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她的软肋。 王姮姬果然气咽,如兜头被泼了一瓢水,反抗之意消散了。 郎灵寂吻了吻她额头,目中寒光忽闪,对向窗外的那道影子司马淮。 司马淮浑然不觉,依旧续续道:“朕见你第一面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可惜你那时一心一意爱着文砚之。如果能重来,朕和砚之同样是平凡人,你会选择谁?” 良久的沉默。 司马淮自嘲道:“好吧,朕知道你还会选择砚之。朕不生气,反而要祝福你们。你和文砚之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并肩而立的璧人,美好得令人羡慕。” 王姮姬身骨瘫在被褥中,无力制胜。旁边男人盛气凌人,深深逼近于她,口吻冷静客观,也问她: “我和文砚之,你心里有谁?” 文砚之是死人,既白也是死人,都对琅琊王氏无半分裨益,有的倒插门,有的空手套白狼,背刺算计于她……可他们无法从她记忆中抹除,她还是时不时惦记着他们,感怀他们。 王姮姬眼泪悄无声息流下来,浸沾在他的手背上。她被迫回答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喑哑着声线,道:“……你!” 郎灵寂一凝,神色不明地松了口气,以吻截去她的泪注,“是真的么。” 不等她回答,他又恢复一贯强硬的口吻,“无所谓,左右你嫁给了我。” 王姮姬流露讽意,是啊,若非一纸婚契,她和他怎会纠缠。 他眼睫轻轻一颤,晃神了刹那,随即心肠变得生硬起来,只以自己的规则行事。 外面的司马淮已经说了很多很多话了,诉衷肠,话说得掏心掏肺,可惜王姮姬被淹没在帷幔中完全听不清了。 她仰着脖子很难熬,表现出生无可恋的模样。郎灵寂刻意控制情蛊的强度,让她服从。 这些日来郎灵寂食髓知味,很是沉迷于她,每每主动找她,食髓知味。不似她中情蛊,更似他中了情蛊。 这注定是不会结果的花儿,开得再盛,很快就会消逝掉。她服用情蛊毁坏了身体,天然避子,根本不会有孕。 他们发出了一些声响,本该传到司马淮耳中,奈何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北风呼啸,旖旎湮灭在风雪之中。 司马淮打了个寒噤,将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见王姮姬仍毫无回应,只得暂时回太极殿就寝。 此时东天启明星微闪,黑暗被一层层打薄,变成了清透的冻紫色。冬季的夜晚漫长,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 司马淮捂紧衣衫,沉沉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自讨没趣,失落离开。 王姮姬虽然人进了宫,心还游离在外。 他和太监走得匆忙,没注意雪地里还有一行脚印,刚被飘落的雪糁掩埋,证明在他之前早有另一个男人入主王姮姬的寝殿了。 · 翌日,勤政殿集合了各路大臣。 王戢大军自江州起兵,气势汹汹不可阻挡,毁天灭地,顺着长江直奔建康,如一把锋利的剑对准王朝的心脏。 孙寿、司马玖等人帝党肃然立在司马淮阶下,黑压压的一片人。郎灵寂和琅琊王氏是新投诚皇帝的,被皇帝忌惮疑心,远远排除在了殿堂的最外圈。 “王戢不臣,朕决心灭之!” 无论从哪个角度,皇帝都必须迎战。 王戢大军具有压倒性优势,皇帝的可用军队却只有岑道风带领的梁州一支,司马玖带领的中央禁卫军一支,根本无法和王戢抗衡。 岑道风认为冒然与王戢开战胜算为零,并非空穴来风。若要王戢开展,必定需要三至四年的筹备时光。 为今之计,唯有与王戢硬碰硬了。
第116章 攻占 王戢大军自江州起兵, 顺着长江挥师东下,剑指东晋王廷。 起兵之前,王戢曾上书一封向皇帝索要条件:一诛杀孙寿、岑道风等人, 官复郎灵寂职务;二立王芬姬为皇后;三释放王姮姬。若得三个条件满足, 立即退兵。 可惜皇帝丝毫不退让,直接宣战。王戢唯有赌上身家性命和琅琊王氏的名誉,将问题诉诸刀兵。 王戢大军, 潮水般铺天盖袭来,势不可挡。 一来, 他在江州建立了大本营, 源源不断获取粮草、物资, 辎重可由船只顺着湍急的长江轻飘飘运输,后方保障极其完善,号称百万雄兵。 二来,他身为大将军, 天下兵马大元帅,都督江、荆、扬、湘、交、广六州军事, 这些地区都是他的实控范围, 经过时顺通无阻。 三来,王戢手中有郎灵寂手写的兵法秘籍。郎灵寂素来料事如神,有先见之明,依照兵书中郎灵寂的指引行事, 极有把握在这次君臣对赌中摘得胜利。 王戢行军途中遇到的第一个困难是岑道风。 岑道风驻守在梁州, 作为朝廷的藩篱和屏障, 政声不错, 为民所思,岑道风以十万兵力不屈不挠对抗王戢。 梁州与富庶的江州荆州比起来, 经济比较落后。正因为平时往来交易的商人旅客少,才造就了一个特点:门少。 梁州城只有城墙正门和后门两道门,其余皆是铜墙铁壁,布满了岑道风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和弩机,日夜防备。 郎灵寂不在,王戢大军虽多,面对岑道风布置的铜墙铁壁一时并无良策。 王戢被梁州绊住脚,久攻不下。 岑道风是他的老宿敌了,此人有胆有谋,凛不畏死,隐藏着极深的斗志和勇气,堪称皇帝手下第一个干将。 硬攻不成,尝试软招。 王戢派麾下能说会道的谋士轮番游说岑道风,以他被扣押的妻儿相威胁。皇帝绝难抵挡琅琊王氏,溃败在即。良禽择木而栖,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岑道风不为所动,决意死战梁州,流尽最后一滴血,以命相祭,效忠社稷。 王戢清楚,这是块硬骨头。 当初郎灵寂给王戢的兵法书中多次强调一条:速战速决。 因为造反之事牵扯太多,若僵持时日久了容皇帝喘息过来,各路司马氏诸侯都会入京勤王,届时王戢骑虎难下,将陷入失败的泥潭中,被天下唾骂。 郎灵寂的指引素来不会有错。 王戢决定采用郎灵寂的“闪电”战术,绕开梁州岑道风,快速挥师南下,直奔王廷的心腹建康,避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他将能力平庸的王瑜留在了梁州,领兵二十万,与梁州城内的岑道风对峙。不求攻克,只有一个目的—— 牢牢困死岑道风。 防止斯人在后偷袭,阻止斯人营救皇帝。 …… 王戢挟八十万大军走水陆抵达建康,只用了五六日左右的时光,快如闪电。 中原大地左高右低,呈阶梯状递减,长江水量充沛,坐船远远比走路快。 王戢的军队原本只有步兵和骑兵,与羯族一战后,郎灵寂建议改编羯人的船只,趁机补足了水上作战的短板。 密密麻麻的舰船布满了宽广的长江江面,犹如一团黑云以迅雷之势笼罩建康。 王戢遇到的第二个对手是司马玖。 建康守城者,陈留王司马玖。 司马玖作为地方强藩,兵力强盛,都督中外诸军事——即皇宫禁卫军,是保护皇帝最近最直接的一道屏障。 因为司马玖是宗亲,司马淮很信任他,赐了他很多钱粮,命斯人守护皇宫安全,镇守王朝的心脏。 然而王戢攻破司马玖并未消耗太多时间,甚至没消耗一兵一卒。 原因并非王戢多么强大,具备多么摧毁性的力量,而是—— 司马玖主动投降了。 缴械投降,放弃了抵抗。 一个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数百倍的敌人时,心里承受的压力是极沉重的,往往会做出丧失理智的举动。 王戢的舰船如同一座会漂移的山峰,黑云压城城欲摧,向司马玖的压过来。士兵全副武装锁子甲,鱼鳞般的甲光在璀璨的阳光下闪烁万点光芒,呐喊声震耳欲聋,地狱阎罗降临人间。 司马玖那几千号人的抵抗,犹如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王戢胜局已定。 司马玖负隅反抗没有意义,选择怀柔政策,亲自下场与王戢谈条件: “皇帝虽弱,建康城内的禁卫军个个决心死战,要攻破建康需要耗费时日。大将军采取速战速决战术吧?若大将军封小王为太尉,将梁州给我,小王愿奉大将军为帝,将建康拱手相让。” 王戢高高盘踞在主帅之座上,睥睨蝼蚁:“哦?陈留王素来与我琅琊王氏为敌,而今愿意合作了?” 司马玖信心满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小王还是懂的。大将军若肯与小王合作,小王愿将皇帝捆缚来献给大将军。否则,小王率领禁卫军死战,您的速战速决战术可就……” 王戢大喝一声,雷霆大怒道:“你奉皇命担禁卫军之职却卖主求荣,以国家为条件开城门放敌入城,当真是个连苍蝇孑孓都不如的丑类!恶心至极!” 说着,命士兵将司马玖擒住, “车裂!脑袋送到司马淮龙案上去。” 王戢手持长剑,傲视手底八十万大军,铮铮道:“建康于本帅而言如探囊取物,何须暗行龌龊勾当!本帅便光明正大索取建康城,司马淮又岂能抵挡半分!” 司马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脑袋和四肢就分了家。 他自作聪明企图用皇帝司马淮做最后的筹码,吃定王戢;谁料聪明反被聪明误,王戢生平最痛恨卖主求荣的小人。因为小人是阴暗处的蛆,今日能背叛司马淮,来日就能捅王戢的阴刀子。 王戢清醒得很。 这一点,固守梁州死战的岑道风更叫人钦佩。王戢将岑道风的妻儿活生生杀死在岑道风面前,斯人愣是没眨一下眼。 若无国,则无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王戢留下了司马玖的头颅,残肢则丢给了军犬当饲料。司马玖曾挑唆岑道风刺杀九妹王姮姬,王戢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杀死他也算给王姮姬报了仇。 建康城中豪门世家大多有佣兵和部曲,面对王戢也奉行不抵抗政策。 但他们的不抵抗政策和司马玖的卖主求荣不同,他们本就暗暗支持王戢,欲给皇帝点颜色瞧瞧,恢复九品官人法,维持“世家与马,共天下”的局面。 王戢已兵临城下。 …… 皇宫,太极殿。 司马玖的头颅被血淋淋送到皇帝面前,断面崎岖呈锯齿状,显然不是斩首,而是以车裂之刑生生拉断了。 据说司马玖眼见不敌王戢,便去王戢面前卖主求荣。建康易守难攻,只要王戢封他为太尉,他便开城门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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