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妹妹应了,他又笑着道:“姣姣,今天去母亲那怎么样?母亲同你说了什么,和几位姐妹相处的可好?”以前有姨娘在他匆匆来匆匆走,也没觉得哪不对,如今才知道长兄为父的为难,道出口的都是担忧。 怕自家少年老成的哥哥少年白发,虞姣笑道:“挺好的,母亲和几位姐姐对我都挺好的,就是来回道远了点,不过母亲同我说了,姐姐们住的绮院没有空房,等来年春天她再与父亲商量,哥哥你就放心吧。” 见妹妹如此懂事,虞之润欣慰的一笑,再道:“那功课呢?女先生教了什么,你可有不懂的地方?” 虞姣就等这句话呢,一听对方提起,她忙下地拿起桌上的大字描红道:“二哥,先生教我写大字了,可先生说的笔顺我没记住,你再教我一遍好吗?” 虞之润不疑有他的迈步过来,看到纸上的大字皱了皱眉,这是一个‘潘’字,对于初学的姣姣来说有些难了。心中想着,他提起一旁的毛笔道:“先生没给你笔画描红吗?”当初他一个‘一’就练了多少天。 虞姣眨了眨眼道:“先生一个人要教我们五名学生,恐怕是忘了,二哥你帮我写一个吧。” 虞之润手中笔顿了顿,没再多问,蘸了蘸一旁早已磨好的浓墨,边写边对虞姣道:“这是一个潘字,多指姓氏。写字运笔的时候用右手执笔,拇指为按,食指为压、中指为勾,无名指为顶,小指为抵,五指各司其职才能写好字。写字的时候要按照顺序先左后右先上到下。” 认认真真的写下一个潘字,他提起手中笔,垂直着让虞姣看,“瞧,这就是紫毫笔,由野兔项背上最好的毛制成,笔头浑圆饱满弹性适度,下垂时自然收拢,尖如锥利如刀,最适合写竖直方正之字。还有墨,”说着,他一点写好的潘字,“墨要磨浓,但浓度要适中,太浓了稠如泥浆难以写字,太稀了笔迹会在纸上洇出水渍。瞧,这就是太稀了。” 说实话,虞姣一向不喜欢文人,看小说喜欢看心狠手辣的,看电视喜欢武功高强堪称大侠的,可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突然发现自家这小兄长好帅,写字时眼神刚毅气势如虹,哪有半点书生的文弱迂腐之气?到底是她不理解文人,还是自家兄长与旁人不同? 不知道身旁的妹妹已经开始泛起了花痴,虞之润手把手教着妹妹磨好了墨,握好了笔,而后他重新拿过一张纸,大大方方的写下了一个一字:“逆锋起笔、中锋运笔、回锋收笔。”手中笔一收,好哥哥顿时变成了酷斯拉,“今晚把这一字写上五张,明早让你的丫头送到前院。” “嗯,我一定好好练习。” 见妹妹如此乖巧懂事,虞之润心中半是欣慰半是心酸:“姣姣,别嫌二哥严厉,你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没好意思说的是,只要熬过了这几年,哥哥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等虞之润走了,虞姣坐在对方刚刚坐着的位置上,执起了那支紫毫笔,看着那饱满的毫毛,她想了想道:“香绮,这笔是姨娘留下的吗?”紫毫笔她听说过,因为只有野兔项背上的毛可以制笔,所以售价昂贵,没想到姨娘手里还有这种存货? “不是,姨娘的东西都在厢房放着呢,这是今天早上二少爷让德立特意送来的。”想起惦着兄妹情的二少爷,香绮又是一笑。 “原来是二哥……”紫毫笔、松烟墨,对方为了她这个妹妹,也是什么都舍得了。
第十三章 【瘟疫】 当晚,虞姣伏在平头案上仔仔细细的完成了虞之润留下的作业,等丫鬟们熄灯退下了,手腕发酸的她又捧着自己的小炕桌进了空间。 两辈子加起来,今天是她最丢人的一天,即使做好了夹着尾巴做人的准备,她也没想把自己真的变条虫,上辈子的不作为是因为她身体所限,可即使是那种情况她也是心底有数的,人家会的东西她也会,只不过是不争不抢不往前冲罢了,今天呢?被先生视为朽木,连几岁的孩童都不如,这样要是还能忍下去,她不如找条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不然活着也是个蛀虫。 虞姣很聪明,她的聪明不只是理解能力好举一反三,基本她还能过目不忘,可毛笔字这东西真不是你脑袋好使就能行的,手腕不稳手指无力,稍一偏差那字就变了形,好在她的心性已定,空间内的时间也流逝缓慢,有时间让她慢慢磨蹭。 先用毛笔蘸着清水在纸上练习,一张纸写满放到一边,等纸张干透她再拿回来重新练,没办法,谁让这纸是有数的,你浪费个十张八张没人去查,浪费的多了可就不一定了。 宽阔的空间里,小萝莉盘腿坐在地板上,时而皱眉时而抓狂再配上四周那散乱的白纸,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和这一比,隔壁的空间可是要好的多得多。 巨大的紫檀桌案静穆沉古,散发着悠远的芳香,桌案后端坐一年轻男子,男子剑眉入鬓眼眸狭长,高挺的鼻子下面,薄唇紧紧的抿着。 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寿王楚煜。 如果说虞姣最近的日子有点可怜,那楚煜最近就是非常不爽,虞姣的可怜是无人问津,楚煜的不爽却是打着不明目的来关心他的人太多了,而为首的,自然就是他那个好父皇。 当今皇上的举动就是个明晃晃的指向标,自打楚煜醒了,这位就一天早中晚三遍按着顿的派人慰问,你说面对这种情况,别的王公贵族得怎么想? 上辈子傻傻的楚煜还真以为是父皇疼爱自己,蠢死了一回才明白,原来这是把自己当靶子耍呢,尽管心中恨的牙痒痒,表面上他还得做出一副感激零涕的样子,这让曾经手握重兵的寿王极其不爽。 想到如今的年龄他微微暗叹,兵权啊,他什么时候能拿回他的兵权呢? “王爷,徐明求见!”听到外面的声音,楚煜心思微动,人已经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手中拿着未动的书籍,他头也不抬的沉声道,“进!” 徐明推门而入来到寿王的近前,单膝跪倒低声道:“禀王爷,卑职一直守在通政司附近,刚刚看到通政使严大人已经坐着马车进宫了。” “进宫了?”楚煜慵懒的眼神变得神秘莫测,就在徐明以为自家王爷要有下一步动作时,却听上面传来清朗一笑,“把你的人撤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理会他们,下去吧。” 徐明被这命令弄的一愣,迟疑了下才称是退了出去。 将他的迟疑看在眼底,楚煜无奈一叹:他的铁血亲兵啊,他的虎狼卫队啊,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招募呢?比起上辈子军令如山的虎狼队,这徐明简直差得远了。 其实他这虎头蛇尾的命令吩咐下去,除了他那些‘我家寿王天下第一’的铁血亲兵,恐怕没人会不疑惑不怀疑的,前脚让人盯梢后脚没事的,这不是逗人玩呢吗?他们绝对想不到,楚煜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在印证自己的记忆,顺便再盯梢。 通证使深夜入宫必有要事,而这和自己上辈子的经历是否相同,看的就是明天了。 第二天的早朝如每日一样,景孝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下面的臣子一一上奏,神态之悠闲,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他此时的心焦,直到该吵的都吵完,该争论的也一一定案了,他才笑着看向儿子堆里的寿王道:“老六近两日身体如何,可完全康复了?” 寿王心中骤缩,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兴奋,身子已然迈出一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劳父皇挂念,孩儿的身子已经无碍。” 景孝帝似是安心的一叹,指着俊朗的儿子道:“你啊,朕看就是锻炼的太少,这么多群臣随朕前去祭祀都没事,你还心焦的晕倒了?这样吧,给你个锻炼的机会。”说罢,他从龙书案上抽出一份奏折道,“抚州的由区、定安、曲阳三县遇天灾颗粒无收,你近日闲来无事,索性代替父皇前去赈灾,到那要好好安抚灾民,不要失了我皇家的风范。” 把奏折递给一旁的宦官,让对方送与殿下的寿王,那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好父亲在告诉儿子,别一天老在家里闷着了,对身体不好,父亲我给你找了个得名得利的美差让你借机溜达溜达,顺便瞅瞅我大祁的风土人情,你可给我好好干。 寿王手捧奏折满脸感激的领旨谢恩,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望着他,谁都没有发现殿上景孝帝眼里的那抹深沉,更未见龙书案上剩下的那份奏折。 昨日通证使严舒连夜觐见,为的就是被他扣押下的那份奏折。 抚州地区九月份连天大雨,致使庄稼颗粒无收损失惨重,犹记得最初皇帝得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曾下令取消今年抚州省地的税收,并准许当地官员视情况而定开仓放粮,关键时期可以先斩后奏。谁知那由区县县令胆大包天,不但未放官粮还私收税银,致使其治下的百姓卖儿卖女惨不忍睹,而他之所以这么大的胆子,全是因为那抚州刺史乃是他的表亲,若真有那不开眼的上告,也被抚州刺史看在亲戚的情面上压了下来,哪成想这世上总有压不住的东西,比如说——瘟疫。
第十四章 【朽木】 最开始饿死了个把人,那县令还全然不在乎,等他得知某个小村庄的上百口全都染上相同的病症,并持续低热不退的时候,才警觉大事不妙,急匆匆找到自己的刺史表舅,那抚州刺史听到此话也是大惊失色,慌忙派人将那村庄封锁,想在朝廷得到消息前控制住局面。 毕竟天气渐凉,一般的病症不会在冬季发作,而且今年本就是灾荒之年,偌大的抚州平摊一下,死个百八十人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谁知他们想的挺好,但此时再封锁已经晚了,不只是有区县大面积染上了瘟疫,连它附近的安定、曲阳两县也先后有人出现此等病症。 当抚州刺史得到两县县令递来的急信时,人顿时瘫坐一团,他知道,如今不只是头上乌纱保不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也是难保,但现在自己死已经是不足为惜,再不抓紧上报,这抚州城恐怕将要变成一座空城。 想到那满城枯骨的场景,抚州刺史阵阵发寒,这才忙写了封800里加急奏折送到京城。 交给寿王楚煜的奏折,乃是早几天抚州刺史有心隐瞒时写的奏折,那里确实说抚州的由区三县遇天灾颗粒无收,望陛下能批下些粮食草药以备赈灾,这两封奏折一个是300里不急,一个是800里加急,正巧在昨日傍晚同时到达了京城的通政司。 通政使一看面色大变,不敢延迟,当即拿着两封奏折深夜晋见。 这内里的细情,景孝帝自认除了他和通证使严舒并无二人知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大殿之下,手捧奏折满口感恩的儿子楚煜会知道详情。 楚煜怎么会不知道?纵使上辈子不懂,这辈子却是全想明白了。 上辈子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被父皇派去抚州赈灾,当初他是什么心情?感恩?激动?自觉受到父亲的重视?结果呢,到了抚州才知道,哪是什么赈灾?大面积瘟疫爆发,他这堂堂皇子被困进围城,在那种情况之下,别说是他,就是当今太子也不敢冒传播瘟疫的危险带人离开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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