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这个时候,她脸上的表情都会变得格外的扭曲,“你滚,你是他的孩子,是你,是你害了我杨家满门,我打死你个贱种!” 裴屹的眼神里全是惊恐,他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温情的怀抱变成了刻薄的言语往他身上砸。 他只能苦苦哀求,“阿娘,我错了,我错了,阿娘。” 第75章 该杀! 裴屹低垂着眼眸,他恨杨氏,非常恨。 他那样爱她,可迎来的永远只有杨氏的冷眼和无尽的殴打谩骂。 然而高堂之上,裴屹被太后认可,那个可恨的女人,被他坚定的肯定:“我的母亲,名叫杨婉。” ...... 耳边传来阿柳点灯的声响,裴屹合上书卷,推开了半扇窗。 黑幕渐染,万里无星,寒风依旧萧瑟。 他觉得自己可笑。 她出不出府同他有什么干系,平白叫自己心烦,她最好一走了之,再也别回来。 他伸手,将窗柩阖上,嘴角扯平,眉头微蹙,眸若寒潭死水,无波无澜。 “殿下。”许酥伸手拦住将要闭上的窗。 她语调轻快,脸上带着笑,身后的婢子提着鱼形灯笼跟在她身后,照的她像是沐浴在光里的仙女。 许酥伸出左手,缓缓在他面前展开,“我下午买的糖果子,比王府里的还要甜,要不要尝一尝?” 裴屹静静的看着她,她眼里水色瞳瞳,灵动的光采让他愣神。 许酥撇撇嘴,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背,“诺,我去给你买糖,你倒好,回来就不要我出门......” 她脸上带着笑,娇俏万分,自顾的说着,“不吃我吃了啊。” 许酥当着他的面俯靠在窗边,素白的指尖剥开层层叠叠的糖纸,圆润的糖果子就要送入她的口中。 裴屹眼眸一动,抢了过来放进嘴里,撇开头去不看他,那双眼眸中有了不一样的光采。 像是平静的水中入了一粒石子,层层漾开波纹,有了活力。 许酥低头一笑,拉起裙摆快步进了门。 琼珠没跟着进去,翠玉将食盒放在了圆桌上,同阿柳一起悄声的退了下去。 许酥抿了抿唇,飞快看他一眼,“不理我啦?” 她自顾的在圆桌边坐下,打开了食盒,将里头的吃食统统拿了出来。 她鲜少下厨,因着会药理,时常配药,那碗简单的枣花银耳羹做的还不错。 可考验技术的糖糕卖相就不好了,时间也不是很够用,只能匆忙的挑了几个端了过来。 她看着桌上的吃食,看着裴屹,语调清浅:“真可惜,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裴屹睨她一眼,心中没了焦躁,只剩别扭。 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反应过来时让他惊诧不已。 许酥笑着,将他推了过来,道一句:“听耳阁的消息可真没用。” 裴屹道:“何出此言?” “诺。”她将字条往他怀里一塞,“还说什么王妃开心,宁远王就开心,骗子。” 她看了一眼裴屹,又道:“骗子骗子骗子!” 裴屹睥着她,眼里噙着一丝好笑,“哪里骗?” 听耳阁是他的,怎么说也要维护一下。 银子都没收她的,这姑娘倒是骂起劲儿来了。 没良心的东西。 “那我方才脸都要笑烂了,你都没笑一下,不是骗是什么?”她愤愤不平,抢过字条拍在桌上,“骗子!” 裴屹咬一口嘴里的软肉,将人拉过来,抱在怀里,有些别扭的勾唇,就看见许酥展颜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一手掐住她的下颌,命令她,“不许笑!” 她今日私会淮安王,他没消气,不许她笑。 许酥眨眨眼睛,在他怀里坐正,“裴屹,你在气什么?” “本王没气——” “你有。” “本王没有。” “那你不让我出府。” “明后两日不宜——”裴屹面上一怔,将人推下去,默默的吃了一口甜滋滋的枣花银耳羹,微微蹙眉。 甜的太过了罢。 许酥不许他吃,追问道:“明后两日怎么了?” “你不说不许吃。”许酥移开。 裴屹刚抬手,许酥就站起来将银耳羹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严肃地看他,“不说就不许吃。” 裴屹看她那副模样,没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抢过她手中的银耳羹,险些洒出来,幽幽的看她,慢条斯理道:“本王偏要吃。” “你......”许酥咬牙。 吃吃吃,刚刚叫你吃不吃!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吃,为什么明后两日不让我出门?” 裴屹捏着她左手腕,眼神幽怨,“放你见裴延?做梦!” “不是,你方才说的不是这个!” 她解释道:“我下午是去买糖和去听耳阁办事的,裴延自己过来的,而且......” “我对他笑,那是因为,他问我你对我好不好呀,我说了好,我想到你我开心呀......” 她使劲在他身上作怪,“不许骗我,为什么明后两日不让我出门?” 裴屹索性重新将人抱进怀里来,单手锁着她,“噤声。” 许酥:“......” 见他不肯说,她也垂下了脑袋一副沮丧的模样,裴屹叹口气,“吃完同你说。” 他拿起玉筷夹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糖糕,想起方才喝的银耳羹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张嘴一咬。 眉眼间都带上了笑意,低头看她一眼,见她不吭声,乖巧的窝在他怀里,笑意更深。 不用猜测了,只怕这满桌的东西都是她捣鼓的。 银耳羹甜腻的发齁,糖糕不仅甜,还带着点苦味。 许酥看着裴屹一口一口将盘中的糖糕全都吃了下去,有些意外,刚炸出锅的糖糕很烫。 她轻轻的掰过边上的一小块,算不上好吃,应当也不难吃的。 可如今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模样,许酥也不免欢喜了起来。 “我想吃那个。”她指着盘中像花一样的白糕。 裴屹低头看她一眼,掰了一小块放在她的嘴边。 许酥皱了皱眉,怎么和她在膳房里做的不一样? 她忍着没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看着裴屹还在一口接一口的吃,摇了摇他的衣摆,“别吃了,叫膳房的人重新做过吧。” 裴屹看着她笑,“下次还是泡茶吧。” 三蝶糖糕,一碟蝴蝶样式包着豆沙馅,一碟花朵样式包的花生馅,还有一碟团成球什么也没放。 裴屹照单全收,一点儿也没剩下,他眼里带着笑,面上却不显,把玩似的捏了捏许酥的手。 “嘶”,她猛然退开。 裴屹蹙着眉看着她右手心里的水泡,“做点心的时候弄的?” 许酥“昂”了一句,脸上还带着傲娇,“膳房的师傅说,我很有天分,第一次下厨做成这样,只烧了一个泡,他第一次烧的满手都是呢。” 裴屹低头吹了吹,闻言道:“厨艺不精,教人教成这样,该杀!” 许酥张着小口,知他是气话,“殿下吃完了,能告诉我为什么明后两日不能出去吗?” 第76章 最没用的东西 裴屹幽幽的瞥一眼她,没好气的点点她的脑袋,叫阿柳拿了烫伤膏来。 细小的棉棒沾着白软的膏体,他动作小心又温柔,一边说着:“徐州的贪官被抓了。” 许酥点点头,翠绿宝石镶嵌的金边流苏碰上他的发冠叮当作响,示意自己在听。 “然后呢?”许酥问。 徐州的贪官不当由钦天监大人去处理吗? 裴屹睨她一眼,剪了一小块纱布,“这事是太子处理的,他想贪钱。” 许酥面色凝重,“那你是去阻止他吗?” 她说:“要你亲自去的,只怕免不了舞刀弄棒......” 她的话说的直白,“我有些担心你。” 裴屹轻笑一声,看着她包扎好的指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而望向她,薄唇轻启。 “阻止?”他脸上的笑意更深,“叫念念失望了,本王是去抢银子的,然后......占为己有。” 许酥眨了眨眼,她得太后教诲,念的都是圣贤书,盼着大凌能够繁荣昌盛,河清海晏...... 她道:“殿下缺银子了吗?” 裴屹捏了捏她得耳尖,吃饱喝足,他不想同她有什么矛盾。 他“啧”了一声,语调慵懒,“不缺。” 许酥从他身上下来,绕去对侧拿了泡茶得器具坐在圆桌边上,挑了嫩绿得茶叶,笑意盈盈得看着他。 裴屹分她一个眼神,随后便懒懒得靠在木椅上,低垂着眼眸认真的看她给自己泡茶。 好一会儿,茶水氤氲着热气,裴屹也不急得喝,许酥在他面前藏不住事,她那双眼睛明晃晃得告诉他,这茶喝了是有交易的。 思及此,他脸上有些不耐,似乎猜出来了许酥要同他说点什么,一把将人扯进怀里,指背掐着她脸颊上的软肉,讥笑一声,“你想说什么?” 许酥打量着他,她深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裴屹可以抢银子,但抢了银子上交国库,和抢了银子据为己有是不一样的。 年末的徐州受了雪灾,多少人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家可归,她不是菩萨,也没有济世救人的念想。 只是银子她们并不缺,可这些只要漏出一点便能救活多少条百姓的命。 正是因为死过一回,才更加的惜命,若她的生是父母积德重新换来的,她希望自己也能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积福。 许酥张了张口,又被裴屹用食指竖在唇边,不让她继续说。 “行了。”他无奈的笑了笑,“若是本王不爱听的,念念还是别说了。” 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他早说过,他是个十足的恶人,别人的死活干他什么事。 许酥咬咬牙,她想知道为什么。 裴屹的眼眸沉寂了下来,身上隐隐散出低压,有些瘆人。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们该死不是吗?”裴屹冷笑。 “天降雪灾,非人力所为......” “那也不是他们该死。”裴屹不耐烦了。 他做事什么时候要向旁人解释那么多,他不想生气,将人从怀里推下去,转身往书案那处去,“夜深了,娘娘还是洗洗睡吧。” 许酥上前拉住他,眼波流转间是她独有的温柔,“别生气。”她声音很软,像是怕会惊到他一般,“真的不能说说为什么吗?” 裴屹看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有些烦躁,“当年杨家的案子牵连甚广,杨家算不得凌国首富却也富可敌国,徐州地处偏僻,天公不做美,旱灾、水灾、雪灾几乎轮着来。” 他抿了抿唇,“杨家不知给徐州捐了多少银钱进去,可东窗事发,第一个支持皇帝灭了杨家的就是徐州,你道该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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