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理解,岚小姐到底还是喜欢,不过也没关系,寻公子那脾性,没人能待得长久,那姑娘受挫后就明白了。” 宁十安一竹筒梅子酒喝完,事情也听了大概,她又要了一杯,往不远处的花铺走去。 花铺里都是药田培育后灵力微弱的品种,没有药用价值,便留给众弟子拿回去栽种观赏。 宁十安想沐寻的院子常年荒芜,挑些带回去好了,刚走进,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先前提醒过她的小侍从。 “君山,这些拿回去喂你那些妖兽正好。”花铺中戴着碎花头巾的师妹笑着将竹筐推给小侍从。 叫君山的少年便乐呵呵的抱着竹筐转身,正巧撞见宁十安,他惊讶道:“宁姑娘?” 宁十安不想引起骚动,将他扯到一旁,轻声道:“嘘。” “我知道。”君山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问,“宁姑娘活着回来了?” “这叫什么话?” “姑娘有所不知,寻公子外出的任务大多凶险。”君山解释道,“他又不太照顾身边人……所以多有折损……” 她现在知道了。 君山顿了顿,眼神略有恐慌,“你见过寻公子杀人么?” 宁十安一滞,现在也见过了…… 君山脸色一白,自顾自的道:“你可能没见过,寻公子杀人毫无心理负担……只要阻挠任务完成,一切都可以牺牲……” 是挺吓人的…… 宁十安不想聊这个,便问:“岚小姐是谁?” “岚小姐是家主沐乘风的小女儿,斐公子是长公子,而寻公子则是养子。” 沐寻竟是养子…… “岚小姐自小养在紫微宗,前些日子回府探亲,发现多了位义兄,便一头载了进去,日日往寻公子别院跑,一颗心都要掏给他,接触了小半年,才发觉寻公子根本是块捂不热的寒冰,至今还伤着呢。” 君山唏嘘片刻,忽而道:“你要是想离开,便去求岚小姐,她定然会帮你。” “我为何要离开?” 君山道:“你与寻公子定亲,注定悲苦伤心,不若早日离去啊。” 宁十安坚定:“我不,我喜欢他,我不离开。” 君山悲悯的摇头:“多少人像你这样说,最终还不是……你瞧那空荡荡的别院,还不明白么?” 宁十安道:“那是别人,我是我,我喜欢他,比任何人都喜欢。” 君山连连叹息:“你这话也无数人说过,各个都以为自己特别……悬崖勒马啊宁姑娘……” 宁十安一口将梅子酒闷了,握拳:“我太爱了勒不了。” · 宁十安抱着一捆挑出的灵植,又拎了两支竹筒酒回到别院,别院静悄悄,只有枝丫上的油灯微微摇晃。 书房里一片漆黑。 呵,还叫她去夜宴转转,结果听了一大堆他的缺陷,这换了谁都要吓跑了吧……宁十安忽而一怔,他又怎会不知夜宴里全是关于他的传言…… 她恍然察觉,也许他叫她去夜宴转转并非自信,而是想要她了解那些关于他的传言,想她知难而退。 那句“怕她伤心”并非出于骄傲,而是见过太多,真的怕她伤心。 他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嘛。 既然如此,宁十安将竹筒酒搁在石桌上,取出一枚小刻刀,在竹筒上歪歪斜斜的刻下。 【我不怕伤心,也不会离开,我全心全意喜欢你。】 宁十安欣赏一番,这下谁还分得清她和情圣,这不得感动死他! 她刻完后将竹筒酒搁在书房门前,调好位置,让他明早一起来便能瞧见,又将灵植种在石桌附近,盛开的花枝在风中摇曳,灵动可爱。 宁十安栽种好已到后半夜,她伸个懒腰,回去睡觉,奔波一天,这一觉睡得极沉,起来后,天光已然大亮。 宁十安精神倍儿好,出门便见沐寻坐在院中石桌前,视线扫过书房的台阶,发现上面空空如也,兴致勃勃的跑到他面前,笑着问:“你看到了?” 青年放下手中茶杯,淡声回:“看到了。” 态度冷漠,看来不喜欢她那些情话,计划一失败。 昨夜种的灵植扎根土壤,适应的极好,在黑衣青年身后摇头晃脑。 宁十安换了话题:“那……这些灵植喜欢么?” “不喜欢。”晨辉下,青年半敛着眼睫,“无需做这种事。” 也不喜欢……计划二失败…… 白忙了,这家伙果真难搞,看来这种肤浅的东西很难打动他,那应该怎么做呢?得另外想办法……宁十安陷入沉思…… 她许久不言,气场低沉,整个人团在一团阴影中,耳边忽而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抬头,便见青年正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 “伤心了?”她听见青年这样问,男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宁姑娘,待在我身边总归伤心,早日离开比较好。” 宁十安一拍桌子站起身:“瞧不起谁?就这点破事儿我能伤心?” 素来冷静的青年亦因她的离奇发言愣住, 宁十安瞪了他会儿,忽然乐开花:“你……你这样说,是不是在关心我?” 沐寻:…… 她愈发觉得自己分析的对,弯腰去看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望。 青年面无表情:“宁姑娘,我没有关心的意思。” 宁十安却觉得不是,若是当真不在意,管她伤心不伤心,为何一定要让她离开?从任何角度来说,让她离开都是在替她考虑,这家伙还有一丝儿人性!有人性,就有攻略的可能! 宁十安喜滋滋挪到他左侧坐下,仰脸:“你是不是有一点儿关心我?” 沐寻坦然回望:“没有。” 宁十安无赖:“不能的,有一点儿吧。” 她连番追问,青年亦没有不耐烦,而是始终如一,平静的回复:“没有的,宁姑娘。” 宁十安便有些恼:“有就有,有什么好不承认。” 沐寻却道:“宁姑娘,没有。” 宁十安气鼓鼓的瞪他,沐寻不为所动,伸手摸过茶碗,给自己倒茶,倒满一杯,握进指掌,缓缓送进口中。 宁十安不服气,咬牙望他,望着望着恶向胆边生,她对他的脾气多少了解,知道小小的冒犯他不会怪罪,于是抿抿唇,趁着他饮茶的当口,猛然起身,飞快的在他脸颊上轻啄一下。 而青年因为右手握着茶杯,无法第一时间反应,在宁十安的突袭下猝不及防愣住。 计划是宁十安想的,结果做完后,混乱不堪的亦是她,她没想到他脸颊那般软,轻轻一靠,棉花糖一般,那触感宛若细小的雷电,直击她灵魂深处。 她更没想到自己竟会一时头脑发热做了这种事,脸颊蓦然滚烫泛红,她慌忙背过身去,双手按住脸颊,佯装不在意的嚷道:“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放完狠话自己腾腾冒热气,不敢回头看他,后领忽而被人一揪,迫使她转身。 她蜷缩在他掌心,面对着他悄悄睁开眼,对上青年星子一样的双眸。 青年俯下身,靠她极近,声音被缱绻的风卷进她耳中。 “那你仔细瞧瞧,我动心了么?”
第7章 “你自己瞧瞧,我动心了么?” 青年说完这话,宁十安当真仔细瞧,同她的本能反应不同,青年一双眼眸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欲、望,宛若冬日里空荡荡的冰面。 亲一口竟然毫无反应,这家伙可真是难搞。 宁十安挫败,不肯认输:“以后会的。” 青年松开她,塞给她一杯茶:“不会。” · 下午沐寻不在院中,应是被沐斐找去交代生息蛊始末,她左右无事,在院中侍弄昨日栽种的灵植,一阵风过,有什么“啪嗒”一声落在草丛中,她拨开草根,发觉是悬在枝丫上的藤木油灯。 藤木因着年岁过长出现裂痕,支撑不住坠落在地,碎成了几块。 沐寻院中物什不过零星几样,这灯他每次回来第一个侍弄,虽不在意,但到底陪他良久,宁十安便将碎片捡起,想着给他修一修。 碎片揣进兜里便去找唯一熟识的人,她很快便在兽栏找到正在喂食的君山。 君山在围裙上擦擦手,摘下斗笠,同她一道坐在草垛上。 宁十安将藤木碎片掏给他看:“这种藤木哪里有?” 君山眯起眼细细打量,片刻后回道:“这叫碧藤木,是落日村独有的,那里有一片碧藤林,背靠落日山,景致挺美。” “落日村?远么?” 君山道:“不远,距离咱们都城约莫数百里,兽车小半日车程,你要去么?你要去的话,可以借辆兽车给你。” 宁十安瞅瞅天色,现在去,取了碧藤木,兴许能赶在夜里回来,就算夜里不回来也没事,反正沐寻也不管她死活。 宁十安要了兽车,这便启程去落日村。 兽车穿过中央长街,碾过青石板路,一路跑出城门,又钻入深林,辗转两个时辰,于傍晚时分抵达了落日村。 落日村背靠落日山,一条长河蜿蜒而过,宁静秀美。 此时村民大多劳作完毕,在家中休息,等待晚餐,郊外的碧藤林便显得格外寂静,只有落日的余晖与偶尔惊飞的鸟雀。 宁十安将兽车拴在林外粗壮的枝干上,利落的钻进林中,比照着藤木灯的样式寻找合适的木材,掰了几支都不甚满意,无意识的愈走愈深。 待她搜寻到满意的木材时,天色早已黑透,林子里不辨来路,枝木错杂,阴森可怖。 得快些离开,保不齐冲出些什么野兽,宁十安将藤木收好,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可夜里起了薄雾,留下的印记也消失不见,宁十安走了一刻钟,还在林子里晃,这可不太妙,她按照记忆又走了一刻钟,仍旧没看到出口,这下糟了,她进来时并未走这般久,八成迷路了。 湿雾的林中危险重重,倘若真要过夜,得寻个安全的地方,宁十安知道出不去,便四下寻找可蔽身之处, 摸索着瞧见一个山洞,乱石覆盖,差了些,但也只能将就,她正欲向那处走,忽而听见了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岁岁,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宁十安悄悄走上前,便见一个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对着一块空地祭拜,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声道:“喂。” 男人一哆嗦,惊恐的望向她:“你、你、你!” 宁十安忙安抚:“小哥莫怕,我只是一个迷路的旅人,听见有动静,过来瞧瞧。” 那小哥吓白的脸这才恢复了一点儿血气。 “差点被姑娘吓死,夜里林子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小哥名唤周木,胆子小了点儿,人还怪好的,宁十安原本想让他带自己回兽车那里,但一时说不明白位置,便还是同他先出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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