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那不成。” 书砚连连摇头,向计云舒解释:“姐姐你不知,那京郊四巷前头便是环翠阁,烟花之地,来来往往不少浪荡子,姑娘家住那儿着实不安全。” “原来如此。”计云舒点了点头,勾栏瓦舍之地还是远离为好。 “那可还有其他地段儿?” “其他的么......城西倒是有个石竹巷,却比京郊贵些。” 计云舒沉吟,贵些便贵些罢,到底是自身安危更重要。 她又问了书砚石竹巷的具体位置,下午便向周禄告了假出府去了。 谢过捎了自己一脚程的老汉后,计云舒下了牛车就往石竹巷的方向走去,一进巷便瞧见街口处贴了不少赁屋告示,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细细查看。 一身材宽胖的中年男子瞧见计云舒这架势,当即就掳了掳胡子,凑过去笑眯眯问道:“姑娘可是要赁屋啊?” 计云舒侧过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几番,看这殷勤劲儿,她大概猜到此人是做什么的了。 正好,没个人带路,她还不知道从何看起。 遂点了点头:“正是。” “姑娘可是一人独住?”那男子笑意更甚。 计云舒沉思片刻,答道:“与一位表亲同住。” 虽说天子脚下治安应不会差,可谨慎些总不会错。 “那正好,我这儿正有间合适的,姑娘请随我来。” 计云舒跟着那中年男子来到一处一进的院落,虽小了些,可采光甚好,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一座葡萄架,应该是原主人留下的。 “姑娘你看,一间正房,一间厢房,你二人住正合适。” 那中年男子一边隐晦地观察着计云舒的神情,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张房契递给计云舒。 “姑娘瞧瞧,我朱某是正经的生意人,找我赁屋姑娘大可放心。” 计云舒看了他一眼,接过后细细查看,籍契皆全,也并非伪造,看来他便是房子主人了。 思及此也没什么顾虑,便开口问价:“若是买下需要多少银钱?” 闻言,那中年男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衣着寻常甚至有些寒酸的女子,竟张口便要买下他这屋子。 他凝着神色思忖了一会儿,随即着说了一个适中的价位。 “二百八十两?” 计云舒惊诧不已,这么个一进的小院落,而且还靠近京郊,她觉着自己之前的口气可能有些大了。 “那...那若是租赁呢?一月是多少银钱?”计云舒为方才自己的口出狂言尴尬不已,又硬着头皮问道。 那中年男子却好似浑不在意,仍然笑着回答:“若是租赁,每月便是一千文。” 一千文,也不便宜了,不过好在自己还有点积蓄,咬咬牙也不是拿不下。 “成,这是三个月的,还劳烦您立个字据。” 计云舒下定了决心,当即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那男子。 他愣了愣,似乎没碰到过这么痛快付钱的买家一般,随即满脸欢喜地接过。 “好说好说!姑娘爽快人,在下也不墨迹了。” 半个时辰后,计云舒叠好按了手印的字据,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袖口,在日落之前赶回了王府。 屋子找好了,计云舒却并没有急着赎身。 书房的活计向来清闲,又来了书墨和书砚,她便越发空闲了起来,一连好几日去查探了几家京城有名的画坊,不出意外的话,她日后便要靠自己的老本行吃饭了。 宸王府人口简单也好相处,宸王又是百年难遇的好主子,计云舒也曾有过不赎身,就在这王府里稀里糊涂过下去的想法。 然而一想到她要背着奴籍的烙印,囿困在这一寸天地里一辈子,她又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是这般。 ...... 休沐日,姚文卿在仙庐茶楼与友人叙完旧,一出来便瞧见对面的雅轩斋今日格外热闹,三三两两的人挤在几幅画前议论着什么。 他对字画这些向来无甚兴趣,只随意瞥了一眼便准备离开。 “嚯!这仙鹤画的真传神!” “这青龙画得潦草了些许,不过这诗倒是题得好,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读诗的声音传进耳中,姚文卿迈出的步子骤然停住。 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炸响,他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去,眼神死死地盯着那青龙图右下角的两行小字。 怎么会......这句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他喃喃着走近那幅画,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掌柜的!那幅青龙图是何人所画?”姚文卿几步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掌柜面前疾声发问。 “青龙图啊?那是一个姑娘画的,放我这儿代卖,叫什么我就不记得了。”那掌柜自顾自地翻阅着手中的账本,并未看他。 闻言,姚文卿迅速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拱手作揖。 “那画我买了,这是定金,若那姑娘再来,还请掌柜让她到仙庐茶楼与我一见,剩下的银钱自会结清。” 听见这奇怪的要求,那掌柜从账本中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姚文卿一番。 他并未急着去拿那锭银子,而是皱着眉问道:“你是何人?买画便买画,单独见人家姑娘做什么?” 姚文卿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急切的模样,让人误以为他是什么登徒子了。 他稳了稳心神,向那掌柜解释:“掌柜稍安勿躁,在下只是单纯欣赏这位姑娘的才华,想向其讨教一二。再者,茶楼人来人往,并非单独相处。” 那掌柜转头看了一眼对面座无虚席的茶楼,又看了看面前谈吐有礼,文质彬彬的男子,确实也不像那等轻浮的浪荡子,他这才答应了下来。 姚文卿在仙庐茶楼二楼等了好几日,终于在这天下午等到了那人。 透过木窗,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正与掌柜交谈的女子,正是小苍山春猎时,试探过他一次的那位姑娘。 如果说第一次他还认为只是巧合,那这一次,他便确信无疑了。 计云舒再次来到雅轩斋,甫一见到佟掌柜,她便得知了自己的青龙图已被人买下,以及买画之人要见她这事儿。 她顺着佟掌柜的示意抬眼望去,就见对面茶楼二楼坐了一位手执羽扇的蓝衫男子,她眯起眼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春猎时救她和琳琅的那位姚公子。 她这青龙图画的平平无奇,与旁边的仙鹤图更是相形见绌,为何他却独独买下了这幅? 难道说,是因她题的那句诗的缘故? 带着心底隐约的猜测,计云舒正了正神色,抬步进了对面茶楼。 一上二楼,就见那人立在茶案前迎她,相互见礼后,计云舒一语不发地坐下,等着他开口。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一股怪异的气氛萦绕在二人周身,引得路过的宾客频频回望。 计云舒不紧不慢地品着茶,直到她端着茶杯的手开始发酸,那人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惊得她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茶杯。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你好。” 姚文卿念完这句诗,抬眸直直地看向计云舒,唇边带着一抹清浅却笃定的笑意。 计云舒猛然抬眼看向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又带了几分意料之中的意味,他果然也是穿越者。 二人交汇的视线中,流转着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秘密。 对视半晌,计云舒朝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真诚微笑,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回了句。 “你好。” 自此,两个同时代的灵魂,终于在这异世相遇。
第019章 娶侧妃 一炷香的时辰后,计云舒心潮澎湃地回了宸王府,她久久无法从遇见另一个穿越者的惊喜中回神。 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到姚文卿时,便觉着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的感觉。 在交谈中计云舒得知,姚文卿是当朝权臣左相大人的庶孙,左相嫡女又在宫中位至贵妃,真真儿是皇亲国戚,高门显贵了。 再对比一下自己,计云舒扶额苦笑。 为此她还调侃他是不是在穿过来时贿赂了老天爷,否则他怎么就命好穿成了个豪门公子哥,而自己则穿成了个苦兮兮的小奴才,倒把弄得姚文卿哭笑不得。 二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知道计云舒有赎身的想法,他也极为支持。 计云舒真心觉着,这就很好了。 她虽然命不好,可有这么一个朋友在,那她日后在这朝代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过艰险。 计云舒低头看着手中姚文卿离开之前递给她的信纸,上面写着姚府的具体位置。 怕她不认识路,他还以雅轩斋为起点,在旁边画了几条直观的路线。 她浅笑着收起了信纸,内心也八卦地猜测,像姚文卿这么细心温和的,在没穿来这儿之前,定有不少姑娘前仆后继地追求他。 喜笑颜开地回到书房,书墨一脸神秘地跑过来说宫里来人了。 一听宫里两个字,计云舒和煦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她刚沉下脸猜测,是皇后还是宋奕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时,书墨又挤眉弄眼地补充道:“陛下身边儿的首领公公亲自送了两位貌美的女子来!” 闻言,计云舒暗暗松了口气。 原是自己想多了,她那日做得那般决绝,想来他们也该断了那心思了。 听书墨说她才知道,原来宸王迟迟未选王妃,后院也是空无一人,陛下实在忧心不已,这才送了两个家世清白,样貌上乘的女子进王府侍奉。 计云舒一脸了然地笑了笑,大渊如宸王这般年纪的男子,早已娶妻纳妾,更甚者孩子都能下地跑了,陛下又怎能不着急? “欸!姐姐你说,今儿晚上王爷会宠幸哪位呢?咱府里人都在私下议论呢。”书墨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计云舒。 计云舒不禁白了他一眼:“你是书房当差的,伺候好王爷便是了,管这些作何?”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做奴才的,也得注意些府里风向不是?王爷喜欢哪个,咱们日后也得当心些伺候着。” 书墨讲得头头是道,全然没注意到一旁听着他的话发愣的计云舒。 书墨的话,倒是引起了计云舒的另一番思绪。 宸王府人口简单是因为宸王还尚未成亲,府里也没有侍妾或者通房丫头,若等日后王妃侧妃们进府了,明争暗斗自然是少不了。 到那时,宸王府的清净日子怕是也要到头了。 不过好在她也没打算在这儿待一辈子,这几日再去雅轩斋看看,等代卖的事定下来了,她便跟宸王提赎身。 ...... 广阳宫,宋奕漫不经心地抬眸扫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宋池,啪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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