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同来的是殿前司的人,见到此情此景早已是冷ῳ*Ɩ 汗淋淋,谢宣若果真死了的话,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得跟着倒大霉!纪州回不回的来,就看谢宣了。 如果谢宣真那么凑巧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估计他们的脑袋也别在了裤腰带上,搬了家咯! 大雨一直下着。 隔日,李从庚借故甩开这群人,独自到约定的山洞来。 楚怀秀在洞口放哨,以防有人跟脚,谢宣正在洞里生火烤红薯,见楚怀秀不在跟前了,他神色一松,大马金刀的坐在山石上,见李从庚靠近了,他用木棍挑了一块烤好的红薯递给李从庚。 李从庚深吸一口气,手忙脚乱的接了,烫得龇牙咧嘴的,新科探花郎的体面是维持不了了,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在长留村山野淘气的日子。 “柱子哥,我要走了,咱娘就托给你孝顺了。”谢宣正色道,自打他在汴京与李从庚重逢之后,他就再也没叫过李从庚的小名儿,在他印象里李从庚似乎更喜欢阿爹给他取的这个大名,打小就逼着他改口了。 只是对谢宣来说,柱子要比李从庚来的亲昵,甚至有种淡淡的依赖感在里面,谢宣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依赖别人的感觉,但柱子不一样,柱子是从他细胳膊细腿时就开始护着他的邻家哥哥,像他的亲兄长一样。 哪个兄弟遇到了难处,不是先找自家兄长诉说?! “就这话?还用你特意嘱咐?”李从庚白了他一眼,他掰开金灿灿的红薯就着热气腾腾的香气轻轻的咬了一口,吃相十分斯文。 谢宣看得一阵牙酸,他抬眸道:“别跟那老头竟学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着烤红薯就应该这样吃。”说着,他亲自掰开一个烤好的红薯,揭了烧焦的皮,三下五除二拆吞入腹,简直是狼吞虎咽。 “那是你爹。”李从庚不慌不忙的回道。 “从今天起,他也是你爹了。”谢宣半真半假的说道。 暖烘烘的烤红薯入腹,李从庚的五脏六腑都活泛了起来:“我早已将谢叔叔当父亲来看待,不是打今天起的。” 扑腾一声,谢宣跪地便拜:“多谢了。” “谢宣,你再跟我来这一套,信不信我出门就把你供出去。”李从庚低声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宣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无情拆穿道:“信是信,可这里只有洞,想告发我,没门!” “要滚赶紧滚,别耽搁老子哭丧。”李从庚大踏步的向洞口走去,将一个文雅人逼得屡屡口出粗鄙之语,也只有谢宣了。 这时卧在里洞打瞌睡的黄豆听到了响动,忙跑过来查看,见是李从庚来了,喜得又蹦又跳。 李从庚伸手挼了挼它的狗头道:“照顾好你主子!”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小王八蛋倔得很,从小到大自己诱过他多少次,要他把自己叫柱子哥,都被他含糊过去了。 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这个哥终于是当上了,其实这么多年来,是他照料自己比较多,承他这沉甸甸的一声哥,这次的事儿,自己必然给他办得妥妥帖帖的。 谢宣是谢家的独子独孙,全家就守着这么一个哥儿过活,自然疼宠非常,若真这么没了,谢叔叔谢婶娘不得疯了。 所以,谢宣叫自己来这里,也有向家里报平安的意思,也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但不多,他终究还是选了他想走的那条路,即使去国去家,大抵也无怨无悔吧。 李从庚长叹一口气,七弯八拐的出了林子,走到那坨废墟旁。 殿前司都指挥使急匆匆的跑过来道:“李编修,请这边来看。” 李从庚在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引领下,朝一具尸体看去,那尸体被炸的黑黢黢的,身上盖着一层麻布,眉目依稀与谢宣有九成相似,若不是李从庚刚从谢宣那离开,指定得看晃了神儿。 “李编修,您与谢大人从小一起长大,可看清楚了,此人是不是谢大人?”殿前都指挥使的声音有些发紧,生怕李从庚确认了此人的身份,那他这趟差事办的就只有过没有功了,官家若是知道谢宣命丧梅州,不知要发多大的火呢。 “你们是从何处找到的此人?”李从庚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废墟的边缘处,此人一副向外奔逃的模样,但到底没有逃掉,有见过谢大人的兄弟说此人像极了谢大人,我与谢大人并不相熟,还请李编修查验。”殿前司都指挥使回道。 李从庚默然,心中冷笑道:他这哪里是跟谢宣不熟,他这是见这里出了事儿,怕官家问起来吃挂落,反正谁确认谢宣死亡,谁就首当其冲去顶官家的怒火,官家迁怒之下,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李从庚故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撩开麻布,来检验这具男尸身上的伤痕,见其额头与右臂上都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了,这具尸体是谢宣自己备的,可真像啊,旮旮旯旯的伤疤都考虑到了,生怕旁人认不出这是谁来。 李从庚往后一撅,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李编修?李编修!”殿前司的人七手八脚将他扶住,由腿脚最快的禁军匆忙把他背到驿馆,然后又是找郎中又是熬药煎药,一翻折腾下来,李从庚悠悠转醒。 转醒之后,他一眨眼便涕泪横流,忙掀被下榻,被人迅速按住了。 “郎中说您大悲大痛之下被痰迷了心窍,这才一时昏厥了过去,本无大碍,好生将养着吧。”旁人劝道,“再病着折腾一回只怕不好,再者说人死如灯灭,您就节哀顺变吧。” 李从庚坐在榻上掩面而泣,边哭边问道:“人抬回来了么?” “李编修的意思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啊!梅州官府衙门怎么说?好端端的草舍又是雨天,怎么会起火?”李从庚不胜悲痛,一迭声的问道。 “官府那边说,昨夜梅州下了好大的雨,又电闪雷鸣的,屋子恐怕是被雷火击中了也说不定……”殿前司都指挥使叹道。 “可屋子里有好几具血肉横飞的尸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雷电,怕不是谁提前知道了消息,杀人灭口了吧。”李从庚推测道。 “啊这……这种事儿可万万说不得,谁也没证据啊!”殿前司都指挥使都快急哭了,这趟差事本就没落着什么好,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如果谢宣死于谋杀,真要查下去,少不得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关键是吃力不讨好。 “那也没人看到那座草舍毁于雷电吧,我不能让他死得这样不明不白的,谢宣的遗体我要带回京去,那几具别人的尸体我也要带回京去,既然梅州的官府衙门怕惹上麻烦,汴京不怕!这世上总有主持公道的地方。”李从庚义愤填膺的说道。 “哎?哎!”殿前司都指挥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能怎么办?这次差事的主事人是李从庚,李从庚既然不怕麻烦,那就照他说的去做了。 “指挥使莫嫌我多事,谢宣的父亲待我恩重如山,如师如父,我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把谢宣带回汴京,我不能让谢叔叔的独子孤独的葬在梅州,还望指挥使见谅。”李从庚陈情道。 “李编修先好好休息,我命人将那几具遗体抬回来便是了,左右得给汴京一个交代,就按李编修说的做吧。”殿前司都指挥使说道。 李从庚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我与你们一同去。”说着,他便要下榻。 殿前司都指挥使无奈,只好带着李从庚一同前往。 谢宣殁了,此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汴京炸了锅。 景元帝闻言刚刚好转的身子,瞬间又喷出一口血来,谢宣没了,就相当于纪州没了,纪州没了就相当于大齐西边门户对闻人氏大敞四开,从此大齐之地闻人氏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那他还是大齐的皇帝吗?他这个皇帝做的活生生的像闻人氏的一条看门狗! 景元帝心中岂能不痛?! 谢壑在朝中当场腿软的迈不动步,平时多刚正风雅的一个人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在听到独子身亡的那一刻就像一座濒临崩溃的山峨。 李从庚道:“陛下,谢宣之死十分蹊跷,臣怀疑谢宣死于谋杀,因为在谢宣居住的地方,不仅发现了谢宣的尸首,还有旁人的尸首,那些尸首身上装有毒药和暗器,手中持刀,显然是为了杀谢宣!” “查!给朕查!谁杀了朕的股肱之臣!朕要将他碎尸万段!”景元帝连声吩咐道,“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你们三个衙门一起将此案彻查到底!” “臣等遵旨!”被点名的衙门官员出来领命道。 谢壑对景元帝的话置若罔闻,他被裴家小子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欲要掀开麻布。 “谢叔叔,夏日炎炎,阿宣他此刻不甚体面,您……”李从庚阻止道。 “再不体面也是我的孩子,哪有当爹的嫌弃孩子的道理。”谢壑摇了摇头说道。 麻布一揭,大殿里的气味儿有些一言难尽,谢壑猛然昏厥了过去。
第96章 汴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 谢宣和楚怀秀一直在往南走。 楚怀秀朝一户农家院里掷了一把大钱,谢宣毫不见外的将院子里晾晒的衣裳顺走,潦草的裹在自己身上。 楚怀秀不解, 问道:“直接北上岂不是更近?为何要往南走海路?” 谢宣将腰带系紧,寒酸的短衫穿在他身上倒别有一股风流落拓的味道,十分独特,听到楚怀秀的疑问,他回道:“避免麻烦, 谢宣死了, 有人信就有人不信,从梅州去兴庆府少说也得三个月, 三个月可发生的变故可就太多了, 走水路咱们省心。” 楚怀秀点点头, 表示理解了, 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抬眸说道:“那些刺杀你的死士不是兴庆府的人。” 若说最不希望谢宣出任纪州的, 当属兴庆府那边, 大批死士在圣旨到来之前就来刺杀谢宣,时间上太凑巧了,仿佛就是为了不让谢宣去纪州而来的。 可闻人驰不会是这样阴诡狡诈的小人。 “嗯,我知道。”谢宣抬眸回道。 “穆九经的一个副将活着爬回了汴京,我杀穆九经的事儿, 穆家大概知道了。”楚怀秀解释道。 谢宣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那又怎样, 此事到此为止了, 如果穆家一直折腾个没完,那穆九经的脑袋可以在西北被熙州的百姓当蹴鞠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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