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称不上器修,就是会一些木工活,都不用上什么珍稀材料。” 窃生微微摇头,在楚怜的帮助下,他坐上变大浮空的怜不得上,同楚怜一起去准备原料。 楚怜在窃生的提示下,砍了一株浮空木,一株普通粗树,并沉铁木枝条数枝,一起打包拖回院中。 然后,她就坐在怜不得上,一边看窃生制作轮椅,一边偶尔帮他补充灵力,或是递些东西。 与他谦虚的话不同,窃生动作娴熟,甚至不需要图纸,就做出了全套零件。 普通粗木用来做轮椅的前/后支脚架组件、左/右侧扶手杆、和脚踏板组件,浮空木则被他砍成小节,用来制做轮椅的轮子、靠背和坐板,至于沉铁木,他借楚怜的备用匕首,降至做成不同部位链接用的铰接轴、螺丝和螺母。 所有的零件做完,窃生先将它们组装成型,竟然严丝合缝,一点都不需要再修改。 窃生在身侧轻推轮椅,测试其流畅性,确认没有大问题后,又借着楚怜输送的灵力,又快又稳地在轮椅坐板背面刻上浮空的法阵。 在借用楚怜的灵力的情况下,竟然也做到了一笔成画。 楚怜叹为观止。 剑修一向慕强,无论窃生是何来头,此时楚怜的确抑制不住欣赏之情,立刻就对面前状似文弱可欺的男子道。 “炼器的我不懂,就不夸了,你阵法一道很厉害。” 窃生还是一副温柔文弱的模样,点头承认自己在阵法上尚有天赋。 楚怜嘲笑他谦虚,又想到正事,直言道,“既然代步工具有了,等你修养好,带我在附近走走,算作我救你的酬劳。” 窃生闻言,不着痕迹地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淡粉色粘膜血管覆盖的腿骨上,眸光闪躲,随后点头说可以。 楚怜帮窃生坐到轮椅上,就又进屋修炼去了。 她要出鲛皇珠幻境,又要杀了仇敌天以绝后患。前者已经困了她数十次,后者有天道气运傍身,虽说她自负天资卓绝,但也不是莽撞的蠢货,会认为自己轻轻松松地就能达成目的。 楚怜修炼的时候,窃生从院中角落里找出扫把和簸箕,他推着轮椅,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先将院中的木屑刨花清理干净,又将厨房、厅堂、主屋、侧屋都打扫一遍。 楚怜之前只把厅堂门槛的尸体抬走,没有多做别的清理,地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一大滩暗红色铺在青色地砖上,刺眼极了。 窃生看在眼里,洁癖发作,他用扫把清扫完固体物垃圾后,又去厨房取了抹布和水盆,从里到外,将他能看见、能碰到的地方彻底地擦洗一遍。 等窃生全部搞完,整个小院简直可以用焕然一新来形容,甚至连厅堂青砖里的陈年老灰都在他的清理下荡然无存。 窃生不用修炼,他坐在院中,眉眼柔和亲切,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两三天的劳动成果。 他目光瞟到楚怜打坐修炼的房间,见楚怜还在入定,窃生吃了一颗回春丹补充灵力,人闲不下来,又开始琢磨搞些别的东西。 除了一些肌肉记忆和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外,窃生记得他的厨艺好像很好。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不管是看不清尾巴的深海同族,还是记不住脸的岸上同门,都很喜欢他做的饭菜,还有记不住名字的同族偷偷从海里上岸,就是为了再吃一顿他做的食物。 窃生在繁多的记忆碎片中扒拉,试图找出楚怜爱吃的食物,但他在反复破碎又重拼后,神魂受损严重,即使是最近的记忆,也不甚清晰。 他找了一会儿,不能确定楚怜的口味,只好颇为遗憾地记在心里,以待日后留心观察。 窃生就地取材,在院外的菜地中摘了一些蔬菜回来,又在养殖灵兽的地方找到躲藏在草堆里的灵鸡。 他在院中的浅口井里取水,将蔬菜清洗干净,灵鸡放血褪毛,分成两半。 处理完毕后,窃生用前几日做轮椅剩下的木料做柴火,闷了一锅灵米米饭,半只鸡加后山的干菇炖汤,另外半只红烧,蔬菜则稍滴油焯水,切成大小一致的片片,再加调料调成灵蔬什锦拌。 楚怜入定时并非完全沉浸其中,而是分出一丝元神,监视窃生的活动轨迹,但她尚未步入化神期,元神分神并没有开天眼,没有完全双目观察的效果。 所以,当她鼻尖嗅到难以言喻的浓郁香味,口中自然生出垂涎唾液时,楚怜立即睁开双眸,被迫从打坐入定中脱身。 “他这是在搞什么东西?” 楚怜神情冷酷,烦躁地推门而出。 然,她还没见到窃生,便被焕然一新的庭院惊到,愣在原地。 ----
第54章 院中杂草全无,石砖小路平整,两人高的四季桂被修剪成圆润的桂冠形状,就连养莲花的大水缸也换了清水,黄蕊白花的莲花飘在圆形莲叶上。 清风拂过,莲花微微颤动,娇美动人。 这……这是窃生趁她修炼的工夫整理出来的? 这才过去几天啊?他不是还病着吗? 向来懒得收拾房间的楚怜叹为观止,対窃生的感观上升不少。 楚怜向香气的源头走去,问,“我修炼的时候你就在忙这些?” 窃生正在厨房中忙活,他准备将饭菜盛出来,再去叫楚怜吃饭。 闻言,他放下铲饭的手,抬头却见楚怜拎着怜不得,推门而入。 楚怜问话时面无表情,尖锐上挑的凤眼显得她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分不清她是在生气质问,还是单纯地询问。 窃生亦如此。 于是,他先委婉地道歉,试探楚怜的态度。 “是的,我这些天将庭院和房间稍微打扫了些,看院外的灵蔬水灵,就摘了些回来,做了些试试味道如何。打扰到你修炼了吗?対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楚怜斜眼睨他,心想这人说话做事真是委婉,或许是目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缘故。 楚怜懒得同窃生虚与委蛇,你来我往。 她直接问窃生,“做了这么多,有我的份吗?” 窃生听她这样回答,便知楚怜并没有动怒,或许只是习惯这样说话。 “本来就是要做给你吃的,我还想着,等会儿该怎么把你从入定状态中叫醒呢?” 窃生笑着说,半张脸在升腾的雾气中显得如梦似幻,温柔极了。 他另取了一双碗筷,先夹了一块红烧鸡的鸡翅中切段,递给楚怜,让她先尝尝味道,若有不合适,他好再添些味道。 “让我试毒吗?死之前也能带走你哦。” 楚怜呛声,冷峻寡淡的面容配上如此病态的神情,显得很不可爱。 窃生却不恼怒,他知道楚怜的警惕,也能理解她。 窃生不说话,默默夹了一块带骨头鸡胸肉放到自己的碗里,先咬一口。 滑软弹牙,不咸不淡,鸡油恰到好处,融在浓汤汁中,不油腻,也不寡淡,还是他记忆里的味道。 “我觉得还挺好吃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窃生吃完,笑着同楚怜说话,又弯腰继续盛饭菜。 楚怜的戾气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冷哼一声,没再说些有的没的。 她夹起温热的鸡翅段,送入口中。 几乎是入口的那一刻,她的味觉,甚至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被口中的鸡翅征服了。 鸡翅上的鸡皮和油脂比较多,本就不容易做得难吃,即使是难吃到影响招生的披云派食堂中的红烧鸡翅,也尚能入口。 但这么好吃的鸡翅真不多见,楚怜辟谷前没吃过,只在大酒楼外面闻过类似的浓香;她辟谷后,就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鸡翅了,毕竟整个披云派都找不出一个既爱吃又会做饭的。 鸡皮香软弹滑,轻轻一咬,便骨肉分离,半点不带含糊的,鸡肉中间也是入味弹牙的。更难得的是,整个鸡翅都是一个咸淡,并没有出现鸡皮太闲,鸡肉没味的情况——她小师姐给她做烤鸡的时候,就总是会这样,有时甚至还会烤得表皮焦黑,里面却半生不熟。 楚怜的眼睛微微亮起,漆黑到有些发木的瞳仁有两点亮光,如同两颗闪亮的星子,令人心生欢喜,难以拒绝。 窃生一见,便知她喜欢,却仍旧明知故问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楚怜恋恋不舍地把鸡肉吞咽入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故作平静道,“尚可,我已辟谷四年有余。” 窃生眉眼弯弯,抑制住自己想要笑出声的动作。 他察觉到楚怜委婉话语背后的意思,点头道,“虽然已经辟谷,但灵谷灵肉中亦有灵力,有益修行,吃一些也无妨。若你觉得尚可,日后一日三餐,我都做予你吃。” 楚怜冷淡地瞥一眼窃生,指尖捻动,心道,别说,这人还挺贴心,又会照顾人,虽然受伤丑了点。 楚怜面上没有答话,却帮着窃生将盛好的饭菜端到厅堂的楠竹桌子上。她吃饭时,姿态优雅,速度极快,一个人就吃完了三分之二的菜。 酒足饭饱后,楚怜眼瞅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又看了看窃生碗中尚有一半的白米饭,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捏着怜不得的剑穗,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解释,“抱歉,辟谷之前饭量就有些大。” “无妨,我已经半饱了,你吃了许多苦,太瘦弱了,确实应该多吃点。” 窃生眼含笑意,楚怜居然从他眼中看到一抹……慈祥与怜爱? 楚怜正疑惑,就听窃生又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多做一些菜,少闷点儿米饭。” 这么温柔体贴,又会做饭…… 不対,很不対。 楚怜忽略心脏比平时稍快的悦动,动用她的大脑,思考窃生到底意欲何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世上有无缘无故的恶,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所有人的善意都有原因。 即使是带她出苦海,入道门的师父,最初也是被她绝无仅有的天赋所惊艳;最后対她温柔包容的同门,亦是因为她身上的披云派弟子服,而不是因为她是楚怜本身。 楚怜并不为此遗憾或心生芥蒂,在她朴素的善恶观里,这是正常的,也是最安全的。 因为只有知晓原因,才能坦然地接受他人的善意,才无需忐忑不安,担心面前君子皮下的恶鬼何时突然露出丑陋的爪牙。 楚怜摩挲怜不得的红色剑穗,眼神晦暗不明。 她是救了窃生一命不假,但观其为人及天赋,并不是那种苦海中沉沦,十分缺爱之人,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她的举手之劳(于她而言),就将她当做救赎的人。 那他为什么対她这么好呢? 处处揣测她的心思,不着痕迹地体贴她,甚至带病也要尽己所能,打扫庭院,洗手做饭。 她不过対他做的饭菜微微流露出一丁点儿兴趣,窃生便竭尽所能,要将一切捧到她面前,任她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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