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她这个继母是不会叫人说出什么来的,可齐氏的嫁妆铺子收租,还有田地收成,但凡不是傻子,算算总知道去了哪儿。 她淡淡转身回去继续玩泥巴,“送小库房去,叫陈嬷嬷先帮我收着吧。” 耿雪迟疑了下,眼神闪烁片刻,没忍住问,“堂伯母叫阿玛问问,翻过年你是什么打算?” “可要家里提前替你相看着亲事?” 耿舒宁蹲那儿,有一搭没一搭戳着黑乎乎的泥巴,抬头瞥了耿雪一眼。 “她相中了哪家?” 耿雪抿抿唇,“堂伯母说……说先前堂姐就与舅母娘家缘分不浅,他们家的长子前年夫人难产没了,还没……还没说上合适的。” 这话耿雪说得有点艰难。 普通宫人二十五出宫,给人做填房没什么。 掌事女官可是在御前或者太后跟前待过的,二十出宫,嫁得多更体面些。 更不用说,耿佳德金和他福晋突然关心起耿舒宁的亲事,是知道她成了太后跟前的红人。 如今偏要提这样一桩亲事,想起去了盛京的那对狗男女,就够恶心人的。 说完耿雪便觉这话怕是也不该传,略有些不安。 可阿玛说了,皇上迟迟不肯选秀,耿佳福晋亲生闺女还小,等得起。 凭耿佳德金如今的官途,不会再叫嫡女来做即便承宠初封也不高的女官。 若耿雪有了出息,耿家定会支持她上位。 她实在想知道堂姐到底怎么想的。 她有种预感,若耿舒宁不出宫,宫里宫外的思量里,都没有她上进的机会。 想到这儿,耿雪小心避开泥巴,蹲在耿舒宁身前,声音格外柔弱。 “我知道这是堂伯母恶心人,思来想去还是该叫堂姐知道,早早提防着,不管堂姐出宫与否,都没那么被动。” 耿舒宁歪着脑袋看她,看得耿雪不敢抬头,才轻笑着嗯了声。 “行,我知道了,多谢你走这一趟。” 耿雪小心翼翼抬起头,“那堂姐……你现在还想出宫吗?” 问完她又急促解释,“我不是打探堂姐的心思,是阿玛吩咐我跟堂姐说清楚,若有需要我们家做的事儿,你只管开口吩咐。” “往后我绝不敢再做对堂姐不利的事儿,咱们……还是守望相助才是,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耿字。” 耿舒宁知道耿雪阿玛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她得太后和皇上重视,哪怕出宫嫁人,也还是有点子分量,将来早晚能伸手给点助力。 这会子知道要得到先付出了,耿舒宁却不怎么想接着。 于是她依然懒洋洋嗯出声,“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要看主子怎么想,有需要我会说的。” 实在打探不出什么,耿雪颇为无奈,她其实想知道的是,耿舒宁想不想出宫。 以她知道的情况来看,只要耿舒宁想留下,就一定能留在宫里,到时……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可见耿舒宁说话惫懒,手上却凶狠往泥巴上戳,溅起的泥点子差点打在她衣摆上,吓得耿雪赶忙起身躲,再不敢问。 * 耿雪离开后没多会子,陈嬷嬷过来了。 “哎哟我的姑娘,这都晚膳时候了,您怎么还玩……还忙呢。” 耿舒宁将戳得乱七八糟的煤球,随手塞到烤炉角落里阴干,笑着起身。 “今儿个得了家里的信儿,心情不好,嬷嬷见谅,怕是要劳烦膳房多烧点子热水,才能彻底洗干净。” 陈嬷嬷:“……”姑娘还真是不肯留下一点叫人说嘴的话柄。 不过这样也好,叫家里气着了泄愤弄一身泥,光明正大洗个澡,确实方便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接了银子的缘故,陈嬷嬷叫人提着热水和浴桶,摆进耿舒宁值房的屏风后头,又出去了一趟,拿着一个琉璃瓶子进来了。 “这还是姑娘先前给主子的方子,我特地叫人去内务府要了一瓶最好的蔷薇油,叫姑娘好好泡个澡。” 耿舒宁哑然,洗干净还不够,香喷喷的好摆上桌……摆上床吗? 她又不是疯了。 “不必了。”耿舒宁白嫩的脸蛋上满是谨慎和凛然。 “叫人闻到了说不定会瞎想,却是要坏了主子爷名声。” 陈嬷嬷还想劝,耿舒宁推她往屏风后头走,“嬷嬷就听我的,周全些总不是坏事儿。” 陈嬷嬷无奈,伺候着耿舒宁洗了个没有味道的热水澡,到底有点不甘心。 偷偷沾了一点蔷薇油在指腹上,借着给耿舒宁熏头发的时候,揉按在了她脖颈后头。 耿舒宁吃饱喝足,又被热水蒸腾得格外舒服,感觉身上都轻了好几斤,昏昏欲睡,没有察觉。 她只穿了里衣,裹着毡毯在炕上歪了一个时辰,直到一更的梆子敲过了,才被推醒。 “时候差不多了,赵松在侧门边上等着姑娘呢。” 耿舒宁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起身穿上半新不旧的湖绿宫装,以藏蓝色大氅覆在两把头上,叫小宫女带着悄悄往外走。 守门的还是看不清面容的沉默太监,门外是赵松讨巧到有些谄媚的笑脸,抬轿子的都还是那四个疑似暗卫的好手。 许是怕被人发现行踪,这回轿子比较靠拐角,赵松没提宫灯。 今晚的月亮跟豆芽菜一样不顶用,稍走几步离开宫灯范围,夜色便格外深沉。 但耿舒宁有点习惯了,冲赵松微微一笑,自在掀开帘子坐进去就往后一靠。 下一瞬,她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这轿子坐垫今晚格外有弹性,连靠背都是,还有灼热气息喷在她后脖颈儿上,给耿舒宁瞬间吓得起了细毛汗。 她捂着嘴,差点叫出声,“谁!” “你说呢?”低沉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更加灼热的呼吸靠近她。 耿舒宁下意识想起身,却觉得稍稍眩晕了下,轿子抬起来了。 腰肢也被控制在旁人那里,拽着她紧紧被箍在有弹性的坐垫和靠背上。 呼吸近得仿佛贴在她耳后,胤禛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愉悦。 “就这点胆子,还敢算计朕?” 耿舒宁僵硬得厉害,她是抱着给奶奶上坟的心情出门,可她没抱看见奶奶从坟里爬出来的心情啊! 胡思乱想着,耳尖突然一痛,耿舒宁的手没捂住呜咽。 “唔……万岁爷,奴婢哪儿敢算计您……别呜~” “咚!” 赵松躬身走在轿子旁,听见里头可怜兮兮地呜咽,还有撞到轿子的声音,没了根儿都碍不住他胸膛发烫。 四个暗卫也忍不住在平稳的情况下加快脚步,都在心里琢磨着,主子爷这是在轿子里就忍不住了? 实则里头倒是没他想得那么香艳,也就是被咬了一口,又被掐着腰往上一提,转了个圈,从坐变成了跨坐而已。 耿舒宁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捂着脑袋,腰肢疼得像是被折断了一样,杏眸里忍不住漫上水色。 好了,她知道这狗东西不讲证据,也知道这狗东西气狠了,知道得很清楚了。 识时务一直都是耿舒宁最擅长的,她抽着气哽咽,“好疼,万岁爷饶我一次,我将功赎罪好不好?” 胤禛在黑暗中,隐约能看清楚耿舒宁的表情。 之所以叫耿舒宁转身,是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气,身上有点躁动。 既她用了香露,他也就不用勉强自己忍着。 胤禛目光锐利盯着自己的猎物,确实等不及到青玉阁,就想好好跟她算算账。 她身上浅淡的香气,叫他心情不错,他手指慢条斯理擦过她才刚服软的小嘴儿。 “现在知道将功赎罪了?” “朕若不叫人请耿女官面圣,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临出宫之前?” 耿舒宁不得不亲吻唇边带着微微檀香味的拇指,声音愈发娇软。 “万岁爷误会舒宁了,舒宁没说要出宫……” 因为坐姿,耿舒宁低垂着脑袋,方便胤禛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向前拉近。 “嗯?不出宫了?” 耿舒宁由着他骚,没急着吭声。 陈嬷嬷也好,耿雪也好,眼看着离她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都曾试探过她。 她还没想清楚。 如果说出宫纯粹为自由,她现在很清楚,这个世道的自由要靠权力来实现,不会再天真往外奔。 可若就此留在宫里,她又不甘心,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个几乎跟她唇贴在一起,叫她心惊胆战怕被咬一口的男人,太危险。 他不是只活在电视和野史里的偶像,是真正掌控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帝王。 他不会为一个女人停住脚步,不会被人轻易左右思想,更不会纵容她的野望。 穿越一场,总要改变点什么吧? 如果愿意只享受荣华富贵做个人上人,上辈子,这辈子都有太多机会,她只需要躺平就好。 胤禛没逼她,轻笑声扑在她鼻尖,“不想说?” 那就别说了。 带着扳指的拇指挪开,更柔软的东西压在她的唇上,带着独属于他的色彩,将柔软变成利剑,毫不客气分开她迟疑的唇。 灼热气息猛地冲进她口中,恶狠狠地纠缠着要她追随。 “唔……不……”耿舒宁低着头有点喘不过气。 这人不管做什么,都带着股子狠劲儿。 要是他跟上辈子的小奶狗一样温柔,她都不用那么犹豫,更有信心可以左右他的想法。 这会子轮到胤禛不想说话了,回答她的是更有力道的压制,姣好柔软的丘陵被狠狠往墙上压,生疼。 更疼的是舌根子,怎么会有人接个吻像是要吃人呢? 她不理解,也疼出了脾气来,同样不想等进阁子了。 凭什么他问她就要答! 输不起就不要出招啊! 她就是想出宫,就是不愿意服软怎么了? 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需要凭天然体力差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留下她,只靠狠就够了?做梦! 耿舒宁顺着胤禛的力道嘤咛出声,闭上眼紧紧推着他肩膀,似是想退开。 待得发现自己力道不足,她呜呜咽咽着摇头,‘一不小心’咬牙用力,下一瞬,两个人都低吟出声。 胤禛是疼的,耿舒宁是‘吓’的。 她不顾轿子还在行进,吓坏了一样要起身后退,眼看着就要后脑勺着地栽出去。 胤禛心下一紧,冷着脸飞快伸手拽住她胳膊,又将人拽回腿上。 “呜……万岁爷饶命,奴婢,奴婢只是不小心……呜~”耿舒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胤禛刚才亲这混账亲得浑身着了火一样,听见她这软乎乎的动静,心窝子里的火更大。 不是欲.火,是被气的。 刚张嘴,舌尖剧烈的疼痛叫他额角青筋蹦了一下,身下一颤,轿子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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