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漆黑的夜里泛出一点白光,裴屹同玄夜已经到了城外的荒地,押送赃物的人还未来,他百无聊赖的玩弄着腿上的软毯。 过了半个时辰,人来了。 裴敬轩蒙着面,带了一大批打手在一侧迎人,“不愧是龙虎镖局的好手。” “主家厚爱,不知这酬金可是备好了?” 裴敬轩拍拍手,身后的黑衣人打开两箱子金条放在他的面前,“点点,可够数?” 男人贪婪的上前摸着金条,这次的买家可真够义气的。 他点够了数,放了一根在裴敬轩的手中,“龙虎镖局做的是江湖生意,不多拿一分一毫,主家仗义,大家伙儿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望主家下次还有这样的事,能第一个想到龙虎镖局。” 裴敬轩笑了几声,颠了颠手中的金条,“这个好说。” 男人也笑了一声,拱手一抬就要离去。 裴敬轩眼里这才露出恶毒,轻轻抬手身后的黑衣人以及隐匿在石后的人一同跳了出来,拦住了他们几个的路。 男人瞬间变了脸色,扔了手中的金条拔出自己的大刀,警惕的看着裴敬轩,“主家这是何意?” 裴敬轩摇摇头,笑得瘆人:“没什么意思,我只说给够你们数,却没说叫你们有命花呀~” “给我杀!” 第80章 念念?也是你叫的? 镖局的兄弟背靠背站在一起环成一个圈,“呵,当我们镖局吃素的不成?若今日栽在了此处,他日我的兄弟们必来寻仇,叫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刀剑相撞声此起彼伏,晨风吹来几丝铁锈味,裴屹坐在最高处,看着两方人手打的不可开交。 “娘的,你是哪条道上的,打手这样多,如何不自己压着东西送!”有人愤愤出声。 裴敬轩恍若未闻,自己送,他的人走了,谁来护着他。 自然是要镖局的这些狗奴才给他从徐州送到京城来才行呀。 “速战速决,莫要耽搁了行程。”裴敬轩沉声道。 玄夜单膝下跪朝着裴屹行礼,后者只是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他们暂且还不能下去。 倒也不是缺这点钱,一个听耳阁就足以养活整个宁远王府,更别说他还从皇帝那时常拿一些了。 啧,想到许酥说这些要交去钦天监的手中就烦闷不已。 裴屹摘了边上的枯树枝,有条不紊的在粗粝的石面上磋磨。 “啊,我的手。”混论中有人惊呼。 “大哥,我的手。” “狗崽子,你爷爷的刀,你也敢断!” 裴屹这才侧脸过去给了玄夜一个眼风,他一手捏着被打磨的尖细的树枝,看着底下的裴敬轩勾起了唇角。 真想直接扎进他的脖颈中啊...... 硬质的枯木猛然穿过裴敬轩的两条小腿,他受不住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视线追随着枯木的源头望去。 还在打斗的黑衣人瞧了也停了手,将裴敬轩团团围住,警惕的看着裴屹下来的方向。 不知何时,熙和的阳光打在了他背后的地面上,镖局的十来个兄弟瞧了,只觉得此人一正一邪,比遮面的裴敬轩更加的诡异。 裴敬轩疼的龇牙咧嘴,待他看清了裴屹的面容,怒气横生。 该死的,又是他。 他伤了腿,站起身来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来者何人?” 裴屹笑而不答,一双漆黑的深眸定然的看着裴敬轩,似笑非笑。 玄夜护在他的一侧,暗处听耳阁的几个高手也蠢蠢欲动。 裴敬轩被人架着退了几步,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若是只有杀手,那他们还能拼死一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可如今裴屹也来了,他身边的人绝对不少,裴敬轩还伤了腿,镖局的那几个狗东西一个死的也没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败孤舟犹有钉,他们赌不起。 裴敬轩一行人缓缓后退,眼看那几箱赃物就要这样拱手相让于人,自己还赔上了几箱金条,裴敬轩气的牙痒痒。 “阁下笑而不答是为何意?我劝你别插手。”裴敬轩硬着头皮刚上去。 镖局的人审时度势,为首的男人弯了腰朝着裴屹行礼,愤愤的看了一眼裴敬轩,“多谢阁下出手搭救。” 搭救? 裴屹睨他一眼,“我不过是来抢东西罢了。” 男人一噎,捡起地上散落的的金条问他,“可是此物?” 裴屹说:“不是。” 什么狗东西拿出来的脏物,他才不要。 男人这才顿首,“阁下既不是抢的兄弟们的伙食,不管阁下要做什么,都是救了我们,龙虎镖局的兄弟分得清是非,更分得清好赖,此等恩情,我等他日必定来报!” “弟兄们,撤!” 裴敬轩怎么可能放他们走,他摘了面罩瞪了一眼裴屹,“不谈往日对错,他们送的可是徐州过来的脏物,私吞脏物,足以要了他们一百个脑袋,你不会连这个也要拦吧?” 裴屹冷笑一声,玄夜当即对上了他周遭的黑衣人,镖局的人一看索性也不走了上去帮忙。 暗处的听耳阁高手出来了两个,打的不相上下。 裴屹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石子,重重地落在那几个黑衣人的身上,或是脊背,或是胳膊。 他缓缓站起身来,提着软剑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的裴敬轩,眼里有着杀气。 他侧头一看,他的人已经落了下风,如今只后悔自己想要掩人耳目少带了几个人。 那张扭曲的脸庞上带了谄媚和讨好,“皇弟,你仔细瞧瞧孤,孤是你的兄长,兄弟之间,何苦落到骨肉相残的地步!” 裴屹不会理会他的话,他一心只想杀了他。 是他要满腹算计许酥。 长剑挥下被飞刀挡住,“王爷刀下留人。” 裴敬轩的人已经死了大半,剩下的人频频后退守去裴敬轩的身边。 镖局的兄弟一听,反应过来自己卷入了皇权之战,便想偷摸着一走了之。 被玄夜拦住了前路,“烦请留步。” 裴屹踢了一脚裴敬轩,冷眼看着树干后的人,呵斥一声:“滚出来!” 寒风一吹,细小的沙石迷了眼,裴敬轩抬手一擦,看见了淮安王裴延。 该死,他们竟是一伙儿的。 徐州的这批货,是他一手操办的,究竟是何处出了差错,竟叫他们二人全都知道了。 “你们二人莫不是早就暗度陈仓,就等着孤自投罗网?”他哂笑一声,“这事母后也知道,裴屹,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来啊。” 淮安王快步挡在了裴敬轩的面前,他穿着月白的棉衣,一把折扇徐徐展开。 “好久不见,宁远王殿下。”他面上带着温润的笑。 他耸耸肩,“不如卖我个面子,就此作罢?” 很好,他没去找他,他自己倒找上门来了。 裴屹提剑,往身后睥了一眼,又出来两个听耳阁的人,压住了裴敬轩等人。 而一侧的裴延已经和裴屹打了起来,那把折扇被妥帖的收进了胸口,扯过腰间的软剑对了上去。 “念念把你的腿调理的不错啊。”裴延道。 裴屹的剑擦过他的发丝,两人抵着剑肩靠着肩,“念念?也是你叫的?” 他的攻势更猛,裴延已经渐渐有些敌不过的势态,再一次抵着肩时,察觉到了他的怒气:“你难不成真想杀了太子吗?” “皇后你不怕,难不成王公大臣联合起来你全都不怕了?”他恨铁不成钢,“若你孤身一人,我绝不拦你,可你若去了,放她守着一座空宅,孤苦一生?” 裴屹嗤笑一声,裴敬轩今日就算是死在这,也跟他沾不上半点关系。 那是龙虎镖局做的事,偏偏他来横插一脚,左一口念念,右一口念念,真当他是死的吗? “裴屹,我不想同你作对!”裴延受不住他的力道,软剑被裴屹打落,单膝跪在了地上。 第81章 你这遭天谴的死畜生! 裴延喘着粗气严肃的望着裴屹,再三劝阻,“你当真不仔细想想吗?” 他缓缓站起身来,衣摆染了脏灰,眼底藏匿着一丝无奈,“我若想与你为敌,今日便不会只身前来。” 裴屹垂着眼眸,越过裴延提起裴敬轩的脑袋就往地上砸,他心中有气,说不出来。 石子尖利,他力道又狠,砸的裴敬轩满脸都是血,裴延一把将他拉住,“宁远王,万不可意气用事。” 裴屹看着他,冷笑一声,手下的力道又重了一些,裴敬轩已经晕了过去。 他不畏强权,因为他就是,他不畏险恶,因为他比险恶更瘆人心。 看着裴延这副风光霁月的君子模样,裴屹就想笑,因为他注定不可能是个有仁爱之心的君子。 裴延躬身,“只当我求你,太子不能死。” “断了和念念的所有联系。”他沉声,“念念这两个字,你不准叫。” 裴延苦笑,点点头,“承王爷旨意。” 他松了手,浑身散发着戾气转身离开。 玄夜看了看满地的金条和那几箱赃物,疑惑的看着裴屹,弱弱的问一句:“主子,这些......” “扔去钦天监那、”他话语一顿,瞥了一眼急忙给裴敬轩止血的裴延,眼底散着寒凉,“拿去买吃食,明日以宁远王妃的名义在听耳阁一二层分给百姓。” 玄夜面上一愣,又看了看满地的金条,这得买多少啊。 * 许酥醒时已是晌午时分了,浑身酸痛不已,用过一碗枣粥她便跑来裴屹书房的暖榻上窝着了。 阿柳生了地暖,贴心的给她拿了糕点,脚边就是暖炉,被底还放了几个热片,暖呼呼的。 书房的红木门开了半扇,许酥吃了一块桂花酥,有些无趣的捏了捏掌下的软枕。 “阿柳,你可知殿下要去何处?” 阿柳摇摇头,笑到:“娘娘不必担心,王爷身边还有玄夜和玄墨两兄弟,后日晨起,娘娘便能瞧见王爷了。” 许酥软软地点头,又问:“你从出生便在那斗兽场吗?” 阿柳点点头,“奴才命贱,侥幸活到了十六。” 许酥看着阿柳,总觉得自己同他格外的亲切,她默默想着或许是上辈子看的多了吧。 阿柳欠身行礼站去了门外,许酥窝了一会儿也站起身来坐在了裴屹的的书案前。 层叠的宣纸里夹着一块薄绢,许酥有些好奇抽了出来。 只瞧着尾端有一个念字,瞧着大小像是用来当帕子来的,中央还绣着一点花草,尚未完工。 许酥瞧着弯了眼,想不到他不仅画工好,就连绣艺也是不差的。 “琼珠、琼珠。” “娘娘,何事?”琼珠一脸茫然。 “快让小膳房的人烧火,我要学做糖糕了。”她满脸的甜蜜,娇娇软软的语气让琼珠的心都软化了,她说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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