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毓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这是为了让你安心休养,且妖道以为你不在了,便不会再想抓你来要挟我。与此,我也会借着悲伤而闭门不见客,也不上值,暗地里却是去追缉妖道。” “妖道在昨日派人送了信到大理寺,说人质在他的手上,以他一人之性命换他们的性命,让圣上金口玉言撤销了他的所有通缉令,再赦了他所有的罪责,畅通出朝陆路和水运所有关卡,不得以任何形式追责。” 明毓眉心一蹙:“他这是要了块免死令牌?” 帝王一诺,何其重,要是真的应允了,那便真的不能以任何形式追责了,若违背了,便等同是违抗圣旨。 这要求对帝王来说也是左右为难。 应了愧对被残害的子民,放过了穷凶极恶的罪人,往后也会有更多的人会因这一次放过他而被害。 若不应,人质也会因此丢了性命,更别说人质中有帝王堂妹,手握兵权藩王晋王的爱女。 郡主没了,帝王与晋王之间便回生出难以修复的嫌隙。 妖道大概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把郡主抓为人质。 谢衍:“在圣上应下之前,我必须找到妖道,让其伏法。” 明毓:“可你知道妖道在什么地方吗?” 谢衍点头:“根据上一世所了解的情况,大概猜测出来两个地方。” 说罢,他看向妻子。 “你不能太劳累,先休息。” “要走了?”明毓躺了下来。 谢衍把被衾拉上,说:“还不急这一时,等你歇了我再离开,我先让人去给你准备些吃食。”
第82章 八十二章 明毓喝了小粥, 看了眼谢衍,便拉了拉他的袖子:“缉拿妖道并非易事,你许久未阖眼,多少休息半个时辰, 也好养精蓄锐对付妖道。” 谢衍沉思几息, 便也就脱了外袍鞋袜在她的身旁躺了下来, 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微茧的五指缓缓滑入她的指缝中, 紧扣。 明毓抬眸瞧向谢衍。 谢衍漆黑的眸子定定地锁着她, 哑声道:“别松手。” 明毓看到的是他眼白都是血丝, 颇为无奈:“我不松便是了。” 有了她的承诺,谢衍才闭上了双目,手中又握得紧了一分。 明毓感觉到了。 她目光停留在谢衍紧绷着的脸上。 视线缓缓移到他紧蹙的眉心上。 他的眉心是蹙着的。 真稀奇, 上一世她是绝对想不到能在谢衍的脸上看到那么多细微的表情, 还是能让人明显看得出来的表情。 瞧了眼他蹙起的眉心, 也感受到被握着的力道始终没有放轻。 他就这么怕吗? 怕她会不见了吗? 明毓在心底暗暗一叹, 随之也闭上了双目。 但一闭上眼, 被绑架,被追赶, 甚至是漫漫无尽头的长路都在几瞬浮现脑海。 心头骤然一紧,但随之手心传来温热的温度提醒着她, 谢衍就在身侧,她和景煜也已经平安了,不用再担惊受怕。 明毓逐渐地放松, 脑海也没了那些画面, 渐渐地也伴着谢衍睡了过去。 谢衍是在屋子外头传来轻微的响动时醒的。 时下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皆能惊醒他。 他坐了起来, 转头看了眼身侧的妻子,望了一会后,他伏下身,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长指悄然落在她的发顶上,细细摩挲。 外头的响动再度传来,应是催促他出发的。 谢衍下了榻,穿上长靴,披上大氅再度回头看了眼尚在睡梦中的妻子,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房门阖上的时候,明毓才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阖上的房门,好半晌,才缓缓地摸上被谢衍亲过的额头。 他还怪温柔的。 她也听到了外头的响动,正想睁开眼,却感觉谢衍在看她,不知怎的就继续装睡。 随之他的举动,她更是不好忽然醒来。 况且为了让他离开得安心些,还是莫要嘱咐太多了。 * 冬日暮色黑得快,为掩人耳目,这个时候出发最为恰当。 陈九见大人出来了,才说:“陆大人已经暗中派人保护夫人了,便是照顾夫人的婆子,也是信得过的。” 谢衍看向屋子,而后收回目光,翻身上马,戴上斗笠再面巾遮面,一挥鞭一声“出发。” 他带着几个心腹踏着暮色而去。 暮色中,谢衍的双目格外的沉。 妖道回来,所提的那些要求是一个原因。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他知道了一些什么。 谢衍以前不信鬼神,不信岐黄五术中的命、相、卜。但切身体会过后,才知这世间有很多事是无法让人理解,也无法解释的。 而妖道能在长安数十年翻云覆雨,只怕不单单是因他擅长蛊惑人心,心狠手辣。 或许有很多事都是他特意而为,可没点真本事又怎么可能让人信服? 或许,妖道恨不得他死的同时,也算出了一些变数,才冒险蛊惑谢煊回长安去抓阿毓,以此来威胁他,欲除他后快。 妖道有可能算得出他的变数,也有可能算得出阿毓的变数。这可能性就是微乎其微,他都不能让妖道与阿毓碰面。 披着一夜寒霜,一行人赶在天明之时,抵达了要去的地方。 占据隐蔽的高处,能观望到码头的位置。 昨日就到此处打探消息的丁胥,收到消息后,便也就过来了。 丁胥回禀:“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在这镇上了,便是沧门内的人也打点好了。” 丁胥点头:“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在沧门里已经有四五年了,也算了解沧门。用了五十金才收买的他,另外他还求了一个恩典。” 谢衍看向了丁胥。 丁胥讪讪道:“他说要是沧门真的犯了事,等沧门伏法后,他往后想给官家办事,但不太想做小喽啰,起码底下得有几个人的小官。” 谢衍收回了目光,看回码头:“同意他,抓住妖道,他是立功。” 丁胥应:“属下虽没有明确答应他,但也提了立功的事,他应了帮咱们进沧门。” 谢衍:“何时?” 丁胥:“今日会有大批货物上船,只要扮成脚夫抬货物上船,再找地方藏起来,等着时机混淆视听。” 谢衍点了头,继而道:“你脑子灵活,陈九身手好,你们两个与另外二人结伴上船打探消息。” 谢衍不会武,且外貌俊美,一瞧就是文人气质,伪装还是太冒险了。 几人精密的开始商讨入沧门后该如何做,又该如何联系。 商量过后,谢衍叮嘱丁胥:“若沧门后边的人真的是妖道,那么人质必然在那些船上,你仔细观察。” 丁胥颔首:“属下明白。” “妖道给的时间有三日。已经过去两日了,也就是说今日是最后一天了,必须得在明天早上,赦免告示出来前找到妖道和人质。” 丁胥觉得,这紧迫感一瞬间就涌了上来了。 其他人退下做准备。 而丁胥站在谢衍身后,望着码头的方向,说:“这距离实在太远了,只能看得到豆大的人,根本辨不出来谁是谁。” “不过码头附近都是水运沧门水运的眼线,太近只怕会打草惊蛇。” 丁胥看向自家大人,有些好奇大人如何确定人就在沧门水运码头的? 想着,就问了出来:“大人怎会觉得人就藏在这里?” 谢衍望着码头的方向,淡淡道:“妖道无外乎从陆路和水路离开,码头的漕运和镖局马帮这些是人最多,便是人多走动也不会引起留意,至于我为什么会怀疑在此处,自有我怀疑的道理。” 谢衍上一世差过妖道,查得深入,也知道他的一下私产。 虽他没直接与漕运的人直接碰面,但谢衍仔细留心查过。与妖道有牵扯的商家,官员,一部分人都与沧门水运有密切的关系。 且这沧门发展得太快了,比起成立数十年乃至百年的水运,这沧门成立十年间,便成了龙头。 际遇,人脉关系,手段缺一不可,但据他所知,水运掌事的,在这以前的码头上,也不过是小管事。 后来这水运码头的掌事犯了事被抓,码头要散了,这小管事拿出了一大笔钱财,揽下了烂摊子,改名沧门。 这样的烂摊子,这样的小管事,哪里来的人脉?哪里来的门道? 只怕这沧门的掌事也不过是个傀儡门面,真正掌事的人在后边。 虽妖道也与陆路的马帮有所关系,但陆路太多的不确定得因素了,而船在水上,抓捕会更困难,人质藏起来也更容易。 自然,便是大概率会走水路,但陆路那边也已经有人去勘察了。 丁胥听到自家大人这么说,也就没再追问,而是看向码头停靠的船只,说:“这么多艘船,也不知到底哪一艘才是妖道乘坐出海的。” 谢衍远远望去,看向靠岸的多艘船只,分析:“以妖道的行事作风来看,属于他的那艘船,必然与寻常货船有所区别。从用料和防护,还有攻击来看,外表大概看不出来,但仔细辨别还是有区别的。” 丁胥道:“明白了,也就是内里和战船差不多,但又不能让人看出来。” 他心里大概也有了数,知道该往哪个方面去找了。 四人下了山,混入了镇中,待沧门的人来喊去干活时,几人相视了一眼,然后混入其中。 丁胥和陈九一块,一个身形偏瘦,一个身高体壮。 陈九短打长裤挽起,一副庄稼汉的模样,只是面相长得凶,且胳膊上肌肉块垒迭起,瞧着都让人生畏。 而再丁胥特意演戏之下,显得就是一个猥琐的二流子,没有半点违和。 任谁看了,无论如何都不会信他们在衙门有公职,是正派人。 便是引他们进来的人,心里也在打鼓。 这二人真是衙门的人? 可怎么瞧着都不像,反倒像是被通缉的罪犯。 二人抬着箱子往船上去,箱子甚重,基本上都是陈九在使力,而丁胥在观察周围。 观察了许久,就算没怎么使力,也累得慌。上了船后,丁胥趁人不注意,在船上找了个地方歇息,然后从小窗观察着外头的船只。 忽然间,有些微弱的气味窜入鼻息之间,他眉头一皱。 气味不对。 货物中,有一些海产干货,有腥味是正常的,只是在这臭味中,似乎掺杂了很细微的脂粉味。 丁胥长久混迹三教九流,再者最近这小半年下来,与大人去花楼查案,又做了香料生意,干一行爱一行的他对香料也更加深入了解,况且他的鼻子也是狗鼻子,对气味也敏感。 拱着鼻子循着气味嗅去,目光停留在完全可以装得人的箱子中,心里头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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