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秦王妃上午亲自上苏家,要替秦王纳她进门呢。” 云舒严重怀疑自己听岔了,呐呐反问:“......秦王?” 小姑娘撇撇嘴,一脸的嫌弃,“可不就是这位么,苏明月也真够不挑的,也不瞧瞧这人什么德行。不说府上妻妾成群,单说秦王这人的年纪,可大了她好些岁数呢。” 秦王行二,云舒虽不知他今年具体的年岁,但他比自己的表哥太子殿下年长近十岁,如此估算,怕也是比她与周窈窈、苏明月等这些个年岁相差无几的姑娘大了一轮有余。 妥妥的老牛吃嫩草。 “妹妹,你怕不是弄错了吧?这,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可能呢......” “错不了。”婼婼语气分外笃定,“姐姐,你知道的,我不会撒谎。” 这倒是真的。 云舒扫了一眼妹妹平静的面容,婼婼并不擅长说谎,小时候云舒淘气亦或是在学堂犯了错,因怕受爹娘责罚,云舒总是撺掇妹妹帮忙瞒着。 奈何娘亲稍稍一问,妹妹就傻乎乎的全招了。再说这种事,婼婼也没必要杜撰。 云舒一时陷入沉思,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人有什么瓜葛,少顷,云舒又问:“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姐姐,我可是亲眼瞧见秦王妃从苏府出来的。谁不知道苏尚书一生为人谨慎,在朝堂上从不站队。没事她上苏家作甚?” 云舒点点头,“这倒也是。” 那苏尚书故去的发妻与秦王妃母家沾亲带故,苏尚书作为天子近臣,最怕儿子拎不清,私下结交秦王,被人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 因而这两家平常避嫌得紧,明面上几乎不怎么走动,如今秦王妃这般堂而皇之过府,确实是不寻常。 “为了弄清秦王妃为何突然去苏府,我便找苏夫人身边的婆子稍微打听了一番,也没费力,多花了些银子,也就知晓了这事儿。” 云舒一听便乐了,随口问她,“花了多少银子?” 婼婼伸手比了个数。 ——二百两银子。 “这么多!”云舒咂舌,心道,苏府的下人心也真够黑的。 这银子不可能是娘给她的,应当是妹妹的月例钱,府上的小姐不分嫡庶,每月有二十两月例,云舒除此还有额外进项,但婼婼是没有的。 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就这样白白送人。 傻妹妹,当真舍得啊! 云舒揶揄道:“可真有你的,都知晓拿钱砸人办事儿了,瞧着还怪机灵的。” 婼婼“嘿嘿”干笑两声,手边的小方桌上放了两盘零嘴,她捻起一块儿果脯放进嘴里,权当没听出长姐的调侃。 “阿姐,你高兴么?苏明月高傲如斯,如今坏了名声却甘为人妾,虽是皇家妾,到底不如寻常正妻体面。” “秦王妃又是出了名的善妒,啧啧啧......光是想想,都不算是桩好姻缘,如此结果,只怕苏明月心中不好过吧。” “高兴?”云舒反复咀嚼着这俩字,按理说苏明月有此下场她该高兴的,可奇怪的是,她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满腹怅然。 不为苏明月,为所有这个时代,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女子。 “妹妹,我确实不喜欢苏明月,从前也被她明里暗里陷害过许多回,恨不得她去死。” “但此时此刻,想到同样身为女子,不能做主婚事,当是你我和大魏所有女子之不幸,我又何来高兴一说呢?”云舒抱住双膝,将头枕在上面,偏头看向幼妹。 “多数女子成亲后多囿困于内宅,孝敬公婆、延绵子嗣,操持家务。若家中有妾氏,还要同她们为了个男人拈酸吃醋。” “故而,我时常在想,若不是咱俩生于宋家这样的明礼之家,还不知道如何下场呢?” 此番话题沉重,婼婼回答不上来,以她如今的年纪和阅历,也想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姐姐,快别想那些扫兴的事了,窈窈姐不是快要成亲了么,她平日对我那么好,又是嫁给义兄,他俩成亲我可得送份大礼。” 谈论起周窈窈的婚事,云舒果然转了情绪。 “......嗯。” 云舒拢了拢肩头的披帛,坐直,“窈窈待妹妹不薄。妹妹可还记得,上回你初来月信,疼得厉害,也多亏她寻了那味稀罕药材解了你的疾。” “既是成亲之喜,你确实该备份厚礼好好谢谢人家。” “姐姐所言甚是。”婼婼自然没忘上回赠药的事,上次答谢礼是母亲替她准备的。 至于这回,她得自己拿主意才行。 然而,关于贺礼,她冥思苦想多日也没什么好的主意,而姝儿给她出的几个主意都太过平常,不够新颖。 已被婼婼一一否决。 “那妹妹可准备好了?” “没呢......”婼婼讪讪地摸了摸摸鼻尖儿,进而自嘲道:“无奈我太过愚笨,这几日我绞尽脑汁都没想到合适的。” 小姑娘摇着云舒的胳膊,撒娇,“姐姐,你点子多,快帮我想想我要送窈窈姐什么好?” “行。”云舒轻笑,应下。 ...... 话头另起,苏明月与秦王一事,自此揭过。 ** 整个二月,眨眼间便过去了,京中众人唯一感知到的变化,只有见天儿飙升的气温。 就连一向积雪融化得最晚的,上京城北最高的那座山,山色都开始染绿。 彻底告别倒春寒后,爱美的姑娘们终于可以褪下厚重的袄裙,换上了颜色明媚、质地轻盈的春衫。 近来,云舒异常的忙碌,几乎日日出门赴宴,除了靖容大长公主府上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春日宴,还有各处府上宴请更是络绎不绝。 云舒先是参加了武昌侯府的婚宴;接着宫里皇贵妃娘娘生辰,特意召了云舒进宫叙旧;月末,二婶一行终于顺利抵京,至此,府上开始热闹起来。 章氏和云舒等人从未离开过上京,都很向往虞州边塞的风土人情,娘几个都十分羡慕林氏,这些年在外开阔了眼界。 林氏此人脾性爽朗,分外健谈。两妯娌原本关系就好,又许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聊,因而章氏不忙时常到林氏所居的院子来听她讲在虞州所见所闻。 云舒也是几乎天天造访,连带着章苳儿也乐此不疲地常去。 章苳儿彻底坐稳了胎,孕吐反应也消停了,如今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为了好生产,大夫交代她日常要多走动。 二房主仆数十人回京,她作为长房媳妇,自然也要前去多加关照。 章苳儿头回在正院见到林氏,除有些讶异林氏竟生得如此珠圆玉润,也有些意外她人亲切随和,比婆母还没架子。 林氏极得府上小辈喜欢。 一来,她健谈,任谁的话茬,都不会掉地上;二来,她手巧,除了一手绣活儿精巧得招人眼馋,煮茶调香也是极厉害的。 后来章苳儿便常去林氏房里说话解闷,林氏知道她自小长在青州,而虞州与青州相距不远,饮食上也是多有雷同,因而林氏不忙便会亲自下厨招待苳儿。 章苳儿自是感激不尽。 这日,几位女眷齐聚林氏处,有罕见出门的柳姨娘,二房的两位位姨娘以及少夫人章苳儿。 柳姨娘与林氏在做姑娘时,曾在同一个师傅手底下学过刺绣,后面林氏嫁进宋府,彼时柳姨娘还未出事。一个是府上敬重的表小姐,一个是初初入府的新媳妇。 两人算得上同门,后面相处多了,关系愈发亲厚,这次林氏回京,柳姨娘也终于舍得出院子了。 闲谈间隙,章苳儿主动说起宋清瑜的差事来。 “婶婶,夫君今早出门上值前同我说,工部最近正好有空缺,小叔那边的差事约莫是稳妥了。” “夫君近来事多,今日下值怕是又要晚了,怕你生忧,故而让我先同你通个气,好教你安心些。” “可是真的?”林氏一听儿子的差事有着落了,整个人惊喜不已,霎时侧着身子转过脸来,面朝章苳儿的方向,连说几声感谢。 其余人也替她开心。 “婶婶,客气了。”章苳儿哪敢承林氏这声谢?一家人,帮一把是应该的,若想家族兴旺,少不得族人同心协力,这也是夫君同她讲的道理。 林氏忐忑问道:“那清琤可有说清瑜何时能去当差?” “婶婶放心,差事定是八九不离十了。”章苳儿道:“只是......夫君说日期暂时未定,得等制造局那边的闻大人安排。” “婶婶莫急,等着信儿便是。” 林氏虚虚捂嘴,笑着道:“是是是,怪我太心急了些。” “此事真要谢谢清琤了,待他二叔回京,我定要同他细细说道说道......” 章苳儿捏着帕子,轻轻拍了拍林氏的手,亦笑着回道:“婶婶无需客气,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可别说两家话才好。” “夫君作为兄长,自然是盼着清瑜好,能帮的定然不托词。再说,夫君与妾身提过,此事还多亏了大妹妹,若无云舒,只怕咱们大家都还不知道清瑜的手这么巧呢。” 说着,章苳儿从袖口里掏出件异常小巧的鲁班锁,托在手上,“大家伙儿瞧瞧,清瑜亲自动手做的,说是送给他未来侄子/侄女玩儿,这手艺,可太好了......” 几位姨娘接过去,相互传阅,看过后无不赞赏。 “哎哟,当真精巧!” “可不是嘛,妾就没见过比这更小巧的鲁班锁了。” “......” 在场的几人中,就数柳姨娘最为淡然,只听她悠悠道:“昨日妾去夫人那儿请安,恰巧听见大小姐在夸二少爷,说二少爷手巧,没亲眼见过总是没有什么实感。” “今儿个瞧了这鲁班锁,果真如大小姐所言那般精巧,二少爷这手艺属实不赖。” 哪有母亲不喜欢听人夸自己孩子的,林氏听了林姨娘的夸赞,眼尾的褶子又深陷了几寸。 章苳儿接过柳姨娘的话头,继续道:“大妹妹眼光可毒辣了,她说好,那便差不了,瞧瞧这满屋的布置,也是经大妹妹一手布置的呢,婶婶,咱就说满府上下,再没有比云舒更可心的人儿了......” 林氏连连点头,也认同苳儿的说辞,确实是多亏了云舒,不然她家这泼皮,只怕又要重蹈在虞州的做派。 原本让林氏头疼不已的宋清瑜回京后还算老实,有大伯父宋丞相和大哥宋清琤的约束,也不敢随意出府,况且府里还有云舒和婼婼能陪他说话解闷儿。 三人年纪相当,斗嘴互损时常上演,如此相处模式宋清瑜本人也颇为得趣。 宋清瑜对于大姐姐宋云舒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宋家在上京为官者不少,如他一般年纪还一事无成的几乎没有,族亲或多或少有些看不上他。 就连他自己爹娘,也是恨铁不成钢,但云舒例外,总是给予清瑜满满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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