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局中,女帝故意将王储的位置抛出,引来多方争夺,再一一除去为亲儿铺路,长穗则隐在后方,负责保护赵元凌的安危,与女帝里应外合。 为了扶赵元凌顺理成章登上王储之位,女帝与大臣们定下了两年之约,两年内,需要赵元凌证明自己有坐上王储之位的能力,好在赵元凌确实争气,他用两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第三年,他以女帝嫡出大皇子的名头,坐上了王储之位,有了自己的拥护者。 一切尘埃落定,长达数年的王储动荡逐渐平息,后人将此称为红雪事变,因为谣传女帝是在红雪天认回了亲生儿子,在长穗的一番操作下,杀戮之兆成了一桩美谈,茶馆里的说书人提起红雪异象,都会感叹一句: “天降红雪,此乃祥瑞,是上苍在庇佑我北凉呀。” “元凌王储是我北凉的贵人,有他在,我们北凉必定百年安康顺遂。” 每当听到这些,长穗都打从心里为兄长高兴,但情绪过后,她回去总要给天地上香叩拜,毕竟硬生生将凶兆说成吉兆,此等行事不只是昧良心这么简单,所以她时常感到来自天道的压迫感,这是在对她肆意妄为轻漫天数的惩罚。 一晃又过了两年,赵元凌已经坐稳了王储之位。 这些年里,长穗将自己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兄长,一半挂在了暮绛雪身上,势必要将小徒弟歪曲的三观被掰正回来。 平日里,除了手把手教他处理咸宁阁的公事,长穗还将暮绛雪送去了学宫,上到学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下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几乎是能学的全让暮绛雪学了。 长穗认真反思过,灵洲界的崩坏,是她没有尽到师尊之责教好徒弟;来到凡世,她下定决心当个好师尊,但只有真的摆正了位置,才知师尊二字之深重,尽管她很想做好,但事实就是……她依旧没有当好这个师尊。 她,终究不是人。 作为天地孕育的无暇灵体,她悟性高大道修的快,同时在某些事上,也足够无情不通人性。她自己都没有当好人,又如何去当人家师尊? 当年的收徒真是太冒失草率了,难怪桓凌一开始并不同意。 长穗思考了很久,她想,既然她当不好师尊,那不如就给暮绛雪多请几个老师教导,这些老头儿教书育人教出了那么多好学生,难不成还拿不下一个少年恶魂? 于是,暮绛雪开始了长达数年的读书学习,不知是不是因长穗全程关注,少年表现的异常乖顺聪慧,哪怕每日都要读书至深夜,也从未闹过情绪。 夜已深,咸宁阁的灯笼排排挂起,清幽的小院寂静无声,只余沙沙的翻页声。 半开的窗牖内,是一架沉厚书案,书案上摞满了案卷典籍,虽多杂但整理的有条不紊,旁侧摆了夜明珠台,珠光照亮大片空间,柔和又不刺目。 嗒。 是书页闭阖的声音。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毛笔放置在托架上,抬手拿罩子罩住夜明珠台,房中的光线瞬间变得昏暗。 “师尊?”拿湿帕将手指擦拭干净,暮绛雪看向身旁的人。 隔着半臂之远,一袭白衫的姑娘面朝着他侧趴,脸颊上盖着本晦涩难懂的古书一动不动,对于他的声音毫无反应。 听着那清浅均匀的呼吸声,暮绛雪微顿,回想起几个时辰前,少女挺直腰板坐在他身旁办公,一连说了数遍,“不要心存侥幸,本座虽在看册子,但眼睛无处不在,你在做什么为师都一清二楚。” 还真是,无处不在的眼睛啊。 暮绛雪扫了眼窗外,忽然倾身靠近长穗,掀了她脸上的书。 “师尊。”冰凉的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醒醒,我已经写完功课了。” 长穗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人还没清醒先快嘴说了句:“我没睡我醒着呢!” 暮绛雪静静看着她。 长穗揉了揉眼睛,意识逐渐恢复清醒,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做了什么,她轻咳一声坐直身体,“我真没睡。” “我只是在闭着眼睛休息,你在做什么我都知道。” 暮绛雪嗯了声,手指轻敲将桌面的纸张推向她,墨香未散,“我写完了,师尊还要检查吗?” “那是当然!”将纸张拿过,长穗低头认真看了起来,表情严肃。 自从将暮绛雪送去学宫,她极为关注他的学业,每有功课必然前来监督,还要检查他的书面用词,雷打不动已经坚持了数年。 “不错。”看完后,长穗点头满意道:“看来你在这本书里收获颇丰,君子慎独,卑以自牧,你能有此悟性,甚好……甚好。” “先生明日又该夸你了。” 暮绛雪很浅牵起唇角,将长穗极为满意的功课随手一放,“时辰不早了,师尊快回去休息吧。” 长穗确实快撑不住了,掩袖又打了个哈欠,她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起身,她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悠悠一问:“王储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吗?” 顽强攀附的瞌睡虫,忽然散尽,长穗怔了下回头,发现少年一袭白衣端正坐在圈椅上,对上她的目光抬了抬睫。 长穗的嗓子有些发干,不自觉舔了下唇,“为什么这样问?” 暮绛雪温和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尊近来看起来很累。” 对待他的功课,长穗向来重视,又因极好面子,不可能做出当着他的面睡着的举动,只有在特别累、累到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她才会倒头就睡,刚刚暮绛雪还听到她轻轻喃了声:“阿兄,别怕。” 赵元凌被圣德女帝认回后,他与长穗结拜成义兄妹的事不是秘密,朝堂上下都知道。这声阿兄她唤的谁,暮绛雪自然也能猜到。 他猜的没错,进来长穗确实在为赵元凌的事烦忧,会在暮绛雪面前睡着也确实是累极的无意之举,甚至睡着她满脑子也都是那件棘手的事。 但事关王储,哪怕暮绛雪是她的徒弟,长穗也不愿多说,只能干笑两声糊弄着,“这两日梦魇缠身,确实没休息好,但与王储无关,你不要多想。” 暮绛雪点了点头。 看出长穗不想多谈,他轻飘飘将话题揭过,“师尊又梦魇了?” 起身,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个黑匣子,递到长穗手中,“师尊燃此可助眠,回去便让清棋帮你燃上。” “好好,我知道了。”长穗囫囵想将东西收下,却被暮绛雪抓住了手腕。 五年时间,少年身形抽长已有成人轮廓,五官较幼时柔和了些许,却更为精致好看。长长的睫垂落,暮绛雪从先前的仰视到现在的低眸看她,语气平淡道:“师尊不要只是应,要真的能做到。” “心口不一者,永失真心,这可是您教我的。” 长穗下意识将香匣抱紧,却倏地反应过来,“你是在教我做事?” “徒儿不敢。” 她看他敢的很,年龄渐长,胆子也变大了。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她理亏,这些年里暮绛雪送给过她很多东西,知道她睡眠不好,最常送的便是各种调理身体的香膏,长穗虽然没再丢过,但也从未用过就是了。 此时说多错多,倒不如什么也不解释,等过几日寻个由头喊他去她房中训话,将香匣打开把香一燃,比她解释找千百个理由都顶用。 有了打算,长穗没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师尊。”不等她推开,暮绛雪忽然又喊了她一声:“近来我的功课会有很多,如果……” “如果师尊实在是忙,可以先照管好王储那边,就算没有师尊看着,我也不会懈怠乱来,还望师尊保重身体。” 长穗的动作微滞,随即颦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她在这种事情上,总会无意抠字眼,“王储重要,你同样重要,就算再忙,本座也会来监督你完成功课,别想摆脱我的管束。” “明日你便让秀琴把课表送来。” 天色实在不早了。 “行了。”长穗已经在他这里逗留了太长时间,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了,“清晨你还要去学宫,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给暮绛雪说话的机会,长穗抱着黑匣匆匆出了房间,并未看到,房中少年的视线一眨不眨定在她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尊座?”一出院子,长穗便将香匣塞给了清棋。 她嘱咐道:“以后暮绛雪只要去我那儿,你就把这香燃上,千万不要忘了。” 清棋点了点头,“属下记住了。” 将东西收好,她随着长穗的脚步往外面走,小心翼翼询问:“尊座还要去丹房吗?” 长穗嗯了声,头疼按了按额角道:“新一炉的丹药马上炼成,我得亲自去盯着。” “对了,有几株药材马上用光了,你派人再去取些。” 清棋心不在焉应下,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长穗看出来了,问:“想说什么就直说。” 有些话确实堵在她心口很久了,清棋咬了咬唇,低低问:“王储殿下的腿……真的还能治好吗?” 刚将赵元凌接回王都时,众人都当他是身体虚弱才站不起身,直到他的身体一日日好转,双腿却始终没有知觉。 细查之后,女帝才发现有人一直在赵元凌药中掺毒,无色无味的毒药悄无声息渗入药者身体,若非及时发现,赵元凌没得就不止是一双腿,还有命。 就是因为此事,女帝才决心掀起那场长达数年的红雪事变,找出觊觎帝位暗害赵元凌的凶手,期间不少人被波及受到牵连。 如今那件事早已落下帷幕,当年暗害兄长的凶手也已找出,可剧J毒无解,他的腿却始终没有好转。 这些年来,女帝请了不少名医为赵元凌治腿,无果,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长穗身上。长穗不懂医术,只能通过炼丹试探着帮阿兄排毒打通经脉,但这件事难以操作,多年来毫无进展。 “会好的。”长穗听到自己这么说。 “我能医好王储殿下的腿,会让他站起来。” 无法直立行走的赵元凌之所以能当上王储,也因长穗曾在朝堂上亲口这么撂下句:“本座会让王储殿下亲自走上这大殿,只需六年。” 如今距离六年期限,只剩一年。
第20章 温情攻略20 随着期限越来越近,朝堂的局势也变得紧张起来。 不少人想趁机将赵元凌拽下王储的位置,在按个罪名置长穗于死地,这些年为了帮女帝清理异心者,她前前后后得罪了不少人。 不得不说,在觊觎帝位的势力中,赵元齐无疑是最强大的。 他强大的点就在于,明明所有人都知他的野心,唯有女帝信他率性单纯,因他当年是为了护驾才伤了一只眼,女帝对他的疼爱有增无减。 深知此人的危险,长穗原是没打算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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