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谢宣眨了眨眼问道。 “前提条件是保证纪州现有的耕田,不能改为甜杏林。”系统说道。 谢宣弯唇一笑,搓了搓系统奶油尖儿似的奇异发型回道:“知道了。” 系统后知后觉的看了他一眼, 脱口而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谢宣微微笑道。 伏远山这时进门来禀告道:“主子,赵方令和许信义等人带了几个富户在前衙偏厅里等着了。” “好,我知道了。”谢宣换了件宝蓝色文士袍子, 悠哉悠哉的踱步到偏厅。 厅堂里坐了不少人, 本来都在交头接耳,见谢宣来了, 齐齐噤了声, 满堂寂静, 落针可闻。 许信义率先开口道:“知州大人, 卑职听说汴京那边有信了?” 谢宣利索合上手中的乌骨泥金放春扇,睨了许信义一眼道:“许通判的消息挺灵通呀。” 许信义讪讪的笑了笑, 暗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不是怕谢宣,他是怕谢宣手中的那柄折扇,那上面可有官家的私章啊!是御赐之物,他能不敬畏一二?! 谢宣刷的一声,打开放春扇摇了两下, 环视厅内众人道:“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官家御批纪州甜杏为一等贡品, 欲要在纪州建御杏园, 所产专供京师。” 赵方令拱手回道:“不瞒知州大人讲,我等此次正是为此事而来, 御杏园修建在即,御杏园管事一职不知是宫中派遣还是州衙商议决定?” “宫中确实派了绯衣使前来巡视,不过具体事宜还需咱们州衙自己拿主意,岂能事事劳烦宫里头?”谢宣说道。 “知州大人所言极是。”众人纷纷附和道。 御杏园管事可是个肥差!纪州的富户都眼巴巴的盯着呢,又能赚又能跟皇家打交道,这是多大的体面?!谁要得了这差事儿去,岂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原本穆家势大的时候,这等好差事必然会落到穆家姻亲王善堂家,说是姻亲其实只是王家女儿做了穆氏庶支子孙的偏房而已,算不得什么正经的亲戚,只是王家爱拿此事说道,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反正穆家本家不在这里,随他怎么狐假虎威。 穆氏如日中天的时候倒还有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来买王家的账,但如今穆家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了,与王家旗鼓相当的富户难免起了别的心思,想要在御杏园管事上争一争。 虽然王家有穆家背书,有纪州同知赵方令相保,但纪州通判许信义支持的却是顾家,另外还有付家、田家、薛家都跟州衙里的官员多多少少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谢宣说是州衙众官员一同商议,可若谁能取得谢宣这个知州大人的支持,那赢面比其他人要大得多呀,说不定就脱颖而出了呢。 是以,这些富户的代表和一众州衙官员都来谢宣这里探口风,不过谢宣嘴巴严,人又心思玲珑,这就给了其他没有很硬门路的富户一些奢望。 遴选御杏园管事这件事儿是绝对当场定不下来的,不过城里众富户今日难得齐聚一堂,谢宣也不好就这么放过他们,于是他又宣布了第二件事儿,关于天家绯衣使要乘天子之舟代天子游幸纪州之事,事儿定下来了,奈何河道不够宽,得修河道! 关键是此时州衙的库里是空的!纪州的官府衙门没钱! 没钱怎么修河道?!州里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呗! 心思活络的富户一眼就看出了谢宣的打算,谢宣故意将两件事放在一起说,那不就是暗示诸人谁在修河道一事上出钱多,那御杏园管事的肥差就会落到谁的头上嘛! 很显然,拼财力的时候到了,第一名捞得肥差,那第二名岂不是冤大头?!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家富户悄悄走了个眉眼官司,一时都没有出声。 一个鹿眼圆圆的少年坐在人群中,不停的打量着谢宣,目光热烈且跃跃欲试,谢宣若有所觉的看过去时,他又若无其事的将视线离开了。 谢宣:“……” 宋吉问出了诸位富户的心结:“知州大人,州衙的库房里银钱恐怕不够修河道的,朝廷可否给拨发银两?” 谢宣笑道:“朝廷批银需要经户部与工部的审核,若是为御杏园修河道户部大抵是不允的。” “知州大人,敢问若是为钱粮修河道呢?”那个鹿眼儿少年插言道。 “大抵可以批下七成银两来,剩余的还需我们纪州自己再凑凑。”谢宣回道。 “那可不可以先借运送钱粮之名整修河道?”鹿眼儿少年兴奋的问道。 “云疏!”少年身侧的长辈赶紧严厉的低斥他一声,“诸位大人在此,这里哪有你插言的份?!” 少年懊恼的低下头去,老实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悄咪咪抬头打量谢宣。 谢宣:“……” 虽然少年说话冒失,但不无道理,众人议论半晌后,决定一试。 谢宣故意开口打击道:“诸位,本官先将丑话说在前面,户部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花的,你说运钱粮最好是真的有钱粮可运,不然便是欺君罔上。” 听得谢宣如此说,众人又不言语了,显然他们的想法与现实是有矛盾冲突的,他们想要纪州全州都栽种甜杏树,又不想运钱粮给汴京,还想要户部拨银给纪州修整河道。 许信义沉默良久,试探道:“如此一来的话,纪州前两年需得种庄稼才行,推种甜杏的进度就慢了许多,诸位老板有何看法?” “做生意嘛,需将目光放长远些。”王善堂含糊说道,但具体什么态度是一点儿都没表露,其他几个富户暗骂一声:滑不溜秋的老泥鳅! “我们并没有多少时日可犹豫了。”谢宣提醒道,转而他起身弹了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离开了此处,朝后宅走去。 谢宣一走,厅内的氛围蓦然一松,大家又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试图拿个万全之策出来。 那个叫云疏的少年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直直的追着谢宣离开的方向而去,气得他族中的长辈大喊道:“站住,后面是知州大人的官邸,你胡乱闯什么?小心给家里惹祸!” “必不会的,我找知州大人有事请教。”云疏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谢宣背手在身后,气定神闲的在花园小径旁溜达,他但要看看谁会先找到他? “谢知州,谢知州——知州大人请留步——”谢宣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呼唤,来了,真快。 他从容淡定的转过头去一看,见是那个鹿眼儿少年,不由有些微讶。 “大人,我姓薛,叫薛云疏。”少年自我介绍道。 谢宣矜贵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找本官何事?” “草民的请求有些斗胆,还望大人见谅。”少年的眼神十分纯粹,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继续说道,“敢问大人可是师从颜老?” “不错。”谢宣点头承认了。 “我今年十五岁了,是个秀才,在纪州州学里进学,虽然州学这块不归大人管,可大人能不能赏光去州学里讲一段经书?” 谢宣倍感好奇的问道:“你是想听我讲经还是想听我师父讲经?” “同窗们大多向往德高望重的颜老,我想听大人讲经。”薛云疏坦诚的说道。 “哦?为何?”谢宣问道。 “羡慕大人少年及第呀。”薛云疏说道,“说实话我想沾沾大人的文气。” 谢宣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不过几分运气使然罢了。” “非也,非也,我有一本大人的文章集锦,大人的文章浑然天成,不著一字,尽得风流,我辈着实钦佩。”薛云疏笑眯眯的说道,“只是觉得大人虽然文章做得极好,但为人有些瑕疵。” 谢宣凤目怒睁,显然想跳起来骂人了,又觉得在知州官邸后花园骂一个小秀才实在不成体统。 “你的人不如你的文章清白,赵方令派人给你送银票,你来者不拒,前几任知州宁可辞官也不要让纪州甜杏成为禁庭贡品,你一上任就给他们办成了,你可知此举会让纪州百姓多遭多少罪?!”薛云疏义愤填膺的说道。 “哦?现在纪州百姓过得好吗?”谢宣抬眸似笑非笑的问道。 薛云疏顿时卡壳了,沉默良久之后,他眨巴了眨巴眼睛,仍不知说什么好。 谢宣当即补刀道:“薛公子既有此忧国忧民之志,何不毁家纾难,在修整河道方面多出些力气?” “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有甚的用,花了才值。”薛云疏继续道,“知州大人以为我不敢吗?只要纪州不推种甜ῳ*Ɩ 杏,修河道落下的亏空我薛家补了。” “小书生,别意气用事,回去跟你的长辈们商量商量吧,毕竟纪州城多的是富户愿意出这个钱。”谢宣说道,“你想独占还轮不到呢。” “你……你……”薛云疏憋的双脸通红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谢宣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果然,也只过了一晚,第二天有不少富户找到谢宣,表示愿意出这个钱。 谢宣承诺道:“这钱当然不白出,凡有所捐赠者都立功德碑铭刻,不仅如此,捐赠数额巨大者,朝廷每年有封赠乡绅的名额,凡是对乡里有大贡献者皆可由当地父母官呈报礼部,由礼部进行核验后例授其为登仕佐郎。” 登仕佐郎,从九品的文散官,虽然不领实职,但到底是官身啊!以后的婚丧嫁娶都要比普通的乡绅体面的多,不少人为之意动。 虽然请封很难,但谢知州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若谢知州肯为此上折子,那亲爹还能驳了亲儿的面子?旁人觉得难办的事儿,在谢宣这里简直是易如反掌。 为了以后的体面,为了以后的发财大计,纪州富户竟然争着抢着出银出粮支持修河道。 山上采冰的百姓也被召回了,全被调去修整河道。 在夏汛到来之前,谢宣夜以继日的研究纪州之地的水文地貌,将容易泛滥的河道该分流的分流,该拓宽河道的拓宽河道,纪州水系焕然一新。 谢宣命曹问等官员带人督修河道,他带着人对空闲的田地进行灌溉,又在别的州借到了粮种,借着农时未过进行生死时速般的抢种。 赵方令等人像条小尾巴似的,几乎天天跟在谢宣身后道:“大人,推种甜杏,何时推种甜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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