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対她最好的大师姐,也不曾如此细心贴心。 楚怜暂时想不明白,眉头微皱,生硬地打断窃生的话。 “不必,下次我会注意。一日三餐有些过了,会影响我修炼,两三日吃一回足矣。” 窃生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好脾气地点头,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到托盘上。 “好,那便按你说得来。我平时也不修炼,自己会随便対付点东西补充灵力,打发时间,你若感兴趣,随时都可以来添一副碗筷。” 窃生态度温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怜吃人嘴短,暂时也不好意思再出口伤人。 她按住窃生的动作,自己端着碗筷,走到院中浅口井旁边,用木桶提水上来洗碗。 洗完以后楚怜才想起来,自己和丹田损坏的窃生不同,她用个清洁术清洁碗筷轻轻松松的,又方便又快捷,还干净,她干嘛要自己洗啊? 平白无故显得她像个愚蠢的窝瓜,还弄得一手油污。 窃生推着轮椅,跟在楚怜身后,也停在浅口井旁。 此时见楚怜面色不佳,窃生便温声道,“厨房中有香皂角,你且等着,我去为你取一点来。” 楚怜抬头,面色不善。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别总猜我在想什么,我不需要你讨好,讨好也没用。我想救你便救你,想杀你便杀你,并不会因为你的举动而有所不同。” 楚怜话说得不留情面。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窃生也有些微受伤,他呆怔一会儿,才又回复平时温和的模样。 窃生平静回答,“我知道。你不会因我而改变,我也没有这种想法。” “窃生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您如何想,対窃生来说很重要,也不那么重要。” 楚怜看他一眼,神光内敛,没再说话,端着碗筷和推轮椅的窃生一同走进厨房。 按照窃生的提示,楚怜将碗筷摆放回原位,而后站在窃生的轮椅后面没说话,也没转身就走。 窃生微笑,又是那种温柔的、包容的、怜爱的笑容,仿佛楚怜拿怜不得在他心脏上捅上一剑都无所谓。 窃生伸手,从放木盆的架子上取了一颗香皂角,轻轻地牵起楚怜的手,将浅绿色的香皂角放在楚怜掌心,又带着她的手,放入木盆中,舀了一瓢清水慢慢浇上去。 冰凉的清水浇在楚怜滚烫的掌心,就像雪水浇在铸剑炉中,激起噼里啪啦一片响声,甚至炸出火星子来。 窃生捏着香皂角,轻轻揉搓楚怜的手。 如此近观,他才发现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这个毁灭鲛皇珠幻境十数次的剑修,纤细娇小的手上,不仅生了常年握剑的老茧,还新伤叠旧伤,伤痕累累。 这世上从没有纯粹的、无需努力就能得到一切的天才。 窃生叹口气,手上动作更加轻柔,带出细腻的泡沫来。 他又舀了一瓢清水,为楚怜冲去手上泡沫。 “対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观你年龄并不很小,为什么说我不知道比你大多少岁啊?” 窃生松开楚怜的手,就着她洗过的水,将手简单冲洗一二。 “我的神魂受伤了,记忆力不太好,但我会永远记得你为我起的名字的。” 楚怜收回手,在袖中握拳。 她目光锋利且冷淡,像是一把专门用来杀人的凶剑。 她回答道,声音也冷硬如铁。 “楚怜,楚楚可怜的楚怜,自千年之后的天玄大陆而来,自然比你小太多。” “还有,你这副样子最好装久一点,不然,我可不会一剑杀了你这么简单。” ----
第55章 名字对世间万物而言,都有着特殊的意义,自一个物体或生灵被命名之后,无如意外,这个代表他的存在的名字将会伴随他一生。 于人类而言,名字更多时候是在孩子出生时,由父母所起,寄托了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和祝福。 楚怜之所以会用“怜”字为名,正是因为她娇弱痴情的凡人母亲希望丈夫能多多怜惜她们母女,莫要太过薄情寡性。 但是,没有用。 楚怜的父亲楚昊是个受伤后误入凡间的修士,楚怜的母亲沈萍萍是一个落后村落里的医女。他们俩的故事无比俗套又现实,但时到如今,仍在世上的各个角落里,换个男女主上演。 楚昊受伤后,不幸落入修仙界和人界的夹缝中,被沈萍萍所救。虽然楚昊相貌平平(以修仙界的标准来说),又只有练气期的修为,在修仙界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在灵气稀少的凡间,却显得鹤立鸡群,格外突出。 单纯的少女很快爱上了她的病人,并天真地以为他们互相倾慕。沈萍萍与楚昊暗渡陈仓,为其奉献所有,以至未婚先孕,被赶出村落。 沈萍萍给他们的孩子取名为楚怜,意为盼君多加怜惜。 她以为楚昊会像情浓时的许诺一样,永远爱她。她甚至做好了两人一起流浪的准备。 但楚昊一个修士流落凡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名利唾手可得,美人环绕身侧。 凡间的一切,只要他想,就能拥有,一个区区的村女,又岂能牵绊住他的脚步?更何况,他还想借人皇之力再回到修仙界,追求长生不老之道呢。 所以,楚昊毫无负担地抛下沈萍萍和楚怜,去往京城,顺利成为当朝国师,借举世之力修造出登仙塔,成功进阶,步入筑基期,并飞升回修仙界。 而凡间的沈萍萍却痴情病态得发了疯,一心只想追逐她的昊郎,知道恶鬼魔族喜食修士的血肉,甚至不惜将她六岁的小女儿送予恶鬼魔族做口粮,只为求得修炼之法。 …… 与娇弱动听的名字不同,被迫在恶鬼纠缠的烈狱中长大的楚怜,从来都像、也只能像一把冷硬锋利的凶剑,随时预备着暴起杀人。 所有,她注定不可能像她母亲一样,满心满眼地盼君怜惜,这从她拿起树枝做剑,哭着杀了第一只小鬼后,就开始了。 天生剑心,半灵之体的她,生命中,从此只有剑道无穷,天道莽莽。 她不会,也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困住。 楚怜的手放在怜不得的剑柄上,她眸光内敛,面容冷淡。 灵剑忽而出鞘半寸,满室杀机暴涨。 “楚怜吗?真是好听的名字。” “已识乾坤大,仍怜草木青。在强者眼中,万物皆可怜可爱,不是吗?” 窃生笑道,即使他不知道楚怜的过往,也下意识选择先重新解读楚怜关于名字的说法,又巧妙地化解楚怜病态的恐吓发言。 “我知道你于剑术一道极有天赋,再可怕的敌人,也不过一剑之敌。若是被欺骗了,怕是不能单纯用剑来消气。而且,这世上有一些人所表露出的习性,可能真是因为他本性如此,也说不定。” 楚怜嗤笑一声,笑眼前男人巧言令色,太会言语。 但她还是将怜不得收回剑鞘,抬步走了出去。 她走到院子里,在窃生用浮空木边角料做的摇椅上躺下,两手交叉,背在头后,单眼皮半阖着,躲避天上过分明亮的太阳。 浮空木密度极小,适合用来做一些小物件,如果做得巧妙,甚至可以直接在空中漂浮而不掉。 楚怜摇晃着长平的摇椅,渐渐感觉有一种飘摇轻盈的感觉。她眼中是万里无云的晴空,耳边是悠闲惬意的虫鸣鸟叫,身侧是温柔贤惠,正在浇花的饭搭子。 这般安然的田园生活,简直如梦中一般。 又有谁能想到此峰之外,方圆百里之内,这个宗门刚经历了屠宗之祸,血水和仇恨简直能将这片土地浸透。 更何况生活在其中的人类呢? 楚怜嘴角带笑,就听窃生放下木瓢,转动轮椅,朝她这边又走近了一些。 “你想说什么?”楚怜先发制人。 她躺在摇椅上,动也不动,又继续说,“窃生,你想借我报仇吗?向四时神宫?光靠我可不行,我区区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莫说帮你报灭门之仇,就连在四时神宫的追击下护住你都不可能。” 窃生摇头,心知楚怜看不见,他擦干手上水珠,温声道。 “我知道。我没有这般的痴心妄想。” “哦。”楚怜明显不信。 窃生哑然失笑,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楚怜可以在幻境中好好生活下来,短期内不要再寻死或是再试图毁灭幻境,而他会努力回想起来关闭幻境的办法,送她离开这里。 可是这些,暂时都不能对楚怜说。 她的警惕性和防备心太重,如同斗兽场中厮杀出来的野兽,虽然被人领回去,好好教养和关怀了一段时间,暂时遮掩了她身上的兽性。但幻境中的反复死亡的经历,又将她藏起来的凶性激发,且比从前更胜一筹。 她不会信我毫无恶意。 窃生叹口气,故作纠结的模样,半晌才又问楚怜。 “楚道友,你说你自千年之后的天玄大陆而来,此为何意?难道说,我此时的时空已经是千年之前了吗?” “是啊,”楚怜抽回交叉的双手,做掌横于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她又觉得这样不舒服,于是坐了起来,准备换成趴着的姿势。 “我历史不太好,不知道你们青虹宗有什么来头,又怎么以至于灭宗。但四时神宫名头在外,我多少还是听过一点的。” 窃生眉头微蹙,一贯温和如清风朗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遗憾和难过,但是很奇怪,并不见怨恨。 楚怜不解,就听窃生用一种近乎于悲叹的声音问。 “千年以后,青虹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吗?而四时神宫却依旧长存于世?那他们还是这般的庞然大物吗?” “啊!”楚怜趴到摇椅上,两肘支在凹起的椅背上,翘起上半身,同窃生四目相对,反问他,“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说听过一点,是说四时神宫死得憋屈,整个玄天大陆的人都知道。大几百年前,四时神宫作为玄天大陆的顶级宗门,却一夜之间全部于梦中死亡,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连人家为什么上门寻仇都不明白,就灭宗了,都成了千古迷案了。” 楚怜眉角抽搐,“谁能不知道?你也没必要如此内涵我的历史课成绩吧?” “谢谢。” 窃生松了一口气,对楚怜温柔微笑,水润含情的浅棕色眸子仿佛是夏日温凉平静的湖水,能看透她所有遁藏的温柔,也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坏脾气。 谢个屁。 什么窝囊废?又不是你这根青虹宗独苗苗报的仇。 满门被灭,只剩你一人苟且,一点仇也报不了,还好意思对无名英雄说谢谢,要是换我,怄都怄死了。 楚怜想到自己花重金从天机阁买的消息。 无脑的蠢货沈萍萍费尽心机来到修仙界,却发现自己心中无所不能的昊哥只是个被人踩在脚底摩擦的小角色,还早就因为招惹了小宗门掌门的女儿,被其人道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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