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泡椒在汴京盛行起来,惠娘又稳赚一笔,数银票数的手酸。 朝堂之上,蔺祈底气十足的对保守派说道:“熙州地一寸都不让,谁知道会种出什么好吃的来呢?” “不过是株小小的植物,种在哪儿不是种?”保守派反驳道。 “那可不一样,你没听过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吗?”蔺祈从容说道。 众人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关键是好不容易撬动太后给从中说和,不知被蔺祈使了什么妖法,太后也不帮忙说话了,保守派有重量的那几位都在洛阳坐冷板凳呢,本以为会得到些什么的保守派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怎能不气?! 熙州开边问题在朝中吵吵闹闹中有惊无险的度过。 蔺祈下朝之后,看泡椒越看越神清气爽,他又给儿子蔺冕去信,让他多送些回汴京,自此之后,蔺府的早膳中必少不了此道开胃小菜。 渐渐春去秋来,乡试的日子临近了。 许多在熙州书院游学的外地弟子纷纷离开熙州回本籍参加科举,临走之前排队在丰乐楼买泡椒和辣酱,ῳ*Ɩ 想要带回家去给家人也尝尝熙州的美味。 游子们一走,虽然闻月榭的生意冷清了一些,但丰乐楼的生意依旧火爆啊,惠娘失落的心渐渐安稳了些。 谢壑要下乡试的场,谢家人一同住进了离贡院更近一些的丰乐楼。 惠娘特意留了天字第一号上房给谢壑住,图个好口彩。 丰乐楼里亦住了不少参加乡试的学子们,楼里每日都有文人集会,热闹非常。众人得知谢壑是永宁县的县案首之后,亦拉着谢壑来参加集会,谢壑没有全拒绝,象征性的参加了几次,却给人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 有不少人押熙州府此次乡试的解元会花落谁家,押谢壑中解元的人数一直名列前茅。 一日,谢京路过丰乐楼,看着谢壑被诸学子众星捧月的模样十分不爽,他想了想,下马进来坐下。 惠娘先是看到了他,直觉晦气扫兴,想要着人将他撵出去,谢壑道:“他来咱们家吃饭得花钱,不必理他。” 惠娘被谢壑一句“咱们家”说美了,她抽出店里最昂贵的菜单命伙计给谢京送过去,谢京点了两样丰乐楼时兴的小菜,伙计直摇头说没有,但有口味差不多的,只是做的更精细,卖的价钱也更高些,谢京无奈,只得点了来。 本来三十文一盘的小菜,被惠娘拿萝卜随手雕了两朵花摆上,出手就卖五百文,反正谢京有的是钱,不宰白不宰,饶是如此,谢京还是决定坐下来吃饭。 惠娘直觉他没憋好屁! 果不其然,谢京招手叫谢壑过去,然后让人将菜品端到齐楚阁儿去吃。 二人甫一坐下,谢京先给谢壑斟了一盏梨花白,他叹道:“这么些时日了,七弟怎么也不往家里去信,前几日父亲来信还问你如何了?” 谢壑冷笑一声道:“托侯爷的洪福,我还没死。” 谢京一噎,又自顾自的说道:“父亲是严厉了些,我们兄弟几个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我回信跟父亲说七弟取了永宁县的县案首,父亲喜的什么似的,直叫咱们兄弟两个在熙州城守望相助,俗话说的好嘛,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谢壑慵懒的捻动手中的杯盏,他扬眉道:“谢京,你没话说可以不说,不必东拉西扯的,叫人听了,直犯恶心。”狭长冷厉的金丝丹凤眼中含霜噙雪,看得人胆寒。 谢京饮酒的动作一滞,他闻言亦嗤笑一声道:“我倒有个算不上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只怕你听了伤心。”谢京这语气哪里是怕他伤心,是生怕他不伤心吧。 谢京见他仍不为所动,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阿筝表妹,嫁了。” 一时风烟俱净。 惠娘在齐楚阁儿外间听得朦胧,但还是听到了大意,谢宣正在她身边凑热闹,好奇的问道:“阿筝是谁?” 能是谁,谢壑之前的未婚妻啊,将添了料的酒亲手塞到惠娘嘴里的人。 惠娘背后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来,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冰冷冷的一句“我知道你喜欢他,这杯酒可以帮你得到他。” 惠娘不明白,为何有人会这样心狠手辣,就算穆姑娘不喜欢郎君,退婚就是了,为何还要这样陷害他?折辱他?! 她没有回答儿子的疑问,浑身止不住的发冷,郎君早到了适婚年纪,一直也没有成亲,难道心里还放着穆姑娘吗?可如今乡试临考在即,谢京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简直是其心可诛。 谢京将话说出口之后,心中大为快慰,他抬头轻觑了谢壑一眼,见谢壑果然沉默住了,他又接着说道:“嫁的是宗室子,郎才女貌,艳煞旁人啊。” “哦?是么?那我祝她和夫婿百年好合。”谢壑冷然道,声音里仍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迟迟没有消息,阿筝表妹一年大似一年,总不好一直等着你罢。”谢京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劲儿的劝酒,一副温厚好兄长的模样,其实不过是想看谢壑出丑罢了。 谢壑抬手又点了几个价钱十分昂贵的菜,又要了两坛杏花村,竟也真的吃喝起来。 最后谢京喝麻了,结账的时候,看着菜单愣了愣,足足有五十两银子,他点金条吃了?这么贵?!即便在汴京最豪华的酒楼吃喝一顿也不过二十两银子。 收账的伙计高声道:“学政大人不会是只想吃酒不想给钱吧?咱们这是小本买卖,一律现买现卖概不赊欠!” “嚷……嚷嚷什么?谁……谁说不给你钱了?”谢京骂骂咧咧的从怀中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灰溜溜的走人了。 齐楚阁儿内,谢壑仍在自酌自饮,一双绝美的金丝丹凤眼里因为微醺的醉意而沾了点点水光,灿若星辰。 惠娘叹了一口气,推开齐楚阁儿的门,命伙计们将这些残羹剩饭打扫了,她将手中的沆瀣浆推到他面前,她觉得他有点伤心,却不知怎么安慰他,她只是他儿子的母亲,又不是他的谁,有什么立场来安慰他呢? 谢壑果断丢了手中的杯盏,将甜津津的沆瀣浆一饮而尽,解热又解酒,刚刚笼罩上来的醉意被消散殆尽。 谢壑将手中的碗递回给惠娘,见她没有接,在兀自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京结账了?”谢壑问道。 惠娘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道:“结了,满打满算收了有五十两呢。” “那是咱们赚了,为何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谢壑纳闷道。 惠娘摇了摇头道:“没有不开心。”只是担心你不开心。 谢壑略一思忖,抬眸问道:“刚刚谢京的话,你都听到了。” 惠娘顿觉羞赧,她连忙开口辩解道:“对不起郎君,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是故意的也没关系。”谢壑答道,他嘴角噙着笑,实在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惠娘欲言又止,最后接了谢壑手中的碗,她不禁安慰道:“以后还会有家世好,样貌好的女子……” 谢壑摇了摇头道:“我不在意这些的。”即便世间有再多家世好样貌好的女子又怎样?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惠娘一听,更急了,生生曲解了他的意思,别的姑娘他都不在意了,生怕他在穆筝姑娘这棵歪脖树上吊死,穆筝她心术不正,不堪为妻。 谢宣嘚嘚嘚的跑进来,仰头问谢壑道:“爹爹,阿筝是谁?” 谢壑揉了揉他的冲天鬏道:“无关紧要之人,不必理会。” 惠娘闻言心中一梗,完了,气话都说上了,这怎生得了?!
第50章 谢徽骑马看翰林官们一路西去, 心中艳羡不已,索性他也没有回府,直接去了蔺祈府上。 蔺祈连日被朝政折腾的殚精竭虑, 此时褪去官服,着一袭短褐粗衫扬着锄头给菜畦里的韭苗锄草呢。 谢徽到蔺府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老农锄地图,他不禁笑出了声:“相公一看就是没有做过农活的。” 蔺祈闻言放下锄头,用手支撑着木棒扭头一看, 正见谢徽抱臂站在菜畦边上, 腰间配着一把玄铁剑,还带着从战场上卷回来的铁锈味儿和若有似无的凛冽杀气, 蔺祈道:“锄草么, 可不就是挥锄砍断即可。” 谢徽摇了摇, 唇角的笑意卸去脸上三分沉肃之色:“那可不一样, 照相公的手法,锄头不得三天两头就得换一把。” 蔺祈面露窘迫之色, 因为谢徽说中了。 谢徽道:“老农手中的锄头不是向上挥的, 而是朝前挥的,这样不仅省力而且还不伤锄头,锄草的速度也快。”说着,他跳进菜畦,接过蔺祈手中的锄头演示了一番, 果然对比惨烈,谢徽干农活干的更好。 蔺祈赧然, 他理了理袖间的褶皱道:“本来想学学五柳先生, 没想到贻笑大方了。” 谢徽手间的锄头一顿,抬头道:“陶潜这人我知道, 干农活稀松二五眼,相公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蔺祈闻言微诧道:“你还知道陶潜?” 谢徽将锄头微微一收,笑道:“虽然我谢徽是个粗人,也是读过几本书的,知道陶潜不是很正常?” 蔺祈摆摆手歉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徽看他,只是笑。 蔺祈抿唇道:“好吧,我就是那个意思。” 谢徽并没有生气,他被人看扁的次数太多了,蔺祈还算温和的,他本来就出身寒微,又投身行伍之间,年少时家里穷,读不起书,等他读得起书了又常年领兵打仗,也确实没多少时间读书。 不过,他还是会抽空读书习字的,有时跟着手下认字的兵学,后来他官越做越大,亦有了自己的军师幕僚,便跟着军师幕僚学。 京城同阶的文官皆是两榜进士出身,很是看不起他们这些出身行伍的粗人,背地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便是当面不对付了,也有不顾体面开口嘲讽的。 谢徽要真是在意的话,他得被这些人气死。 谢徽见蔺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由问道:“相公深得官家信任,为何也会萌生归园田居之意?” 蔺冕失落的摇了摇头,却是不肯多说,外人都道他跟官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实际到底如何,他心中有数。便是前几日后宫跟前朝一并嚷嚷着劝诫官家停止西六州的开边垦荒,官家表面虽然支持他,反对了此等言论,但他还是模模糊糊感觉到了官家态度的松动。 这种裂缝一旦产生,只会越裂越大。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20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