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进后宫,以八千功德计答应位。 而要得丹书铁契,需五万功德,除自身积德行善,以才能取之外,付出银子自然是最容易计算的。 说是功德,实是后世积分制,只披了这世道最信服的鬼神皮子,算明晃晃地拿银子换前程。 虽也有其他途径,却依然被御史在朝堂上喷了多日,若非准噶尔有异动,说不准还会有老御史死谏。 都说当今圣上宠一个女子昏了头,连体面都不要了,私下里谁心动谁知道。 打仗需要银子,没看太上皇都没对皇上此举有任何异议吗? 于是该骂骂着,只在太后千秋节前一个月内,得延晖阁女官诏书三百余人,便认领官学两座,捐助兵部辎重多达九万余担。 而漱芳斋官学夫人出乎耿舒宁意料,有九百余人,认领官学十二座,京城三座,其他分布大清各地。 连北蒙都有一所,由选秀留下的少数几个蒙八旗贵女认领。 这部分人多出身不俗,她们积攒功德,比旁人途径多。 户部还没还的欠银竟被以各种途径还了大半,还有各地乡绅和望族捐献军饷二百余万两。 想入宫博前程或者得赐婚宗室的秀女占了多数,有一千九百余人,这部分秀女无甚作为。 但在太后千秋这日,在宫宴上笑歪了嘴的允禟最清楚,不显山不露水才是最厉害的。 他挂在理藩院下的九家商铺,分别售三类秀女考核的标准,皇上的喜好、考题范围和起居注节选,以及各类美容和养生方。 具体赚了多少,除皇上外,允禟连亲哥和最亲近的允俄都没告诉。 反正他在附近的三座园子都买回来了。 国库如今库银千万不止,只他襄郡王就能占半成的功劳不止。 与此同时,皇上也没闲着。 他在朝堂上声称听从文武百官意见,缓步推行新政。 朝堂上对丹书铁契动容的臣子也不在少数。 传开的起居注节选,令人清楚皇上心思,还有心思缜密的张廷玉坐镇,倒也顺利推行下去了。 有了银子,圆明园里也建得愈发精致,五月底,胤禛就奉太皇太后和太后同入了圆明园。 * 太后千秋这日,胤禛面色愉悦地带着耿舒宁,下朝后,早早就去长春仙馆给太后请安,奉太后一起迎太皇太后,去正大光明殿参加宫宴。 绕过慈宁宫的影壁,胤禛便瞧见站在门外的周嬷嬷,冲他微微摇头,面上微见担忧。 他唇角的浅笑淡了,将左手背在身后,胤禛轻轻握了握耿舒宁的手。 今日这样的日子,无论太后要做什么,只要不是造反,都不是发作之时。 他怕耿舒宁受不住太后给的委屈,又心疼自家小狐狸要受的委屈,恨不能立刻叫她回养心殿。 有时身在宫闱,被规矩所禁锢得不由自主,确叫人无可奈何。 耿舒宁面不改色反握回去晃了晃,她又不是泥捏的。 * 进殿后,她以余光扫见了怡郡王福晋兆佳氏,还有坐在她身边的十四福晋完颜氏。 兆佳氏冲耿舒宁轻轻点头。 完颜氏虽面上有些不自在,还是略僵着脸扯了扯唇角以示友善。 允禵归家当晚,兆佳氏派人到府上,为耿舒宁带了封信给允禵。 完颜氏不知写的什么,只知道允禵收了信枯坐书房半宿。 翌日一大早,允禵去畅春园请过安后,便闭府不出,且叮嘱她对皇上和耿舒宁示好。 过去她因自家爷被发配京郊大营,后又没名没分地跑去青海,即便由封了抚远大将军,也长久不在京中,怨气难消,跟九福晋董鄂氏没少在太后跟前给皇上上眼药。 这会子要服软……她脸皮子烧得厉害,勉强笑过后,立刻便低下了头。 完颜氏的表情迅速且隐晦,没被上首微笑看着胤禛行礼的太后看见,却叫熹嫔看在了眼里。 熹嫔若有所思看了眼耿舒宁,眸底闪过一丝阴霾。 这女人越来越嚣张,如果皇上御驾亲征,倒是除掉她的好机会! * 上首太后稳稳坐着,表情一如既往的慈和,却丝毫没有虚扶胤禛,以示母子情深的意思。 开口也淡淡的,“听闻皇帝一直为前朝事忙,本宫还想叮嘱你要注意龙体安康,万别熬坏了身子,也进不去养心殿。” “今日一见,你叫耿氏贴身伺候,倒也有几分道理,她的确周全。” 在座陪着太后说话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命妇,不敢将诧然的目光递给皇上,不由得蹙眉去看耿舒宁。 即便耿舒宁长得再是长辈们喜欢的福气相,听懂太后话里的意思,得知皇上不来给生母问安,却跟个女官厮混在一起……几位德高望重的命妇也不由得心生不喜。 尤其是耿舒宁如此,却依然无子,更叫她们无法认可。 宜贵太妃笑着打圆场:“别说是皇上,就是我生那皮猴儿,过去都是几日一请安,为了给皇上办差,也是一个多月不见人影儿。” “董鄂氏照顾得也是仔细,叫允禟那肚子比她还圆上一圈。”宜贵太妃说的是允禟怀孕五个月的福晋。 她不看太后淡下来的面色,叹息:“倒累得董鄂氏跟岁宁女官一样,瞧着还是全乎人儿,实则那眼眶子里全是血丝,陪着爷们宵衣旰食地熬着,着实叫人心疼。” 都说人老成精,宜贵太妃话音一落,先前面色还有些不认同的命妇们,仔细瞧着耿舒宁泛红的招子,神色稍缓,微微点头。 真真假假的,谁也不是傻子,左右能长入宫的人均影后,耿舒宁也跟着做出赧然神色。 “宜贵太妃谬赞,岁宁愧不敢当,我也不过为万岁爷分忧十之一二,最辛苦的还是皇上。” “皇上在御前,忙得吃饭都要苏总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三催四清,却还坚持亲自为太后娘娘做了千秋贺礼,只盼着能得太后娘娘一笑。” 苏培盛:“……” 耿舒宁一脸感动看胤禛:“万岁爷批折子的时候,手指全是伤,朱砂都用不上,仍央着太医院用了补药,免得太后娘娘这样大喜的日子还要担忧,实乃天下孝子之首也。” 胤禛:“……” 苏培盛憋笑憋得心窝子疼,还得是这祖宗的嘴! 先前他对自个儿唱作俱佳的本事还隐隐自傲,现下只自愧弗如。 这祖宗画了张贺寿的复杂图纸,令陈嬷嬷暗中请善雕工的太监在养心殿角落,替皇上每天刻一个时辰,一个月就得了座雕像。 偏这祖宗还觉得不够表达皇上的孝心,上天下地造作,要皇上雕刻两个劳什子情侣玉盏,累得主子爷伤了手。 胆大包天的祖宗,反手就拽着主子爷的手,将血抹在了那尊雕像上。 如今,死的……啊呸,黑的都被说成白的咯! * 果不其然,听耿舒宁大夸特夸,太后不好再指责皇上不孝敬她这个额娘,否则传出去只会叫人说她为母不慈,不识大体。 她淡淡笑问:“不知皇帝给本宫做了什么贺礼?” 懋嫔扫了眼耿舒宁,柔柔开口:“说起来,知万岁爷纯孝,累得伤及龙体,太后娘娘怕是心疼万岁爷,都顾不得欣赏皇上的孝心,御前伺候的人也不劝着些。” 熹嫔笑着看了眼完颜氏:“是这么个理儿,万岁爷令十四贝勒归京为太后贺寿,已是十足孝心,又要为朝政忙碌……怕不是有人进了不合时宜的法子?倒辜负了十四贝勒的舟车劳顿。” 完颜氏想起自家爷那风尘仆仆,至今还没养回来的憔悴模样,下意识蹙了蹙眉。 只是叫兆佳氏轻轻踢了一下,她才隐忍着不悦开口。 “熹嫔说笑了,我们爷怎敢与皇兄相提并论,难不成我们爷孝敬了额娘,万岁爷就不必孝顺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太后冷冷扫了眼懋嫔和熹嫔。 允禵归京且避而不见,本就叫她心烦,眼下这两个还如此没眼力见儿,实难叫人给个好脸。 懋嫔和熹嫔心下暗恼,也不敢在这样的日子继续挑拨,虽疑惑却不敢再多话。 尤其面色看起来平静的熹嫔,她尤为惊疑不定。 明明那止女子天葵,促湿热滞怠的药起了作用的! 先前太后几乎跟皇上和耿舒宁水火不容,现在宜贵太妃这个眼中钉也在,太后怎么会…… 胤禛淡淡开口:“朕之身体发肤皆来自额娘,为额娘献寿礼,哪怕是饲鹰割肉也是理所应当,额娘万不必放在心上。” 殿内又是一惊,这释迦牟尼典故中的鹰……可不是个好词儿,那说的是鹰害弱者,佛祖不忍,以身饲之。 眼下……大家不动声色看向始终垂眸温婉恭敬的耿舒宁。 有那好事儿的心里直呼好家伙,这几乎算是明着怼太后了! 都说太后和皇上关系紧张,这紧张程度是她们能看的吗? 连熹嫔都暗暗为之心惊,与众人一起静待太后生怒。 岂料太后面色丝毫未变,跟好大儿比着,一个赛一个的云淡风轻。 她微笑看向耿舒宁:“老祖宗都夸你会伺候人,嘴也巧,往后除了好好伺候皇帝,也叫皇帝学学你那张巧嘴,省得总说些叫人误会的话。” 耿舒宁恭敬蹲身:“谨遵太后娘娘吩咐。” 太后又笑看胤禛:“既是皇帝精心准备,本宫倒有些期待,皇帝给本宫做了什么贺礼,呈上来瞧瞧?” 胤禛也露了浅笑,颔首吩咐:“苏培盛,叫人抬上来吧。” 苏培盛:“嗻!” 他紧着几步行至门口,没有拍手示意,却是躬身侧了下胳膊。 紧接着,满面风霜的允禵在前,赵松在后,两人肩挂红绸,亲自抬着一座盖了红绸的玉石底座入殿。 众人为允禵的风霜之色震惊,十四贝勒才去青海两年,怎的看起来跟换了个人似的,那沉稳肃杀的模样……竟跟皇上愈发像亲兄弟了。 太后微微张嘴,眼眶不自觉发红,却紧紧捏着帕子,稳坐不动,压着酸涩和心疼,强令自己看向允禵背后。 红布下的雕刻瞧着体积不算大,但挺宽,隐见展翼,莫不是凤凰玉雕? 只待二人站稳,允禵回身,翻手揭开红布,殿内立刻响起惊呼声一片。 雪白玉座之上,是一块姜地色的大石,雕刻成了九天凤女下凡尘的模样。 与时下凤女骑彩凤,抱凤首箜篌的刻法不同,那凤女慈眉善目,脚踩玉座,仙衣绶带,簪钗环佩,具都栩栩如生。 而在她身后环绕的披帛悬空处,凭空生出两个凤翅展翼做飞翔状,凤女双手合十,凤眸微阖,一脸悲天悯人之仙姿。 最令人叫绝的是,凤女眉心一抹鲜红未绽的牡丹,在接近明黄的姜地色映衬下,惊艳绝伦。 而凤女端庄大气的裙裾之上,以朱红字体写着五个字——泰山石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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