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始终都要记住,写话本子不是你的正途,你的正途乃是科举。” “老师所言极是,学生定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韩时遇恭敬受训。 文秀才见韩时遇神色并无骄狂,一派沉稳,心里更满意了几分,只到底还是担忧,是以又道:“五两银子已足够我们回乡了,待我将《百家姓》和《千字文》抄写完毕,我们便回去吧。” 离开了省城,他一时找不到地方投稿,或许能渐渐的将心收回来。 文秀才到底还是担心韩时遇受不住诱惑,左了心性。 只韩时遇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并不提自己想看看销售情况,如若卖得好便多卖两本,好多赚些银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他只说起自己今日在二楼读书所得。 文秀才得知他竟然得了机会上了致远书店的二楼,心中自是极为惊讶,而后得知韩时遇竟有机会阅读名儒批注的《四书》,一时羡慕又嫉妒,但他更知晓此乃是韩时遇和自己的机会。 他当机立断,“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在省城多待些时日。” 韩时遇点头:“那本书我今天只读了四分之一,已感觉受益匪浅,若是能全部读完,定然收获不菲。此外,我也已经将这四分之一背下,一会儿我便去将之默写出来,到时候老师您也抄写一份。” 文秀才自是高兴,也不跟韩时遇虚伪客套,一口答应下来。 他想了想:“若是你那本书果然大卖,书店寻你继续写,你便抽个时间写一写吧。只你须得记住,既是写探案集,便专注于此,莫要走偏了道。” 韩时遇点头:“学生省得。” 韩时遇很快便将那四分之一内容默写出来,文秀才如获至宝,素日在家抄书之余,又琢磨书中知识,感觉收益匪浅。 若是累了,便出去与别的考生交际,也得了不少好处。 韩时遇次日再去致远书店,果然看到书店在醒目处挂出了宣传图,那梅鹤寻和玉玲珑画得便如神仙一般貌美,再加上极为吸引人的宣传词,韩时遇进出之际便听得不少人询问新书发售情况。 等到发售那日,果然大卖,且口碑极佳,不仅老百姓喜欢,便是在那读书人中也广为流传。 文秀才几次出去应酬,便曾听人提起这本书,嘴里多有夸赞,令文秀才与有荣焉,只可惜不能公告天下,总有种锦衣夜行之感,未免有些遗憾。 见识了韩时遇的成功后,文秀才也曾动念欲写,只每每提笔便觉艰难,方才知晓便是话本子也并非谁人都可以写得精彩,更是将此念搁下,专心抄书赚钱。 韩时遇的探案集大爆之后,便有许多跟风之人,掌柜看了好些投稿,皆不如韩时遇所写,是以再次向韩时遇约稿,并且许诺,只要韩时遇与他们签订合约,后续皆投在他们书店,便可与他以分成的方式合作,二楼自也随他出入。 韩时遇与掌柜谈妥了合作条件,而后签订协议,承诺一年内,韩时遇需每月为致远书店写一集,稿酬按每本书售价的是百分之十为抽成,如若卖向别的省份,也同此理。 结算则为每月一次,省内定为下月十五,省外则三月一结。 这主要是考虑到现今交通不发达,账本收拢结算需要时间。 签好协议之后,韩时遇便直接从一楼拿了一些便宜的纸张到二楼,在看书累了的间隙构思写作第二案。 他这般慢条斯理,可把掌柜的急坏了,很不得他立马写出来印发出去。 韩时遇却道:“此探案集乃是一案一集,案件之间独立,便是不看前面的内容,也无大碍。此时正是首本大卖之时,自当将读者的目光皆聚集在第一案,如若急急推出第二案,质量不言,只怕大家伙喜新厌旧,不肯再买
第一集 了。” 掌柜哪里不知这道理,只这探案集实在是太火爆了,日日有客人来催,他一时间便有些稳不住了。 “韩秀才所言极是。”掌柜道:“您慢慢写便是,不着急。” 韩时遇便慢慢写,写了七天方才写成,掌柜拿来一看,写的乃是个连环杀人案,那狡猾又凶残,泯灭人性的凶手叫人胆寒,好在男主和女主一番探查之后将那凶手揪出,只那凶手着实是出人意料,叫人毛骨悚然。 韩时遇一边写稿一边读书,回去又将所读默写出来,日子过得充实极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间便到了九月初五,放榜了。
第9章 乡试榜又称秋榜,桂榜,蕊榜,龙虎榜。称龙虎榜乃是因朝廷虽然规定了放榜时限,但寅为虎,辰为龙,为取吉意,各省多选在寅日或者辰日放榜,是以又称为龙虎榜。只顺天府需报告礼部。 又因举人是科举出身的第一级,是以乡试放榜又称一榜,乙榜,登上一榜,便有了做官的资格。 此番桂榜韩时遇自无中举的可能,但文秀才考完了全场,纵使韩时遇觉得文秀才中举悬得很,但只要尚未放榜,便皆有可能,再者乡试放榜乃是举朝盛事,既有机会,自要亲身领略一二。 是以这一日三人早早起床收拾,用过早膳便相携出门前往布政使司附近的茶楼。 他们距离较远,抵达茶楼时已然满座,好在文秀才早与人约好,师生二人得以蹭到一个临窗的位置,没多久,深觉格格不入的韩时云便去了布政使司门前等候放榜,顺便帮文秀才瞧瞧是否上榜。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尚且还算从容,你来我往寒暄交际得颇为热闹,随着放榜时辰越来越近,大家渐渐失去了交谈的欲望,一个个眉眼间都忍不住染上了焦色,如此反到显出韩时遇的从容有些格格不入。 “看韩兄如此镇定,看来此番定然是桂榜题名了。” 同桌一位三十来岁的李姓秀才最为紧张,随着时辰越来越近,脸色也白起来,茶水一杯接一杯,心依旧紧紧的提起,因而对韩时遇不免生出几分羡慕,便没忍住出声道。 李秀才话音一落,同桌以及周围众人都没忍住将目光投过来,似是觉得他颇为眼生,便多了几分探究,甚至还有一些自认实力可上桂榜的,瞧着他已隐隐带了几分敌意。 文秀才心头不由得一紧,不由得转头看向韩时遇。 此前他从未提及韩时遇中途晕厥之事,因而大家伙都不知晓韩时遇没考完全场,此番定无中举可能,李秀才此番无心言语,也不知会否令他心里难受。 韩时遇心态倒是平和得很,闻言苦笑一声道:“李兄所言非也。韩某此番之所以镇定,绝非自信,实乃是早知自己绝无中举可能。” 李秀才不信:“韩兄莫要谦虚。” 其他人也是如此:“桂榜未出,韩兄又何必悲观?” 文秀才心里苦涩,却不知如何解释。 韩时遇坦荡道:“非是韩某悲观,实乃此前韩某身体不就,未能考完全场。” 李秀才等人闻言大惊,李秀才尤其愧疚:“抱歉。李某并不知晓。” 韩时遇摇头:“不知者不怪。李兄莫要在意。韩某虽无中举可能,然却希望各位兄台夙愿得偿,桂榜题名。” 韩时遇以茶敬各位,李秀才等人见状越发的喜他坦荡大方,纷纷安慰他:“我等便谢韩兄吉言了。韩兄身怀大才,三年后必定得举。” “谢各位吉言了。” 文秀才待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担忧的看了一眼韩时遇,韩时遇朝他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文秀才这才心头稍安。 很快便到了放榜时间,茶楼里众人已然顾不得傲慢或者逢迎,一个个恨不能生出千里眼,顺风耳,早早知晓自己是否得中。 然瞧着过去看榜的小厮往回跑,却又一个个悬起心来,最怕得到不中的消息,一时竟是不知道该盼着对方跑得再快一点,还是再慢一点。 只不论快慢,结果总要传达,得中的自是高兴,左右俱都恭贺,志得意满,不中的黯然神伤,面对安慰也只能强打精神,总不能连最后的风度脸面都失了。 未几,外面大街便有报子腰扎红绸高举捷报跑过,嘴里高喊:“贺——潭贵府阳明县刘文涛高中乡试第五十名。” 斜对门的茶楼瞬间喜气洋洋。 此好像开关一般,接下来报子便再无间断,进进出出,带来希望和失望。 便是韩时遇他们所在的茶楼也接到了几次喜报,茶楼里一片喜气洋洋,气氛既热烈又紧张。 “贺——南桂府支河县何明章高中乡试第五名经魁。” 因为大魏朝乃五经取士,乡试时考生可任选一经做答,录取时一至五名便是各五经之头名,是以又称五经魁,后来又改头名为解元,选五人中最优秀者得之,第二名为亚元,三至五名则统称经魁,解元与经魁合称经解。 所以这第五名经魁,实乃是其所选一经之首,也是乡试第五名。 如此与他同修一经尚未接到捷报的便知自己是再无中举可能了。 因为剩下四名,皆是其余四经之首。 到得最后解元出来,整个乡试正榜算是发放结束。 文秀才这一桌有位姓何的秀才中了举,余下如文秀才李秀才等人皆无所获。 众人虽然心里早隐隐有感,但尘埃落定仍觉憋闷难受。 何秀才中举,自是高兴,但见大家都是失落,也不好表现太过,遂安慰道:“正榜之外还有副榜,说不定副榜得中也未可知? 大家闻言精神一震。 是啊,正榜中不了,若是能入副榜也是不错的。 虽然入了副榜也得通过乡试方能称举人,但入了副榜却有机会到京城国子监入学,钻研三年,说不定就能通过乡试,考上举人了呢? 再有,立国之初,高祖曾有喻令,两次入副榜者,可“准作举人,一体会试”,后虽未成定例,但若遇到新帝登基或立太子等大事,朝廷开恩科的同时也会开特典,允许两次中副榜者与其余举人一同参加会试。 是以不得中举,若能入副榜,大家也还是高兴的。 “那我们便一起去瞧瞧副榜吧。”文秀才振奋精神道。 李秀才等附和,韩时遇自然也跟着一起前往,倒是何秀才还有事脱不开身,便没一道前往。 一行人抵达布政使司外,桂榜前已无门斗抢位,却仍旧人山人海,皆因为大家虽然已经接到了捷报,可未能亲眼目睹,始终还是有一分不甘,此外也是先看看是否中副榜,毕竟那些门斗不会帮忙看副榜,他们只给正榜报喜,副榜须得他们自己来看。 韩时遇随着大家一起挤到榜前,先将正榜看了一遍,其中也有几个原身府学的同窗,那位早已经回去的陶秀才并未中榜,当然,韩时遇的对头陈秀才几人也未中榜,此番倒是同患难了。 韩时遇倒也没幸灾乐祸,不管彼此性情如何,俱都是寒窗苦读十几年,不曾有半分懈怠,韩时遇自不会盼着别人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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