐先祖打天下,历代子弟都是能战善战的将良之才,因显赫军功荫庇后人,府邸位置也距离内城不远。 顾若清坐在轿中,看着轿帘外的街景,有些恍惚。这几日的光景,好像是在做一场美梦,她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萧景睿的侧脸,心里却开始忐忑了起来。 梦终归是要醒的。 顾若清垂下眼睛,她名义上出身镇国公府,可是自从父母死在西北战场,镇国公府的声势便一落千丈。仅剩祖父一人深居简出,背负着满门忠烈,却没有实权。外祖虽然有个云顶商人的名号,但在朝政方面,确实难以为萧景睿提供任何助力。 那日她跪的笔直,回答萧长乐时,心中其实也没有那么坚定。自己对于萧景睿而言,究竟是个什么分量和位置? 这些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因此也从不敢奢求真正的无条件的爱。饶是知道梦终究会醒,但还是甘愿沉溺在每个瞬间吧。 “若清,你在扬州时,平日都做些什么?”萧景睿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 顾若清被他拉回思绪,认真地想了想,“从前会读些书,后来就跟着舅舅...” 说到这里,顾若清突然有些磕绊,勉强道,“跟着舅母学些管家的事情。” 这话是假的,她不仅学了管家的事情,连带整个云顶商行的账目都是要经手的。自从外祖和舅舅发现了她一目十行一眼心算的能力,就经常把账目送过来,让她帮着查账。 叶肃本就是个生性洒脱的人物。不会拿规矩拘束女儿家,莫说她了,舅舅的几个女儿也是管家算账的一把好手。 萧景睿默然,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顾若清心里有些低沉,她知道京城世家的女儿是如何教养的,琴棋书画,针法女工,都是一等一的优雅。而她顾若清,幼时就抱着算盘跟着母亲牙牙学语,少年时期又是这样教大的,难免有些格格不入。 “你,从未学过武艺?”萧景睿想起劫狱那日,顾若清分明穿着一身银白的铁衣,带着镇国公府的旧部为他生生杀出条路。 顾若清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只觉得自己的小秘密似乎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看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点头道,“从前父亲和叔叔在时,学过一些的枪法,可惜后来...” 西北木齐一战,刚刚袭爵的镇国公顾鼎,为了守住玉门关,连同其弟顾铭战死关前。至此,顾家成了真正的满门忠烈,老镇国公顾远山白发人送黑发人,只留下年仅十二岁的顾若清,被送往了扬州由叶肃教养。 萧景睿只觉得呼吸发紧,学过一些枪法,顾鼎能陪在顾若清的时日能有多久?七八岁的女孩儿被抱在父亲怀里挥舞着小巧的长枪,像是在做游戏,多年以后却敢为了自己带人劫狱。 他似乎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闭了闭眼睛,到底是没忍住心中升腾而起的酸涩与心疼,将顾若清抱在了怀里。 “殿下...?”顾若清不明所以,只觉得萧景睿突然伤心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若清,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萧景睿低声道,心中却暗自做出好了决定。 他的若清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自然值得最好的事物。 等二人下了轿,萧景睿先一步出来,伸出手将顾若清扶了下来。顾若清这才发现,萧景睿那向来冷峻的眉眼,此刻眼眶竟有些微红。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重重地咳嗽声,吓得她连忙转身,果然看见身形矍铄一头白发的顾远山立在门口,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祖父!”顾若清下意识撒娇,却见顾远山直接把目光聚焦在了萧景睿身上,下一刻便跪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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