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月被阿弟的话哄得开心极了,不然这老人家却轻轻拍了拍宋明泽的手臂,“这哪儿能由着你来种,应该由你姐夫来给你阿姐种!” 他说这话时,看向孟祈。 意识到这老人家误会了,宋朝月出声解释道:“不是的,他不是……” 这老人家有抢去了话茬:“不是什么呀,姑娘,你别不好意思。我这人看姻缘很准的,我看你二人面相,必定是夫妻。行了行了,到时间了,我得回家去给我家老婆子做饭了,再见!” 他走了,留下宋朝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孟祈。 “我先走了,我还有事。”孟祈说完,便沿着原路返回。 宋明泽在他身后朝他挥手,同他说再见。 在这山中陡然见到这么一片梅林,嗅着山谷里的夹杂着凛冽气息的梅香,方才被打断的惬意又被这意外之喜给接续起来。 “阿姐,你是怎么准确无误地去看孟大哥洗澡的?” “胡说,我才没有。” “你没有,是孟大哥没看到,你捂眼睛的手露出那么大个缝隙,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宋朝月跳起来狠狠拍了宋明泽的脑袋一下,两姐弟扭打作一团。 孟祈走下山,这二人的话都尽数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扯了一下嘴角,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山下的那棵歪脖子树周围的枯草已经被这马儿吃得干净,见到主人,马儿提起前蹄在地上不断摩擦,鼻间还喷出好几口热气。 孟祈解开拴马的绳子,伸手拍了拍马儿的头,翻身上马,回了笙歌。 不过这一次,他不像从前那般泡了温泉之后感到身心舒畅,心里反而有了一个疙瘩,一个问题一直在他头脑中盘旋。 宋朝月,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驱散走脑子里的那荒诞而离奇的想法。还不忘劝说自己,他是一个男子,被一个女子看了又有何关系。 可下一瞬,他的一只手又翻到了自己的后背,那里有一条极为丑陋的疤痕。宋朝月是不是也看到了,那她,会不会觉得恶心? 这样的想法直到另一个事情的出现,才戛然而止。 他的那所谓的生身父亲,到了他府上。 看着对面的孟晋年,孟祈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孟舒安死后,孟晋年也老得越来越快,许久没见,孟祈发现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马上是舒安的忌日了,我想,你能不能回家一趟。” 这是孟晋年对孟祈低头的方式,他说不出对不起,只能要这个儿子回家吃一顿饭,以缓解父子二人紧张的关系。 “殿下马上要举办登基大典,最近禁军很忙,我没有时间。” 这话叫孟晋年的头更低了,他说:“那你忙,记得有时间回家来吃顿饭。” 他站起来,却听孟祈在后面说:“我想,我往后都没什么时间。” 这话说得狠,孟晋年难忍心痛,蹒跚着走了出去。 看着孟晋年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孟祈从前想过许多次的畅快没有到来,反而心里有些发堵。 在国公府这么多年,他有饭吃有衣穿,有了他,自己才能长大。可是,他这位父亲,却从未关心过他,他从未给他过过生辰,亦从未过问他的生活,他就像个野孩子一般长大。 在国公府的每一天,他都在挣扎,小的时候,他还会因为孟晋年多跟他说两句话而感到高兴。 可是在他与孟舒安同时发着高热,他彻夜守着孟舒安而只是来看了自己一眼便走后,孟祈彻底心凉了。 他开始明白,血缘并不能平白生出爱来。 自此,孟祈便彻底意识到自己是一片孤舟,并无渡口让他停泊。他的成长总是伴随着无数的死亡与伤痛。 - 褚临找了司天监算日子,将登基之日定在正月十九,那日,是大吉。 为着褚临在明台殿登基一事,孟祈忙得不可开交。 不光是宫内,连着整个笙歌城都需得布防,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老祖宗说了,要是新帝登基之日出何意外,那便预示着这位帝王并不被上天所承认,往后是要下地狱的。 为了避免这一所谓的意外,孟祈在城中没处都加派了兵力。 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亦包括宋明泽。 在安排人将宫内暗河全都换上新的铁网后,宋明泽总算是能坐下来吃一口饭了。 不过今日他的饭菜却不是禁军营里的厨子做的,而是阿姐亲自做了找人送来的。 他美滋滋吃着饭,不料孟祈却突然走了进来,坐到了他对面。 孟祈瞥了一眼他的饭菜油滋滋地冒着香气,与自己手里的大锅饭全然不同。 “暗河的铁网拉得如何了?” 宋明泽边吃饭边答说:“每一处都拉好了铁网,到时候一条鱼都又游不进来。” 见孟祈碗里那早已吃腻的饭食,宋明泽分外大方地将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夹了一大半给孟祈,“我阿姐做的,统领请尝尝。” 在旁边吃饭的人见宋明泽这般大胆的举动,俱是感觉到后背发凉,正待孟祈开口斥责他,却听到了统领的一句多谢。 怪事,当真是怪事。 在各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下,褚临的登基大典终于如期举行。 孟祈站在明台殿前,褚临的斜后方,手一直握剑柄之上,时刻警戒。 望着上面穿着金色龙袍、戴着九旒冕的褚临。他睥睨着众生,众生亦仰望于他。 孟祈想:这便是帝王,踩着所有人而登上最高位的帝王。 登基大典成后,还有一个接受邦国来朝的宴会。 作为禁军统领,孟祈自然也要入席。 他坐在褚临的右手边,席间歌舞升平,褚临欣然喝着各国使者与臣子们敬来的酒。 宴席过半,同时有两人分别迈进席间,一个走到了褚临旁边,一个则走到了孟祈身后。 孟梁避着人走到孟祈身后,附在他耳边说:“宋小姐不见了,屋内只留下了一封信。” 孟祈抬头望向褚临,他一定也与自己一样收到了消息。 可褚临依旧言笑晏晏,同使臣们说着玩笑话,甚至都没有朝别的方向看一眼。 孟祈不再多做停留,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席,飞奔跑出了皇宫。
第84章 寻她 孟祈座下黑马如同一道闪电,驰骋在笙歌城的大街之上。 他走到宋家姐弟于城中所住的小宅,走到宋朝月的屋内。 桌上放着一封明晃晃盖着南陵王红戳的信,底下则放着一根宋朝月常戴的白玉簪。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世人皆知褚临如何待宋朝月,也知这宋氏女往后很有可能会成为这大衡的皇后。 在褚临登基这一日,在笙歌城上上下下被几万禁军织就的大网覆盖的这一日,南陵王选择铤而走险也要带走宋朝月,就是为了打褚临的脸。 孟祈打开那封信,读至末尾,南陵王要以宋朝月来换其在宫中东西南北四王的质子。 “陛下可知晓?” 孟祈在一旁答道:“主上,方才光景已经来看过,他说他定会立即禀告陛下。” 闻言,孟祈迅速吩咐手下人于城中、城外五十里范围内搜寻,今晨宋朝月都还在城中,按最快的脚程估计,南陵王的人不可能跑这么远。 宫内宴席还在继续,孟祈又去了广闻司。 对于南陵王人潜入一事,广闻司亦是倾巢出动。这次他们做得如此隐秘,竟然连消息网遍布大衡上下的广闻司都没有嗅到一点儿风声。 “云方呢?”即便院内无风,孟祈的黑色斗篷依然朝后翻飞着,他走得实在太快。 “师兄!” 云方正在给安排今日之事,见孟祈来,他快速说完,吩咐手下人各自散去。 “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云方摇摇头,“还在找,只是老七刚才回来说有今日有一辆自宫内出来的使臣车驾从西门出去时,那使臣一直拒绝守城士兵查车驾,就那么一辆。” 是他手底下的人出了岔子,孟祈低声咒骂一句,“蠢货。” 云方听这两个字,大气都不敢出。 之前师兄还在广闻司的时候,即便被几十人围困,依旧能面不改色,何时能见到他如此着急。 孟祈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 他又吩咐孟梁往西门出去的方向加派兵力,才将出永奚街,便见使臣与臣子们的车驾正接二连三自宫门内而出。 他自偏门而入,问了手下人褚临何在。 被他问的那士兵知道今日发生了大事,见孟祈这副样子,磕磕巴巴回说:“陛下……陛下如今正在灵裕殿中。” 得到了答案,孟祈顾不得宫内不得御马的规矩,从旁牵随意牵了一匹马便直奔灵裕殿。 灵裕殿的外殿之中,褚临满身酒气地坐在那方金丝檀木大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放在孟祈在宋家看过的那封南陵王亲笔所写的信。 见孟祈心急火燎的样子,他的眸子立刻沉了下去。 “陛下。”孟祈顾不得行礼,便问褚临,“南陵王已经开出了条件,您可同意?” 褚临的转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睛望向孟祈,久未开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多耽误些时辰,宋朝月便多几分危险。 “孟祈,你看,这人是换还是不换?” 这问题将孟祈问得一愣,他本以为,在褚临这儿,宋朝月是第一选择。 “舒安走前……” 孟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褚临打断,对方用阴鸷的眼神望向他,“我问你,不是已经死了的孟舒安。你觉得,这人,是换还是不换?” “换。”孟祈坚定不移地说道。 褚临摆摆手,让他下去,“我知道了。” 一直在旁边的光景惊觉于孟祈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孟大人知不知道,这宋小姐,早已被陛下划为了所有物,即便是要换,也绝轮不到孟大人来说。 “光景,把南陵王世子给我从碧霄阁里拎出来,今日子时一过,便推到城楼之上。我倒是要看看,褚成业还要不要他那儿子。” 褚临的双唇紧抿,他登基的第一日,绝不容人挑衅。 一出宫门,褚临就带着人自西门而去。 使臣车驾不会太快,所以他想,若是自己骑马再快些,应当能赶上。 就这般,毫不停歇地追了三个时辰后,孟祈终于赶上了那乌连国使臣。 那使臣喝得烂醉,所以便早早离席。 本来今日宴后要在城中驿馆歇息,谁料乌连国君主突然传召,要他即刻返回。 他骂骂咧咧坐上了返回乌连的马车,谁曾想中途还又被这狗屁大衡的人给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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