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萍萍不能接受,疯癫下直接堕了魔,冲上小宗门,就要大开杀戒,反而也被小宗门中的修士顺手除魔卫道了。 楚怜刚知道结果的时候,可是怄血了好久,差点生出魔障,影响她进阶结丹。 楚怜冷笑一声,又变回躺着的姿势。她将恶心人的记忆扫回大脑深处,沉默地摇晃摇椅,怜不得出鞘,护在她身侧。 她摇着摇着,听到耳侧有舒缓的、余韵悠长的乐声传来,在飘摇轻盈的感觉,竟罕见地睡着了。 窃生是真的如他所说,本性如此,温柔体贴,忙不下来。 在楚怜修炼的时候,不管楚怜会不会来,窃生都会为楚怜准备好不重样的饭菜。 他的一天仿佛有24个时辰,在准备一日三餐的同时,窃生还能抽出时间,来修整他们二人暂居处的环境。 他空闲时将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拾掇得精神奕奕,又日日为院前菜地的蔬菜浇水施肥,将它们照顾得水灵喜人,还给因应激而日渐消瘦的灵兽们新建了一个屋舍,甚至疏通了北边的人工池塘水道,用法术清理了池中淤泥和沉积物,往里面下了一点小鱼苗。 不仅如此,在生活环境上,窃生也是润物细无声,做得极好。 他在小院的桂花树下,搭建了一个秋千,好让楚怜修炼之余有地方放松;他洗净晒干院中原有的被褥枕头,重新铺在各屋床上,以免楚怜打坐结束总要扭动腰肢,稍作活动来缓解久坐的不适;他还观察到楚怜睡眠不好,又掏空心思用桂花、橘油枝、枯月季、香尾草等诸多植物,调了安神的香粉,不着痕迹地洒在屋中角落。 楚怜在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下,渐渐习惯早起有热粥,晚间有浓汤的生活,偶尔也会一天,三餐都同窃生一起用餐。 等楚怜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近半个月都不曾再连续入定时,才恍然大悟,意识到,原来窃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无声地侵入她的生活。 楚怜从入定中抽身,抓起怜不得的剑鞘,烦躁地揪出来一方帕子擦拭剑鞘上的灰尘。 帕子是自带洁净功能的银线天蚕丝材质,四角都用银线包边,左下角还绣着一朵淡黄色莲花,针脚密实,栩栩如生。 也是窃生给她绣的,专门用来擦剑的手帕。 楚怜瞟见帕子上的莲花,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她随手将帕子往床上一扔,大开大合地坐在床边,抬手抖了抖袖子。 她捏住袖子一角,将手用袖子包起来,想像从前一样,直接用法衣擦剑。 袖子触到剑鞘上古朴的花纹时,楚怜又毫无预兆地想起来窃生上一次见她这样擦剑时说的话。 “法衣上多有防御、清洁和其他附加的法阵,其中灵力流转,人穿在身上不觉得有什么,但如果用来擦剑,灵剑也有它们自己的灵力频率,两相引发触碰,对法衣和灵剑都有损耗。一两次看不出来,长久这样下去,灵剑可能会变钝变弱,更难衍生灵智。” “如果只是用来擦东西,不如用单独的银线天蚕丝布料,做一方帕子。银线天蚕丝是银线蚕王吐得丝,自带清洁功能,用它做手帕,无需附加法阵,也能将脏污擦拭干净。” “不若,我为你做一方吧?我手艺一般,还请楚道友莫要嫌弃。” …… ----
第56章 楚怜甚至能回想起来窃生说要为她绣一方帕子时的表情。 他圆润无锋芒的眼睛半阖,视线温柔克制,轻轻落在她手腕上,声音和缓清朗,甚至还藏有隐隐约约的期待? …… 但偏生窃生说得句句在理,提的意见刚好踩在她心尖,让她拒绝也拒绝不了。 现在,就算她再想往常那样用袖子擦剑,也不行了。 楚怜捏着袖子,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总担心她的本命剑会被自己害得生不出灵智,平白差其他剑修的灵剑一节。 “烦死了!” 楚怜甩开袖子,自暴自弃地躺到床上,暂时失去清理怜不得剑鞘的兴趣。 她睁眼躺着,准备等会儿再坐起来修炼,但身下的床铺柔软得恰到好处,像厚实的云朵铺在坚硬的地面,不软也不硬,一切都刚刚好,平白无故消磨年轻剑修的意志力,竟让她想先小憩一会儿。 这垃圾玩意儿,竟敢牵着我的鼻子走?! 楚怜意识到这个问题后,脸色一变,鲤鱼打挺,跳下床,趿拉着鞋子,抓住怜不得,就跑了出去。 “窃生!” 用剑挑起竹帘,楚怜朝院中大喊,冷峻寡然的脸上罕见地带了些生动的怒气。 正在院中浇花的窃生回头,就见楚怜被发跣足,举剑対他怒目而视。 竹帘被怜不得削断,细竹条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楚怜拧眉,神情更加烦躁,她灵气外放,竟将脚下的竹条一一碾碎。 竹条被楚怜嚣张的灵气碾成粉末状,沾了她一脚,她却毫无所觉,沉步慢慢往前走。 这是怎么了,楚怜为何忽然这么生气? 莫不是修炼上出了什么岔子? 窃生不解,心脏不自觉绷紧,微微跳动着,像被一条让人喘不过来气的细线绑着,只觉微疼窒息。 “楚道友。” 窃生就地放下木瓢,装作一无所觉地模样対楚怜温柔微笑。 他推着轮椅往楚怜身边走去,轮椅的轮子还未滑上连接走廊和地面的小坡,迎面措不及防刺出一把剑。 剑锋凌厉,剑气逼人,灵力裹挟着杀意,直直刺向他灵府。 好在楚怜并没有用剑意,不然他面具下刚刚开始长皮的伤口,又该溃烂腐化了。 窃生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在心中长叹。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楚怜如此别扭、不坦率?明明不想伤到他,却非要做出拔剑相向的举动。 “你为什么不躲?你就不怕我收不住剑,一剑杀了你?” 楚怜问,怜不得更近一步,剑锋抵在窃生额头正中心,刺进皮肤半寸,鲜血一半顺着剑锋滴落,一半在他面上滑落。 窃生叹口气,伸手,轻轻拨开额心的灵剑。 他还是温柔笑着,说,“窃生早就说过,您想杀我便杀我,想救我便救我,我无法改变您,也不想改变您。况且,楚道友,并不想杀我,不是吗?” “以我如今丹田破损,神魂半碎的境地,楚道友杀我不费吹灰之力,又何须举剑対峙?” 楚怜收回剑,耷拉着眼皮,薄唇紧闭。 灵剑入鞘,她知道,这一局她输了。 “白玉膏,我爱美的小师姐送我的,伤口结痂后,两个时辰涂抹一次,不会留疤。” 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贴着“白玉膏”标签的小圆盒子,楚怜抛到窃生怀里,转身走入厅堂,一脸颓丧地坐到大厅的竹椅上。 楚怜脚上趿拉着的鞋子早就掉在竹帘后面的主卧里了。此时她坐在竹椅上,脚不沾地,弟子服的长度又刚好到脚踝,露出一双沾着竹粉的玉足来。 楚怜的脚不大,很白,脚趾圆润,指甲淡粉,却有许多略微突起的疤痕,实在称不上美足。 这些疤痕,大多都是她小时候,在鬼域和魔界交界处的放逐之地留下来的陈年旧伤,被邪气侵蚀,再多的白玉膏也治不好了。 窃生対阵法和音乐极有天赋,自幼就能感知天地间的能量流转同人心变化,此时一见楚怜脚上伤痕,便知道这是从放逐之地带来的伤口。 一个名门正派的小仙子脚上,怎么会有放逐之地的旧伤口呢? 窃生想,捡起怀里的白玉膏,攥在手心里,冰凉的瓶子逐渐沾染上他偏凉的体温,变得温温凉凉。 很舒服的触感,却难以平息他心脏上密密麻麻的阵痛。 窃生推动轮椅,滑上走廊,滑进厅堂,碾过薄薄的竹粉,捡起楚怜掉落的白色绣花鞋,又穿过竹桌竹椅,来到楚怜面前。 他先看了楚怜一眼,温柔的如同夏日湖水般的目光与楚怜的视线相交。 窃生微笑,楚怜却偏过头,漆黑的瞳仁盯着院中的秋千,没说话,也不再看他。 于是窃生弯下腰,将楚怜的绣花鞋放到身侧的地上,从袖袋中取出一方细软的棉布帕子,覆在楚怜玉足上。 窃生一手捧着楚怜的脚,一手捏着棉布手帕,从疤痕交错的脚背开始,轻柔细致地擦去楚怜脚上的竹粉灰尘。 楚怜收回丧气疯癫的视线,她的目光落在窃生的手上,又渐渐转移至窃生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在长出肉芽的小腿中段停留许久,神情晦涩不明。 窃生将楚怜两只脚都擦干净后,又弯腰拎起地上的一只白色绣花鞋,托着楚怜的脚,先为其套上棉袜,在慢慢穿上鞋。 楚怜很配合,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等到第二只脚一半套进棉袜时,她单手支颐,马尾垂落身侧,突然出声。 “不要讨好我,没有用。惹得我心烦后,我真的会杀了你。” 窃生的动作停顿几息,温凉的手掌与楚怜滚烫的脚心相贴,在听清楚怜不讲道理的疯子发言后,他居然有些眩晕,口干舌燥。 窃生垂眸微笑,轻声说,“我知道了,楚怜道友。” 若无其事地为楚怜穿上鞋袜,系好鞋带,窃生直起身,同楚怜微笑対视。 楚怜单手支颐,半歪着头,目光漂移,落在窃生脸上的银灰半边面具上。 她凝神细看,直到面前的温柔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收回目光,指着那面具上的线条,道。 “你的面具挺好看的,花纹好像一尾鱼。” 窃生手掌扣在轮椅扶手上,手指不自知地抠木头,下意识回答说,“嗯,是的,是好几条鱼,几千年前的工艺了,做得粗糙,你不喜欢也正常。” 楚怜挑眉,厌厌地重复道,“我说,它挺好看的,我挺喜欢的,你戴着遮丑也挺好。” 窃生抬眸,圆润的眼睛睁大,浅棕色的瞳孔水润含情,欲语还休。 他看了楚怜一会儿,手指还在抠轮椅扶手。 许久,他突然送了一口气,接着灿烂微笑,说,“你喜欢就好,还要戴很久呢。” 楚怜啧了一声,瞥了一眼窃生的小腿,软组织已经长得差不多了,肉芽也在慢慢生长,最多不出半月,他腿上就能长出第一层皮肤了,至多一月,外表上就看不出来受伤了。 “好好养伤。” 楚怜叮嘱道,又皱着眉头,解释自己的这句话。 “我说过了吧,等你伤好了,要带我在附近走走,熟悉熟悉环境,最好离开能这里,就算作我救你的酬劳。当然你只要带我熟悉环境就好了。” 窃生抠轮椅扶手的动作停下来,右手手掌在袖中握成拳头,指甲戳进掌心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被利剑穿透的心脏,最后,他的指尖覆在海底秘银做的面具上,停顿许久。 “好啊!我会好好养伤的,楚怜道友也要好生修炼才是,此时的天玄大陆灵气充足,大家都戏称现在的天玄大陆‘金丹遍地走,元婴不如狗’,危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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